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一個身材火辣，面容精緻的女孩帶着一臉媚惑的笑容看着我，我鬱悶極了，不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她架着二郎腿，優雅地抽着細長的煙，吐出優美的菸圈，淡淡地看着我，說：“真嫩啊！”
嫩？這個字什麼解釋。
她走過來仔細的瞧了瞧我一眼，說：“李佳航的品味越來越低俗了。”
低、、、低俗？雖然我很高興你用這樣的詞去形容他，但是對象者是我，教我怎麼也難以接受。
“而且人還有點傻。”她繼續評論着愣頭愣腦的我。
我就這麼定定地看着她。她不耐煩的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看着我依舊傻不拉嘰地站在那裡，終於耐不住了，發火了，說：“你傻站着幹什麼啊，航航在裡面了。”她有那細長的手指向旁邊的一間房指了指。
我莫名其妙。以爲她會更多的羞辱我一番的。我像個傀儡似的走了進去，只見李佳航閉着眼睛躺在一個浴池裡，一動不動，像具浮屍一樣，我也就順其自然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李佳航那傢伙終於低沉着聲音喊道：“喂，你打算就在那裡站着嗎？”
“不然呢？”真的不然呢？
李佳航“譁”地一聲就從浴池裡站起來……一、絲、不、掛、……我、……畫面太激情了。我怪叫一聲就跑了出去，看到剛纔那個女孩一臉訝異的表情轉換成一臉的嘲笑，而且笑彎了腰。
我愣頭愣腦地來了句：“有什麼好笑的。”
“我說你呀……”她止住笑容，說，“你以爲這裡在跟你過家家麼？
“不，我並是這麼認爲的。而且是做好充分準備的。”我一本正經答道。
她愣了一下，問：“什麼準備啊？”
“心理準備。”
她噗哧一聲就笑開了，這時候李佳航裹了一條浴巾陰沉着臉走了出來，說：“薇安，你怎麼還沒走。”
薇安帶着迷人的笑容走到李佳航身邊，十指撫摸他那結實的上半身，說：“航航真的要那個人陪你嗎？”
“航航？”她真的叫出來了。我的表情表現的一定是相當噁心的樣子吧，怎麼說，三十幾歲的男人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叫什麼航航。是真的想吐啦。
李佳航鐵青着一張臉，一手抓過來，問：“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吧？”
第一次與他如此近距離的四目相對，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這個時候的我不知道是羞愧還是被他的氣勢所威懾，顫顫抖抖地應了一聲“嗯！”——他的臭嘴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吻上來了，其實我比那個叫薇安驚訝多了，她竟然那麼誇張的叫了起來。
李佳航的那些女人當中，我相信薇安是真的喜歡他。雖然年齡不大，身上散發出與她那個年齡面貌不相稱的成熟，大概也是爲了他而裝的。心思也單純，絕不將心思藏匿心中，而是有話直說。想想，當初她與我對陣的時候還是蠻有意思的。
李佳航那個變態，有時候會故意在她面前裝得對我好，讓她大爲冒火，可是哄一鬨，她又溫柔了。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對薇安比較好的。李佳航身邊的女人很多，固定的基本沒有，只有薇安算是最久的。我的話，如果不是因爲在他公司偶爾能當翻譯用用的話，他一般都是把我扔在一邊不會搭理的。
想到這，我突然就問李佳航：“薇安現在還好嗎？”
他刷的一下鬆開手，一臉陰沉地轉過頭來，盯着我，說：“提她幹什麼？”
“哎呀，你好像很生氣啊。”我不明所以，“你不是最喜歡她的嗎？”
他那幾近抽搐的表情頓了半晌，說：“啊，很好，比以前更加美麗更加可愛了。”
“那麼，我們的關係不要再有任何糾纏了吧？都這麼久了，你應該對我早就膩了纔對吧？”我充滿希望的看着他，希望真的就這樣真的結束了。
李佳航臉色變得有點可怕起來，愣了半晌，說：“因爲高楓嗎？”
聽到高楓的名字，我的心就開始一陣悸動。我說：“不是。只是，我們早該結束了。”
他抓住我的肩膀，幾近搖晃的說：“你敢說不是因爲他嗎……你就是想再跑去找他不是嗎？”
“不是的。”我幾近歇斯底里地叫起來。“誰說要跑去找他了？”
我看他愣住了，忽然就哭了起來，說：“這一切都怪你不好……都怪你不好……好不容易再見面的……可是……我怎麼會再跑去，讓他再增加對我不好的印象呢？”
“你就這麼喜歡他麼？”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就算喜歡又能怎麼樣呢？什麼也做不了了呀，什麼也做不了了呀。”我哭着說。
這個時候，李佳航已經輕輕地將我抱住，在我耳邊說：“換作是我，好不好？”
呃~ ~ ~我實在沒有搞清楚狀況。
在車上，李佳航對我說：“跟我回廣州吧，好不好？”
“謝謝了，完全不用。”
“到了廣州，你就是自由的了，我不再管你了。不要一個人在這裡，這多叫人擔心啊？”李佳航拿起一支菸，靠在座椅上獨自抽了起了，感覺那樣的……憂鬱而又落寞。他剛纔的樣子，包括剛纔說的話，爲什麼竟讓我感動起來了呢？
“你不是不抽菸的麼？”
“嗯。”他淡淡一笑，說，“最近就開始抽起來了。”
“哦。”我也不知道該要說什麼了。“現在怎麼辦，車箱沒油了，你又迷路了……”
“放心吧，怎麼會把你帶錯路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便一馬平川的疾馳在調整公路上。
天空與草地無限綿長，耀眼的陽光鋪灑在草原上，清風吹過，翻起一層又一層波浪。天空高遠，卻能將美景盡收眼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色，比家鄉的稻田還要多了幾分豪放與自由的感覺。
感覺……真好呢！只是十分的寂寞……我突然看到去鄂爾多斯的路標，再看李佳航，他正十分清楚的情況一樣開着車。我狐疑地盯着他，說：“你來過這？”
他笑了笑，說：“前兩天路過這時裡，覺得你或許會喜歡這個地方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這個人……他真的……不是一個魔鬼嗎？不對不對，他只是今天沒有做魔鬼而已。
29、
我最終答應了李佳航的協議，跟他一塊回廣州。他跟我說，到了廣州之後我們不會再聯繫。下了飛機之後，果然就分頭而走，什麼也沒說。一路上也表現得像個陌生人一樣。就像我跟他一樣，相處了這麼久，到了現在，竟然覺得就跟個陌生人一樣。
我回到原來的住處，在房東那裡交了所欠的房租，他差點就要將我的東西丟了，只是看東西太多，才忍忍多給我點機會。我自是千恩萬謝。
躺回自己的牀上，我該怎麼面對隔壁的高楓呢？我就那麼不聲不響地走了，現在又是不聲不響的回來，他是該生氣呢還是不理我呢？更重要的是，我又以什麼姿態去面對他呢？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突然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我拿起一看，是舅媽打來的。
“小楠，你出差回來了？你媽媽後天動手術，你快來省院。”
“什麼？住院？”
我風風火火地趕了過去，醫住環境非常好，只是舊疾複查動的一個手術，竟是單獨一間病房。這樣……價格一定不菲吧。
雖然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卻見媽媽與舅媽正在病牀邊笑臉吟吟地聊着天。看到我，馬上招呼我過去。
我趴在病牀邊，恍若隔世一般。雖然只是隱身消失一個多月，卻感到自己周圍熟悉的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讓人猝不及防，我多害怕變化啊，怕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怕變得我根本就無從應對。
我心魂未定地看着媽媽，面色一定蒼白，不然她不會那麼慎重其事的捧着我的臉龐，擔憂的問：“小楠你怎麼了？工作不順利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舅媽趕緊說道：“就是啊，就是啊，怎麼了呢？”
我搖了搖頭，問：“媽媽，你沒什麼事吧？怎麼就住院了呢？”
媽媽笑了笑，說：“也沒什麼，說肝臟有些排他反應，要再作個手術。原本以爲你出差不會這麼早回來呢。阿佳說你在蒙古那邊的業務很忙，不一定回來得了，儘量安排你提前回來呢。”
我滿心訝異。再看看舅媽，她點點頭，說：“阿佳真是個好孩子呢，入院一切手續都是他親自包辦的……他那麼忙，啊，對了，竟然還說本該是小楠你來做的，但是因爲公司的業務，只能代你盡孝了。真是個好孩子啊……”
真的是他幫的忙，卻一直不露痕跡。爲什麼，竟是對我這樣好。
媽媽看我愣在一邊，笑道：“你傻愣着幹什麼啊？雖然阿佳說你出差回來會多給你放幾天假，不過，你最好還是去上班吧，這裡有他請的專職護士照看，你不用操心，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手術。”
“就是就是。”舅媽應和道，“再說還有我在這裡呢。等你媽出院之後，我們還要去四處玩玩呢，阿佳給我們安排了幾條路線，我們正在挑選，對了，小楠，你幫忙看看，去哪好呢……”
看着媽媽與舅媽的歡聲笑顏，心中竟有一股溫暖升起。連聲謝謝也沒給，李佳航就與我分道揚鑣了。曾經那麼痛恨的一個人……此刻卻是最想感謝的人……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至少今天，天空是這樣的好。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李佳航，也沒有通任何電話，可是一切的一切均已安排妥當，包括媽媽與舅媽去旅行的備用品，都被人整整齊齊地送過來，細微到眼罩、暈車藥之類的小東西。
我目送着她們上飛機，專聘的導遊對我說了不止一百遍的放心，一路上一定會好好照顧兩位老人的。
等他們走後，我掏出手機，猶豫了片刻，撥號碼的手竟有些發抖，雖然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電話那頭傳來接通的滴滴聲，最終還是無人應答。或許就如李佳航所許諾的那樣，再也不會與我有半分瓜葛，我卻沒有欣喜的感覺。
我回到自己的住房，心裡想着這些天發生的一切，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忽然傳來敲門的“呯呯”聲。
我問了一聲：“誰呀？”
“小楠，是我。”高楓的聲音從門外面傳進來。
竟會是高楓的聲音。我全身肌肉就那樣繃緊了，喉嚨發澀。這些天，我是多麼的想見你一面呀。現在，你就在門的另一面，只要打開，我便能見到你了。可是，我竟連開門的勇氣也沒有。渴望相見卻又害怕見面的心情，真是難以形容。
“小楠，我知道你就在門的另一邊喲！”我能感覺到高楓貼着大門輕輕對我說話的聲音，那樣的輕柔。“我能感覺到，你就在旁邊哦。”
我突然就激動的叫了出聲來。不無難過的說：“對不起高楓，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你把門打開不就知道了嗎？”高楓說，“如果你不知道，就讓我來告訴你好了，所以，先把門打開吧。”
既然高楓都那樣說了，既然高楓都那樣說了……我輕輕地開開門，看到他眉宇間的憂鬱並不能阻擋他的欣喜。淡淡的薄荷香傳來，眼睛依舊清澈。他微笑地看着我，說：“如果你不介意，讓我先抱你一下好嗎？”
我一下張大了嘴巴，這話真不像是高楓說的臺詞啊。
高楓溫柔地擁我入懷，貼在他胸口聽到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乾淨的襯衫，好聞的味道，我就這樣，貪婪地倒在他的懷裡。
“小楠。”高楓近乎耳語的說道，“自你離開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自責，爲何再次讓你從我眼前溜走。來到廣州的時候，能夠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心裡就在想，真是太好了。小楠，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你喲，一直喜歡你。”
高楓慢慢地鬆開手，雙眸凝視着我，說：“我們不要再分開好不好？”
我詫異地看着他。“你是說……”
“不要介懷於過去。過去已經沒有意義，我要你的現在與明天。”
我的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於我來說，這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啊。雖然說我一點勇氣也沒有，可是幸福來臨的時候，即使幸福再渺小，誰不會緊握雙手不放呢？即使是我，我也期待呀……我是真的很期待呀……可是要怎麼說出口？
“我的靈魂早已跟魔鬼做了交易，肉體也不再純潔。能讓高楓戀上的，必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那個人不是我。”我輕輕鬆開高楓的手，拼盡全部的力氣輕聲說道，“能聽君這席話，此生無憾！”
我閉上眼睛關上房門，不敢去多看一眼高楓失落的眼神。心好痛……真的好痛……對不起，高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