安老太太自始自終待在房間裡沒有出來。不是她不心疼,不是她不難過,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這是她無法預料也是她無法阻止得了的。
她只能一個人在房間裡默默地發呆,任由事情朝着最壞的方向方面了,在得知安瑞跳樓自殺的那一剎那,安老太太的心如針扎一樣的難受。但是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看着窗外,看着那一地的白雪。
心如雪一樣的冰冷。
安瑞的死狀極慘。與當年的葉馨死狀一樣。她們的臉上沒有痛苦,反而呈現一種詭異的笑容,讓人看着不寒而慄。
安健陽當場就心臟病發作了。同樣的事情經歷了兩次,饒是他再強大的心臟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二十年前,他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從這裡跳了下去,二十年後,他又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從這裡跳下去。
這對他來說,簡直比要他的命還要讓難過。
陸塵把安健陽送到了醫院,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安家陡然間靜了下來,靜寂中帶着死一般的沉悶,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過了不久,救護車來了,警察們也來了。閃爍的警燈與刺耳的警迪聲在這個本是全家快樂的日子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安瑞的身上搭了一塊白布,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靜靜地躺在雪地裡。
血繼續在向外流。
安老太太從窗戶向外望去,視線落在安瑞的身上,瞬間渾濁的淚水自她的眼眶流了出來。
回想安瑞的這一生,她幾乎是不幸的。
是人爲造成的。
因爲大人的緣故,她剛一出生就是被迫於母親分開來到了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這裡沒有溫暖,沒有親情,她就像一個外來入侵者,承受着一切她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一切。她的肩上揹負了太多她不該揹負的東西。
所以她急於想要逃離,想要逃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於是她走了歪路,自此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爲達到自己的目的,她不惜傷害那些無辜的人,甚至包括自己。
現在一切都結束,人死如燈滅,一切都將隨着安瑞的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將煙消雲散。
“孩子,但願你來世脫生在一個好的人家,父母疼愛,再也不經受這樣的痛苦和折磨了。”
安老太太在心中默默地說道,緩緩轉身,吩咐林媽把安健業叫了進來。
安健業從來不曾覺得像今天晚上這樣晦氣過。本想好好地吃一頓,大家在一起熱鬧熱鬧,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悲劇,這讓他的心裡有些不好受。
安健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推開了安老太太的房門。
安老太太站在房間裡。
“媽,您能站起來了?”安健業看到安老太太站了起來,明顯地吃了一驚。
安老太太沒有回答安健業的話,而是示意安健業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在安健業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老二,晏晨和老大現在全進了醫院,現在家裡需要一個主事的人站出來,安瑞的喪事要辦,還要辦得風風光光,這個事情就交由你來辦。”
安老太太望着安健業慢慢地說道。
安健業的心裡莫名一喜。安老太太的意思莫非這個家由自己當家做主了?
安老太太一眼看穿了安健業的心思,心裡全是悲哀,這個家到她的手裡真要要敗了。兒女們心不齊,一心只爲自己謀利,謀財產,再大的家產也要敗在她的手上了。
安老太太的眼中是一片濃濃的失望。
“媽,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好,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安健業向着安老太太保證。
安老太太眼中的失望更濃,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健業,揮揮手讓安健業離開,一切都他着手去辦。
她累了,心也累,再也沒有任何的精力去管這些事情。
安老太太現在的心裡一直掛牽着晏晨,安藍何文昌他們都去了那麼長時間了,怎麼一點消息也不傳回來?晏晨現在怎麼樣了?孩子到底能不能保得住?
安老太太的心裡七上八下,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臉上佈滿了擔心。
醫院裡,安藍和何文昌何鑫還在急救室等侯。
安少都進去好幾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
“小鑫,要不要把這裡的事情告訴你外婆?”安藍拿不定主意,眼睛看着何鑫。
“暫時不要。”何鑫對着安藍搖頭,他的臉上是一臉的疲憊。
晏晨肚子的孩子沒有了,表哥現在還躺在手術裡,詩子齊躺在醫院裡,如果這一切被外婆知道了,何鑫擔心她真的受不了這個打擊。
畢竟外婆的年齡大了,如果她再出現一個什麼意外,這個家真的是要散了。
安藍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對醫院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
陸塵等人匆匆地趕了出來,見到何鑫的第一句話就問:“安少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裡面搶救。”何鑫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安太呢?”陸塵停了一會兒又問道。
“人倒是沒有大礙,出事的時候安少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了擋,但是最終孩子沒有保住。”何鑫看了一眼陸塵難過地說道。
陸塵不說話,眼睛盯着急救室的燈靠在牆上發呆,忽地他像想起來了什麼,立刻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拔了一個電話。
他是撥給阮飛的。
今天是過小年,阮飛的心情特別好,破天荒地沒與秋語千爭吵,而是做了好幾個菜兩個人一邊吃一邊愉快地聊着。
心情大好。
阮飛接到陸塵的電話他已經躺在沙發上,身上蓋了一牀被子,一邊看電視一邊與秋語千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手機鈴聲響了,阮飛拿過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陸塵,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情?”阮飛很隨意地問道。
“安少出車禍受傷,現在正急救室搶救,你現在立刻趕到醫院來。”陸塵飛快地對阮飛說道。
阮飛的臉色微微一變,卻什麼也不說,掛了電話,掀開被子穿好衣服就向外衝去。
“你幹什麼去?”秋語千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有一個病人急需救治,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在家裡哪裡也不要去,睡前把門窗都關好,我估計會很晚纔會回來,你乖乖地先睡,不要等我。”阮飛扭過頭對秋語千交待了幾句,隨後打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面響起摩托車發動的聲音,接着不一會兒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聽不見。
秋語千的心裡有些不安,但是還是乖乖地躺在牀上不亂跑,只是再也沒有睡覺的心思,一晚上都是心神不寧。
阮飛的摩托車在空曠的大街上一路狂奔,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醫院,他把摩托車隨意地一扔擡腿就向醫院急救室跑去。
陸塵正在那裡焦急地等待着,看到阮飛來了,急步迎了上去。
“還在裡面?”阮飛問道。
“嗯!”陸塵向阮飛點點頭。
阮飛什麼也沒說,提着醫藥箱推開急救室的門闖了進去,不一會兒裡面的醫生的護士全被他趕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醫生氣憤地說道,“傷者正在裡面做手術,如果出現什麼意外,我們醫院絕對不會承擔一點責任。護士,你趕緊報警,讓警察把裡面的那個瘋子趕出來。”
“等等。”陸塵走了過去阻止他們,隨後一臉凝重地看着醫生說道:“他不是瘋子,他是阮飛。”
醫生愣了愣,抿着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阮飛的大名他聽說過,一個放蕩不羈的年輕人,一個頗爲神秘的醫生,雖然他不在醫院上班,但是他醫術高超早已經傳遍整個醫學界。一個醫學怪才。
“既然你們把他請來了,還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走。”醫生愣神之後,隨後反應了過來,臉上有些難看,看了一眼陸塵,轉身就走。
急救室的門這時突然又被打開,陸塵的腦袋伸了出來,“那個誰,你進來給我當助手。你,就是你,你不要再看別人了,就是你了。”阮飛的眼睛盯着說話的醫生說道。
醫生剛想拒絕,一擡眼看到陸塵陰森森的臉,嚇得不敢說話,只得挪着步子向急救室走去。
那幾名被趕出來的護士面面相覷,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一陣難熬漫長的等待,走廊裡靜悄悄的,等在門外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急救室的燈。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許就是兩三個小時,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阮飛從裡面走了出來。
“怎麼樣?”陸塵和何鑫立刻圍了上去,一臉緊張地問道。
“死不了。”阮飛摘掉口罩漫不經心地說道。
陸塵和何鑫聽到阮飛的話一顆懸着的心頓時落了下來,但是阮飛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雖然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由於腦部受到重創,人還處於暈迷當中,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安少的腿上斷了三截,以後走路稍微可能會有一點影響,不過影響不大。”
“那安少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陸塵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看着阮飛小心地問道,眼裡是不可掩飾的擔心。
“看他了,少剛兩三天,多則一個星期,更有可能半年一年兩年不等。”阮飛吊兒浪當地說道,說完把手套口罩全扔在垃圾桶裡,擡起步子就是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記得把錢打到我的帳戶上,我們是老熟人了,打個對價,一百萬。”
安藍在聽到阮飛的話,差點沒從椅子上摔倒在地上,她苦苦等了幾個小時就等到這種結果?
她的一顆心頓時墜入谷底。
安靜是她一手帶大,可以說,她是看着安靜長大的。雖然安靜不曾把這個姑姑放在眼裡,有的時候她也恨之入骨,但是對安靜,她還是有感情。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安靜看似對她表面上很惡,但是卻是一直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允許他們一家三口在安家生活。
安藍不敢想象如果安少出事了,安風撐管了安氏,他們一家該何去何從?
“小鑫,安靜真的醒不過來了?”安藍顫着聲音問向何鑫。
“媽,你別擔心,表哥一定會醒過來的。”何鑫一臉肯定地對安藍說道,同時也是對自己說道。
安少一定會醒過來的。他有很多的事情要辦,晏晨還等着他照顧,安氏也少了他,他怎麼能一直睡呢?
安少躺在病車上被推了出來,病牀上的他頭上纏了一圈厚厚的繃帶,右腿上打了石膏,雙眼緊閉,一臉的蒼白。
“安少。”陸塵看到安少這個樣子,忍不住一陣的心酸。
“病人現在需要休息,請等他醒過來以後再和他說話吧!”護士手裡舉着吊針瓶對陸塵說道,說完推病車向重症監護室走去。
……
凌晨兩點多鐘,晏晨醒了,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一旁倒在沙發上歪倒的安寧,慢慢地腦子裡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孩子?
晏晨的心裡一緊,手不由自主地撫在肚子上。
她什麼也感受不到。
“安寧,安寧。”晏晨扭過頭呼着安寧。
安寧猛地驚醒,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直奔牀上,“嫂子,你醒了?哪裡不舒服?”
“孩子呢?”晏晨直接忽視安寧所有的問話,顫着聲音問道。
安少低下頭不敢看着晏晨,嘴脣動了動,不知道該如何晏晨說。
晏晨的心慢慢地向下。安寧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孩子沒有保住。
晏晨的頭一陣眩暈,她微微閉上眼睛緩緩地又睜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強壓着心中的憤痛,吐了一口氣輕輕地問道:“你哥呢?”
晏晨醒來一不見安少,心中有感到有些不對勁,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按照安少的性格,他應該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會離開。
但是她醒來卻沒有見到他。這讓晏晨的心裡涌出一股不安來。
安寧的眼淚差點沒噴涌出來。
她不知道如何向晏晨說起他哥的事情。晏晨剛剛失去孩子,如果再聽聞丈夫了車禍的消息,她真的怕她經受不了這種打擊。
如果晏晨出了什麼事情,安少醒來一定會瘋了的。
“說,你哥呢?”看到安寧這個樣子,晏晨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她急聲追問。
安寧在心裡猶豫半天,思來想去,知道安少出車禍的事情瞞不過她,早晚她也會知道的,於是,她把安少出車禍受傷以及現在還昏迷不醒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晏晨,說到最後她對晏晨說道:“嫂子,你彆着急,你一定要保護好身體,我哥拼了命把你在護在自己的懷裡,就是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如果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哥醒來,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安寧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對晏晨說道。
晏晨聽後半天沒有吭聲,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大腦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完全失去了思考,整個人呈現一種呆滯的狀態。
安寧被晏晨的樣子嚇壞了,哭着搖着晏晨的胳膊,“嫂子,你別這個樣子,我哥他一定會沒事的,我哥如果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很心疼的。”
晏晨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默默地伸手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嫂子,你要幹嗎去?”安寧顧不得擦眼淚,一把按住晏晨不讓她亂動。
“安寧,我想去看看你哥。”晏晨看着安寧一臉平靜地說道。
“嫂子,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醫生交待不能下地。”安寧對着晏晨搖頭。
“我只是去看看你哥,只看一眼。”晏晨對着安寧平淡無波地說道,緩緩地拉開安寧的手。
安寧看着晏晨眼中的堅持,有些癡了,她慢慢地鬆開了晏晨的手,默默地找了一雙拖鞋套在晏晨的腳下,小心地扶着她下牀。
晏晨剛一起身,又是一陣眩暈,眼前金星直冒,她稍稍坐了一會兒,這才下地在安寧的扶持下一跳一跳地向着重症監護室走去。
安少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鼻子插着氧氣管子,好看的臉上此時一絲血色也沒有,沒有往日的張揚,此時的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惹人無限的憐愛。
晏晨靜靜地站在玻璃窗看着安少。
心如刀割。
但是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下。
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身跳着離開。
安寧愣了一下,立刻追了上去。
“安寧,我餓了,你去給我弄一點吃的。”晏晨轉過頭看着安寧緩緩地說道。
安寧被晏晨的反應弄糊塗了,但她還是向晏晨點點頭。
晏晨的視線又落在陸塵和何鑫安藍的身上,“姑,何鑫,陸塵,安少就交給你們了。奶奶的年齡大了,安靜出車禍的事情就不要告訴她了。”
晏晨說到這裡向着陸塵何鑫安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拜託你們了。”
安寧的眼淚再一次噴涌而出了,她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別過頭不去看眼前這讓她難過的心碎場面。
陸塵和何鑫心裡一陣的酸楚,他們除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藍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哭開了,哭得特別的傷心。自到現在她才突然發現她以前有多麼不應該,只是不知道現在悔過改過還來不來得及?
晏晨走了。
頭也不回。
她不敢回頭,因爲她怕自己看到安少會忍不住地哭出來。
安少不喜歡看她哭,爲了不惹安少生氣,她絕對不會哭,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她要好好地養好身體,不再讓安少爲她擔心。
……
安老太太在第二天得到了晏晨流產的消息,在掛斷手機的那一刻,安老太太整個人像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無精打采,軟軟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安瑞的後事已經在辦了,爲了保存她的顏面安家對外宣稱是安瑞失足掉下樓頂摔死。
安瑞的死讓媒體又是一陣報道。晏晨也不例外地知道了安瑞死亡的消息。她讓安寧把陸塵叫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晏晨躺在牀上指着報紙上問向陸塵。
“她是跳樓自殺。”陸塵瞟一眼報紙緩緩地說道。
“嗯?”晏晨挑了挑眉毛,“我流產一事跟她有關是嗎?”
陸塵看一眼晏晨,點點頭,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她說了。
晏晨聽完陸塵的話,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她終究還是心軟。
呵呵!晏晨在心中諷刺一笑,如果說安瑞之死是活該,她現在的流產也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纔是害自己流產的真正凶手。
如果不是她心軟讓安健陽搬回來住,安瑞也不會再次回到安家,更不可能有機會害她。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心軟下去了。
晏晨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人在這一刻變得硬了起來,人也冷靜無比。
“安風現在有什麼動靜?”晏晨突然問向陸塵。
陸塵詫異地看着了一眼晏晨,對晏晨的問話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晏晨會在這個時候問起安風。
“安少受傷,公司暫由他代替。”陸塵一怔之下,老老實實地對晏晨說道。
“你們要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絕對不能大意,在安少沒有醒來之前,把安風的一舉一動向安老太太彙報。”晏晨想了想對陸塵說道。
“是。”陸塵應了一聲。
“他,醒了沒有?”停了一會兒,晏晨艱難地問道。
陸塵看了一眼晏晨,緩緩地搖頭。
晏晨滿懷期望的眼神慢慢地暗了下來,她什麼也沒有說,對着陸塵揮揮手,讓他離開。
陸塵前腳剛離開,晏晨就把被子扯起來捂着自己的臉,久久,不願露出。
……
安風一掌握安氏,立刻對安氏來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大改革。他把遠在美國的姜麗招了回來,讓她做自己的助理,安少的人和那些小弟,被他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全部調離崗位發到無足輕重的位置上。
這是安風的手段。對安少的人,他不拉擾。他寧願不用,也不願留一個禍害在身邊。
安風開始召開股東大會,對安少的一些決策開始討論。
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安氏與邵氏的合作。
“各位,你們對安氏和邵氏的合作有沒有什麼意見?”安風的眼睛掃了一眼在坐的各位股東,緩緩開口問道,臉上是一臉的笑容。
“安氏和邵氏本市兩大龍頭企業,和邵氏合作一直安氏的心願,現在終於能和邵氏合作,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名股東率先開口。
近幾年房地產異常火熱,如果能與邵氏合作開發,必定會狠狠賺一笑,賺錢的買賣爲什麼不去幹呢?
“沒錯,郊區那塊地當初我們拱手讓給邵氏,那可是一塊肥肉。”又一句股東說道。
安風的臉上自始自終都帶着一抹笑容,眼中卻是冰冷一片。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時姜麗開口了,聲音冷冷的,“各位,前段時間邵氏集團因拆遷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我想大家都聽說了。”
“不是已經查明跟邵氏一點關係也沒有了嗎?”
“那只是官方的說法,但是真實情況你們誰又知道?邵氏經過這麼一鬧,股票下跌,最近有傳言說政府已經對邵氏嚴重不滿,如果安氏再繼續和邵氏合作,只會讓安氏陷入一個危險的地帶,到時候想必也會影響到各位股東的利益。”
“這只是傳聞,郊區那塊地是邵氏拿下的,現在拆遷已經進行了一半了,政府絕對不會爲難邵氏。”有人對姜麗的話持反對的意見。
“話雖如此,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拆遷自古以來是所以開房商頭疼的問題,上次的那場風波,讓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都說政府和開發商勾結,在這個時候政府府還會明目張膽地支持邵氏嗎?現在只怕銀行都不會再給邵氏貸款了。這也是爲什麼邵氏發着那麼大的一塊肥肉而跟安氏合作的原因。”
姜麗的話音剛落,各位股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吃不準姜麗的話是真是假,個個面上都有懷疑之色。
這時安風又開口了,“各位,你們大概忘記現在邵氏集團的總裁是誰了吧?”
安風的話像一記重錘重重地砸在各位股東的心裡。
他們真是老糊塗了,居然把晏晨是邵氏集團總裁的事情給忘了。那晏晨是誰啊?安少的老婆,現在的邵氏和安氏合作,難保不會摻合個人感情進去?
他們是股東,不摻合安家的家事,但是讓他們賠錢的買賣他們是不會做的,上次因爲邵氏拆遷的事情而導致安氏股票下跌,當時他們可是賠了不少的錢,如果這次再出現什麼意外,到時他們哭就來不及了。
“我覺得應該立刻終止和邵氏的合作。”一個股東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說道。
“當時,我就是覺得和邵氏合作搞房地產搞開發,有些冒險,現在如果能撤回來,那就再好不過了。”又一名股東說道。
“既然大家都這樣說,那麼現在舉手表決吧!”安風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股東,緩緩地把手舉了起來,“同意與邵氏合作的請舉手。”
在座的股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慢慢地把手舉了起來
也有人猶豫不決,現在安少還躺在醫院,這樣貿然決定是不是有點太過了,畢竟之前安少可是爲他們賺了不少的錢。可是一看到大部分人都舉手,那些小部分猶豫不決的人再三思量以後,也都舉起手。
最後的結果是全票通過。
安風看到這個結果,眼裡終於有一點笑意,對着姜麗說道:“明天去聯繫邵氏集團的晏總,我要親自跟她談一談撤資的事情。”
“是,安總。”姜麗面無表情地對安風點頭。
醫院
已經過去了三天了,安少還是沒有甦醒過來的跡象,陸塵每天都守在醫院,他的嘴脣上急了一圈的泡,每天眼巴巴地從玻璃窗看着安少,盼着在他眨眼之間安少就會醒來。
但是他失望了,安少就像一個瓷娃娃一樣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一點想要醒來的樣子都沒有。
自從那天晏晨來看過安少以後,再也沒有去看過安少。她每天拼命地各種補品,哪怕是要吐,她也會努力地把她吃完,吃完以後她就躺在牀上好好休息。
不是她不想去看安少,也不是她不愛安少。就是因爲她太愛太想,所以她首先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只有這樣她纔可以更好地照顧安少更有精力對付安風。
安風的事情她聽說了。這個時候他的狼子野心終於全部暴露了出來,只是他果真會如他所願嗎?
晏晨躺在牀上冷哼一聲。
安風和姜麗時晏晨正斜靠在病牀上喝雞湯。雞湯是安寧帶過來,看到安風,安寧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把餐盒收拾去了衛生間清洗。
晏晨的表情淡淡的,擦擦嘴,淡淡地看了一眼安風,淡淡地說道:“你來?坐吧!”
安風讓姜麗把帶來的鮮花和果籃放下,自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一臉關心地看着晏晨,問道:“身體好些了沒有?”
“你專程跑來醫院,絕對不會是因爲關心我的身體好些了沒有?說吧,今天你來到底是爲了什麼?”晏晨一臉平靜的看着安風,嘴角帶着一個淡淡的諷刺。
安風笑了,“嫂子,女人太聰明瞭可不好,有一種討人嫌的感覺。”
“你是在誇我聰明還是在說我討人嫌?抱歉的緊,反正我從來不打算讓你喜歡。”晏晨突然對安風展顏一笑。
眼中卻是冰冷一片。
“伶牙俐齒。不過,我喜歡。”安風輕佻地說道,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他揮揮手讓姜麗離開。
姜麗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眼睛暗了暗,卻什麼也沒有說,把手中的文件放下,踩着高跟鞋轉身離開了。
安寧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在晏晨的病牀邊坐了下來,伸手拿一個蘋果低着頭削了起來。
晏晨看了一眼安寧說道:“安寧,你去看看子齊,我有話要和安風說。”
安寧擡眼看了一眼晏晨又看了一眼安寧,拿起還沒有削好的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起身向外走去。
病房裡只剩下晏晨和安風兩個人了。
“有話直說吧!”晏晨看着安風說道。
“你這麼聰明,想必早已經猜到我來這裡的目的了,經過股東們的一致表決,安氏決定終止和邵氏的合作,撤回資金。”安風開門見山地說道。
“哦!”晏晨絲毫不感到意外,只是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毛。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安風對晏晨的態度有些詫異,在一般情況下,按正常的思維應該都要問一句爲什麼吧!晏晨淡淡的表情讓安風微微有些不安。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
“你是不是沒好好看看合同?”晏晨斜了一眼安風,淡淡地說道。
“合同我看了很多遍了。”安風把文件夾遞給晏晨
晏晨瞟了一眼,卻並不用手接,輕笑,“安總,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我與安少當初還定了一份合同,爲了以防萬一,如果有一方反悔,將賠付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而且還要讓出對方股份百分之二。安總,你還是好好地回去考慮一下再提出中止合同的事情。不過,如果你願意把你手中的百分之二的股份給我,我也沒有意見。”
安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愣在空中好半天這才收回來,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着晏晨,說道:“晏晨,你想蒙我?”
“蒙?安總,你這麼精明的人我怎麼可能會蒙你?”晏晨看了一眼安風,淡淡地說道。
眼中是不可遏止的鄙夷。
安風的樣子有些狼狽,但是卻不甘心,“這是完全不平等的條約,你和安少聯合起來欺騙所有的股東,你們完全不把股東的利益放在眼裡。”
“安總,別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我這只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晏晨眼中的鄙夷更深了。
“好,既然你說你們還有一份合同,那合同呢?”安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冷靜,問同晏晨。
“等我出院以後我自會拿給安總過目。”晏晨說完閉上眼睛不去看安風,“安總,我累了,如果你作爲親人來探望我,我向你說一聲謝謝,如果你是爲公事而來,那麼現在你可以走了。”
安風一臉陰沉地看着晏晨,後牙咬得緊緊的。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居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真的是不甘心。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那將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當然錢對他來說,他倒無所謂,最令他心疼的是那百分之二的安氏股份,他現在的股份本來就比安少,如果再給晏晨百分之二的股份,他手裡的股份將會越少了。
沒有了股份,他還怎麼和安少鬥?
安風深深地看了一眼晏晨,起身對晏晨說了一句保重拿着文件夾摔門離開。
晏晨緩緩地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安風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他絕對沒想到了,這原本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玩笑話,居然在這個關健的時候起了最關健的作用,讓安風趁興而來敗興而歸。
晏晨臉上的笑容還沒有綻放開來就僵在臉上,她想到了安少。她真的好想去看看安少,想陪在他的身邊,想陪着他好好地說着話,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讓安少爲她擔心,她要在安少醒來之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晏晨。
晏晨鼻子一酸,眼眶發漲,她擡起頭看着天花板,把想要流出的眼淚生生地逼回。
她不哭,安少不喜歡她哭了。她也沒有時間去悲傷和流淚,安氏現在在安風的手裡,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安風的一切行動,她不能讓安少的心血就毀在安風的手裡。
安寧推門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向晏晨:“他來幹什麼?”
晏晨苦笑,“他還能幹什麼?你看他是雪中送炭的人嗎?他除了會落井下石之外,他還會做什麼?這是他的專長。”
“簡直是沒人管了,他以爲我哥現在不醒就可以爲非作歹胡作非爲嗎?嫂子,你告訴我,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一定告訴奶奶,讓奶奶好好教訓他一下。”
安寧氣憤地說道。
晏晨的腦子突然一閃,如果安老太太這個時候出來主持大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