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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清晨,蘇離弦仍是早早的來到翰林院,雖然每日也是閒來無事,可在這裡他能看到一些瀚墨軒沒有的東西。即便是在翰林院這樣清閒的地方,他仍能發現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
長孫琪不知何時走進屋子裡,他見蘇離弦面朝着書櫃凝神看着什麼,於是也不便打擾,只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唉聲嘆氣。
蘇離弦知道長孫琪走進屋子,但也沒有轉過身對他打招呼。自從他到翰林院這些日子,長孫琪帶着他識遍了帝都的豪門公子和稍微年輕的官員,也是這幾日,他與人寒暄交談,已經感覺累了。
每個人都帶着禮貌而熱絡的笑臉,可那笑容之下究竟掩藏着怎樣的目的?蘇離弦不想去分曉,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研究官場縱橫之術。在翰林院這幾日就權當作休息吧,他這身子再這麼下去也是吃不消。
長孫琪終於按捺不住性子,他開口喊了一句:“蘇大人。”
蘇離弦轉過頭來,看到長孫琪一臉欲言又止,頓時滿腹狐疑:“長孫大人有事?”
“沒沒……”長孫琪似乎有點胡言亂語,但有猛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說道:“不……的確是有事。”
蘇離弦覺得有趣,這長孫琪雖然是氏族公子,但卻也是個難得的人才,放到翰林院已經是屈才。平日裡可以看出長孫琪才思敏捷,說話做事都三思後行,滴水不漏。像這樣吞吞吐吐的,倒是稀奇。
“長孫大人可有難言之隱?”蘇離弦微笑說道。
長孫琪搖了搖頭,暗暗嘲笑自己。他爲人一向風流愜意,爲人也算灑脫,怎麼今日倒這般婆婆媽媽了。他開口說道:“明日晚上帝都賞燈大會,想邀請蘇大人和司空小姐一同前往。”
蘇離弦聽他一說,心裡也就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蘇離弦只是個幌子,司空鈺纔是他此行的目的。他輕笑說道:“蘇某倒是好說,不過鈺兒是不是要去,我還要問問她。長孫大人,你看這樣可好?”
“就這麼說定了。”長孫琪滿臉笑意:“那就多謝蘇大人賞臉了,今天我便去預定個位子。”
蘇離弦點點頭,微笑點頭,也就隨着長孫琪去了。
長孫琪也覺得此行過於尷尬,蘇離弦雖然什麼也不說,肯定都已經明白了。他湊過去,裝作若無其事的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有幾份是皇上退下來的摺子,有一本摺子是說供西水災的奏本,不知道怎麼會被退到這裡。倒是裡面夾着一張紙,被整整齊齊折起來,裡面的墨跡似乎還沒有幹。
那張紙上的字體蒼勁有力,但中規中距,隱約有絲飄逸出塵的味道。即便是帝都有名的書法大家,一定也會大加稱讚。
長孫琪忍不住問道:“這……是蘇大人的手筆?”
蘇離弦擡頭看了一眼,說道:“是啊,關於供西水災的問題。可能是出了什麼差錯,將這份奏章退到翰林院來了。”
長孫琪緊皺眉頭,看着這奏章中字字緊迫,百姓食不果腹。供西最近又連下了三天的雨,災情一下子更加緊迫,已有上萬人死於這場洪水之中,供西太守已經庫房的聲譽糧草都分發給百姓,可還是難以解決問題。
“長孫大人有何高見?”蘇離弦饒有興致的看着長孫琪,如果他識人無誤,這長孫琪日後必定會是他的助力。
長孫琪說道:“開倉賑災只是一時之計,唯有疏通河道,運送醫糧,纔是上上之策。”
蘇離弦含笑點頭,並不多說。長孫琪仔細看向蘇離弦的信箋,上書幾字:“疏通河道,運送醫糧,唯上策也。”
“沒想到長孫大人與蘇某想到了一處,”蘇離弦對長孫琪的回答很是滿意,“只可惜這批奏本是要從聖上那裡退到中書省,又下發到翰林院的。除非供西太守再次上書,否則供西之事可就這麼被壓下去了。”
長孫琪眉頭深鎖,顯然是在思考蘇離弦的話。
蘇離弦也不多說,只是整理書櫃裡的冊子,有些東西對他來說很有用處,有些東西就可以分下去,憑他們隨意處理。他只需拋磚引玉,有點有心之人定會全力以赴,無需他操心。
長孫琪將奏本收入手中,同時也向蘇離弦交待了一句:“這奏本我先拿走了,蘇大人沒有異議吧?”
蘇離弦說道:“長孫大人請便。”
長孫琪似乎不想再談論如此沉重的問題,他摸了摸蘇離弦的茶盞,似乎已經冷了很久,但裡面的水似乎還沒有動一口。素聞霖溪蘇家公子離弦天生體弱,肺臟有恙,在翰林院這幾日也常聽他咳嗽,腕間方巾更是從不離手。想到此處,長孫琪也忍不住慨嘆一聲,天妒英才。
“明日我吩咐下人爲蘇大人煮些松露,這冷冰冰的,還怎麼叫人喝?”長孫琪心裡忍不住責怪小廝不懂事,翰林院編修,怎麼說也是不小的官職了,怎麼能如此怠慢。
蘇離弦聽長孫琪這麼一說,手裡倒是頓了頓,旋即微微輕笑:“長孫大人不必爲蘇某費心,無妨。松露雖然滋補潤喉,可卻不對我的病症,長孫大人一番好意,蘇某心領了。”
長孫琪還想跟他寒暄兩句,可就聽門外一陣騷動,方想出去看看,便見着一個人跨入屋子裡。擡眼一看,這不是皇上身邊的太監張公公麼。
張公公見兩位大人正在交談,雖是不好打擾,但還是高聲喊道:“聖上口諭,宣翰林院編修蘇離弦蘇大人進宮面聖。”
蘇離弦恭謙答道:“臣,蘇離弦接旨。”
“蘇大人,別來無恙啊。”張公公含笑招呼着,蘇離弦也是對此人頗有好感,許是從他到帝都的第一天就開始與張公公接觸的原因。張公公也是沒有架子,對待他也還算是客氣。
“拖張公公的福。”蘇離弦收拾好手邊的東西。
張公公好像與翰林院的每一位大人都頗爲熟悉,他看向長孫琪,似乎與他也很熱絡:“長孫大人也在啊?”
長孫琪與他寒暄道:“公公進來可好?”
“好好好,跟着皇上身邊,皇上仁德,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就好過一些。”張公公答道。
蘇離弦心中倒是明白,伴君如伴虎,想要平平安安的在皇帝身邊辦事,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張公公說道:“行啦,改日再來拜訪長孫大人。雜家今日先將蘇大人帶走了,皇上還等着呢。”
長孫琪送他二人出來,說道:“公公慢走。”
“行了,別送了。雜家知道,雜家是沾了蘇大人的光。長孫大人從前可送來沒送過這麼遠。”張公公呵呵笑着,倒是沒有責怪長孫琪的意思。
待蘇離弦與張公公上了馬車,他才問道:“公公可知道聖上找我何事?”
張公公笑道:“今兒個皇上在宮裡和瑤主子下棋,忽然就想到大人了。人家都說蘇大人是司空軒主的高徒,琴棋書畫,肯定也是不俗。皇上沒別的意思,只想讓蘇大人陪他下兩盤棋而已。”
蘇離弦心中暗暗思量,這棋盤之上,方寸之間便已是戰場。與聖上博弈,需事事小心。這弈棋最講心計,可謂一子走錯,滿盤皆輸。可若是開始便處處讓子,寰帝一定會知曉,可若是步步緊逼,無異於與寰帝爭鋒。他蘇離弦還沒有那個腦袋去陪,寰帝這一舉,到底有何目的?
“蘇大人想什麼呢?”張公公遞來一杯茶,透着杯蓋子就能聞到一股子香味,想來也是宮中貢品,卻是不俗。
蘇離弦接過茶盞,對張公公道了一聲謝意,揭開蓋子輕啄一下,滿口皆香。蘇離弦嘴角含笑,微微搖頭道:“蘇某一介書生,倒是白白的吃了皇糧。聖上惜才,蘇某自認才華並不出衆,可皇上以禮相待,蘇某甚是感激。”
“蘇大人這說得是什麼話。我看當今朝廷上下,除了蘇大人與長孫大人,可就沒有什麼青年才俊可言了。”張公公接着說道:“就連處在深宮裡的瑤主子都聽說公子的才華,平日裡沒少誇您呢。”
“瑤主子?”蘇離弦想了想,好像張公公不只一次說過瑤主子這個人,他隱約覺得,這個瑤主子似乎對他的事情太過於上心了些。
張公公呵呵一笑道:“蘇大人不知道麼,瑤華瑤主子,聖上身邊最疼愛的修儀娘娘。蘇大人真實孤陋寡聞啊。”
寰帝也會有疼愛的人麼?那樣冷酷的帝王,終究還是有了牽掛?
蘇離弦笑了笑,說道:“蘇某平日總在鄉下地方呆着,倒是孤陋寡聞了。”
張公公呵呵笑道:“我們奴才私下裡都在說,等什麼時候瑤主子有了龍子,那皇后娘娘的位置可就真的要易位了。”
蘇離弦只聽不答,心裡細細盤算。寰帝膝下無子,而這皇后卻是當日的九王王妃,當時太傅之女,想來也不是個平常女子。
“只是瑤主子那脾氣……說不好,說不好。”張公公不再多說,以免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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