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昌唱K的時候,其實喝了很多灑,只是當時沒有流露出醉的跡像。他什麼也沒說,我跟着他走着,誰也沒說話,走了很久,纔回到了租房裡,這時候,高楓跟美蘇還沒有回來,我就蜷縮在他們客廳的沙發裡等他們回來,秦昌把自己捲進臥房裡,半點動靜也沒有。
我睡了覺,依稀聽到房門開啓的聲音,覺一下就醒了。高楓一個人走了進來。
我問他:“美蘇呢?”
“我送她回去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答應了一聲,有點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直接倒在牀上呼呼大睡。好似剛眯眼就聽到嘈雜的音樂聲。是作夢嗎?這聲音也太詭異了吧?我翻了一個身,秦昌的聲音鬼推磨似的源源不斷地傳進來。
“咱——當兵滴人——有啥不一樣?!”瘋子!並且唱來唱去就會前面那幾句。過一會,又變成“一果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神經!越唱越詭異了。然後又是“咱——當兵滴人——有啥不一樣?!”……如此反反覆覆,你以爲是磁帶卡點了。
搞什麼?失戀的人怎麼是帶着這種詭異的腔調唱這麼激昂的歌曲?我翻將起牀,完了,大門竟一夜未關。秦昌正敞着門端坐在電腦前歡樂地唱着歌曲,看到我出來,嘻笑着說:“看到你門沒關,特意大清早起牀幫你看門,免得有色狼進入。我對你好吧?”
“謝了!”我“呯”地一聲把門關上。這個傢伙!擾人清夢,還挺會強詞奪理。慢着,秦昌不該是這個反應呀,他應該是痛哭流涕的纔對。
我打開門,如貞子一般靠近他。“你沒問題吧?”
“是你沒問題吧?搞得跟個貞子一樣。”
呀,他果然蠻正常的。“沒道理呀,你不是剛失戀嗎?”
“你懂什麼?作爲一個男人,要經得住打擊,受得起失戀,捱得了謊言。明白世事無常,花無百日紅的道理,要有透過現象抓住核心本質的能……”
“然後呢?”
“笨蛋是不會明白我說的道理的。”
這個傢伙,難怪美蘇不愛他。
我憤然地轉身離去,回頭望了他一眼,就再忘不了秦昌落寞到近乎頹廢卻不遺餘力地吼叫那些的樣子。如果不是太難受,怎麼會一夜未睡近乎瘋狂地歌唱呢?他是那麼努力地想要忘卻,不願意讓人看到他悲傷的模樣。那麼,就這樣就好,時間總會讓傷口癒合。加油,快樂的小昌昌。
回到公司上班的時候,總是想起高楓伏案作畫的樣子。即使是失戀中的秦昌都沒有放棄工作上的努力。而我,看上去如此地無所事事。正在亂想間,QQ上彈來鄭博元的消息。
“美女,在哪上班呢?”
這個傢伙是李佳航公司的銷售總監,一年到頭難得回到公司總部幾趟,怎麼就知道我不在李佳航的公司了呢?
“一個神奇的地方!”我回道
“你現在的公司MM多嗎?介紹幾個給我認識。”
嚇?他竟然想將魔爪介入到我現在的公司?這傢伙是典型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東西,我怎可助紂爲虐?“我很想幫助你,只怕會東牆失火,引火燒身。”
“東牆在哪?”
“隱瞞躲不過事實。”
“我不需要躲。”
“色魔。”
“話不能這樣講,花有百樣紅我樣樣都喜歡,而且是真心的呀。”
……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還真夠滋潤的嘛!!!鬼才理他,開始埋頭打印資料。當我交到老闆那裡的時候,他沒有表情的問我:“你打印的是什麼東西?”
我接過一個,立馬反省。完全翻譯錯資料了呀。等我再次整理完資料的時候,大家都已經訂好餐了。現在是送餐高峰期,等到外賣送來,早就餓過頭了。我只得自己下樓吃。外面豔陽高照,我沿着陰涼處走去,在拐角的馬路上看到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酒店大堂裡出來。
心裡“咯噔”一下,感覺不妙,等不及紅綠燈直接穿過馬路,迅速繞到那個酒店前面,只見雨珊正眯着雙眼觀看天上的太陽。
“雨珊,你在幹什麼?”
雨珊見到我,嚇了一跳,支吾頭上不知如何作答。我斜眼看見李佳航放在公司商用的奔馳停靠在公路邊,窗戶玻璃放下來,裡面的人喊“雨珊”,正見李佳航僱傭的司機江師傅。
我怒視着他,他也嚇了一跳,趕緊從座位上跳出來,站在車邊不知所措。雨珊微笑着跑過去,我也跟着過去。
“江大哥,這是我大學同學,我人一起吃飯吧。”
竟然還用作介紹?老江囁嚅着不敢作聲,我就這麼冷冷地盯着他。雨珊見氣氛不對,訕笑着,說:“哦,你們原來在一家公司呢,應該都認識吧……”
“謝……謝小姐。”老江支支吾吾地叫着。
我一下就抓狂了,憤怒的抓住雨珊的雙肩搖晃:“你們都做了什麼?”
我使勁地搖晃着雨珊弄得她喘不過氣來,接着用包憤怒地砸老江,像個瘋子似的。雨珊從後面抱住我,求我不要發神經了。我掙扎得累了,落下淚來,喃喃地說:“雨珊,你走了這條路嗎?爲什麼要這麼傻,選擇這麼不應該的方式?是因爲上次見面說的事嗎?”
雨珊聞言,不做辯解。江師傅在一邊說道:“謝小姐,你……你誤會了!”
“誤會?你老江是什麼人我會不知道嗎?拿着公司的車招搖,打着高層的幌子,騙……”
雨珊趕緊捂住我的嘴,緊張地看着我,說:“我們有時間再談。”然後回身去開車門。
“你以爲老江是誰?”我衝着雨珊喊,她搭在車門的手停住了。“他是李佳航顧用的司機。”
雨珊石化在原地,老江一臉難堪。我們就這樣可笑的站在原地。等雨珊回過神來,老江開着車一溜煙地逃跑了。雨珊跌坐在地上痛哭失聲。這,就是追求夢想的代價嗎?還是想走捷徑的愚蠢?當一個人因爲某個目的而迷失心智的時候,就會變得醜陋不堪。浮華年代,無數道德在慾望下淪喪,是什麼築就這樣的結果?
我看着她無聲地哭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安慰?還是斥責?於事後來說都於事無補,重要的是怎麼從掉進的坑裡爬出來。我扶她到附近的咖啡館坐了一會,慢慢地聽她說事情的經過。
她在坐證券的時候曾跟一個客戶說起過做歌手的夢想,當時正好老江在場。他們演起了雙簧,說老江是華南區最大經紀公司高層,還給了公司名片,說可以幫助到她。聊到興致處,他們當即提議去KTV試聽一下她的歌聲。當雨珊走出去,看到停在路邊的奔馳,也就不在懷疑老江做爲高層的身份。他們來到KTV後聽了雨珊唱歌,給予她充份的肯定,讓她回去好好練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再找他。因而雨珊一直在拼命地練習,嗓子都發了炎。期間他們都偶有聯繫,直到有次,老江告訴她說,公司在挖掘新的歌手,讓她趕快過去。當他們見面後老江才說她的聲音沙啞成這樣,面試都過不了。雨珊差點就哭了。老江順勢說道,公司選拔只在這兩天,錯過就沒機會了。雨珊聽後,重新燃起希望。這時,老江見雨珊上鉤,問道:“相做歌手嗎?”
“想!”
“知道潛規則嗎?”
雨珊也不記得當時老江說了哪些花言巧語,只是着了魔似的相要出名,彷彿跨過這一步便是燦爛的明天。更何況,在現如今的娛樂圈,潛規則不是行業規則嗎?於是一咬牙,便答應下來。只是過後幾次都不見安排她與公司高管層見面。好不容易約了這次,說完事後吃飯時詳談。
我看着淚眼滂沱的雨珊,一時不知作何感想。李佳航的公司那麼大,手下的員工不不計其數,像老江這種被公司僱傭的專職司機,很容易打着各種帖子招搖撞騙。
我帶着雨珊去了我住的地方,害怕她一個人更加胡思亂想。秦昌就突然像鬼一樣冒出來,驚訝地睜大雙眼,諺:“怎麼就下班了?咦?後面那位美女怎麼了?”
我掏出鑰匙,頭也不回地答道:“和你一樣,失戀了。”
“失戀?”秦昌幾乎是撲過來——攬着雨珊望聞問切:“人縫知己千杯少,讓我們一醉解千愁吧。”
我看着秦昌——失戀症開始發作了嗎?看來失戀也是山洪猛獸,是沒有辦法迴避、阻擋的!再怎麼樣也會打個時機發泄出來。我正欲代雨珊拒絕,她卻紅着眼說:“正合我意。”
這兩個傢伙!是喝酒的時候嗎?特別是雨珊,怎麼能跟自己不認識的人隨便答應一起喝酒?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窩火的超級大笨蛋。我剛“喂”了一聲,雨珊笑着對我說:“沒有關係。正因爲有你在,所以沒有關係的。拜託你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