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楚振雄的臉色本能得變了變,不過似乎想起什麼,又放鬆下來,向一前一後闖進人羣的孔鈞和清兒,揶揄的笑道:“呦,這不是孔老弟嗎?你的那位老保鏢呢?”
孔鈞之所以敢在飄絮城裡橫行無忌,便是因爲身邊跟着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樑伯!這也是以往其他人要對孔鈞忌憚三分的原因之一,而如今樑伯重傷未愈,孔鈞少了一大依仗,楚振雄心中也鬆了口氣。
若是樑伯在,即便孔鈞如今地位不如從前,他也肯定不敢當街動手的——畢竟打不過人家啊!
孔鈞冷冷一笑,對方從以往的“孔兄”直接變成“孔老弟”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紈絝不代表沒心機,有的人只是懶得說,懶得做!就像孔鈞一直信奉的——扮虎吃龍!
“姓楚的,你什麼意思?”孔鈞不冷不熱的問道。
孔瑩這時見到親近的人,即便再怎麼刁蠻也不過是個女孩子,此刻找到了依靠,立刻眼淚汪汪的向孔鈞,委屈的道:“二哥,他欺負人,他說大哥同意讓他娶我過門兒!”
孔鈞本來狂放不羈的表情立刻變了,那一張英俊邪魅的臉變得無比猙獰森然!
大哥?!
大哥!!!
孔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哥說的?”孔鈞鐵青着臉向孔瑩,再次確認。
孔瑩從來沒有見過平常對自己嘻嘻哈哈無比溺愛的二哥有這種表情,嚇了一跳,也不敢耍貧嘴了,難得的乖巧一回點頭道:“姓楚的說是大哥告訴他的。”
孔鈞實際上在聽到孔瑩第一次說的時候就已經信了,因爲如果沒有家族高層的首肯,借楚振雄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街調戲自己的妹妹!
只是,只是他難以置信啊!!大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也與這些人廝混了一個多月了,難道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衣冠禽獸嗎?!
雖然孔鈞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平日裡也被人稱作“衣冠禽獸”,但這不代表他就要眼睜睜的着自己的親人往火坑裡送!
楚振雄此刻也是得意洋洋的說道:“別問了,昨夜孔宣兄與我等吃酒,當衆承諾的。秦兄和趙兄可是都在的呢!”
“哇……”孔瑩聽到楚振雄說得煞有其事,頓時哭了出來,一臉梨花帶雨的樣子讓孔鈞心都碎了。
孔瑩雖然刁蠻去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在飄絮城中混跡了這麼久,她不知道見多少閨中密友受家族之命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甚至一就厭惡的男人爲妻爲妾。她們不是沒有掙扎過,也不是沒有抗爭過,但最後似乎都逃不過宿命。
能夠嫁爲妻子倒還好些,至少有個名分地位,可那些嫁人爲妾的可是遭了秧,整日裡被人呼喝打罵也不敢多說什麼。完全就等於是被家族當做一種工具了!
一想到自己也要走上密友們的舊路,而且還是嫁給這個整日花天酒地的楚振雄,那張一就讓孔瑩噁心的臉,讓她覺得自己的未來徹底變得灰暗了。
如今的孔瑩天真爛漫無法無天,而未來呢?完全不見的未來呵……
孔鈞聽到楚振雄的話,感覺頭皮都快氣炸了,向一臉委屈的妹妹,一字一頓的道:“你,想不想嫁?”
這一刻,在孔鈞說話的同時,配合他那近乎扭曲猙獰的表情,在場的人們幾乎難以相信那是平時那個紈絝子弟,彷彿他們面前站着的不再是一個飛揚跋扈的闊少,而是蟄伏着一頭欲要擇人而噬的太古兇獸!!
清兒就站在孔鈞的身邊,此刻被孔鈞的氣勢所攝,加上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對孔鈞的一些改觀,只覺得這一刻的少爺簡直太有味道了!那是面前油頭粉面的楚家大公子所不具備的一股男人的氣概!
孔瑩這一刻似乎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她本以爲二哥這一次也不會幫自己了,這樣的話就算自己回去大鬧一場,爹孃也未必會改變主意。可如果有二哥的幫忙……
所以,孔瑩連忙拉着孔鈞的胳膊,哀求道:“二哥,人家不要,不要嫁給這個噁心的傢伙!”
孔鈞重重的點頭,衝着一旁冷眼旁觀面帶冷笑的楚振雄一字一頓的道:“今天沒時間打你,等着!”
楚振雄似乎成竹在胸,嘲弄的道:“孔二少,你好威風,好霸氣哇!快點回去,我你們兩個怎麼跟大公子掙!”
一聽到“大公子”三個字,孔鈞的嘴角又是一陣抽搐,心中怒火難熄:孔宣,你這次回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走!”孔鈞大袖一揮,一手拉着孔瑩,一手拉着清兒就往回走。後面,孔瑩的丫鬟和孔娟亦步亦趨的跟着,連大氣都不敢喘。
……
回去的路上,孔瑩仍舊在偷偷摸着眼淚,孔鈞餘光瞧見了,心裡一陣陣揪着的疼,柔聲說道:“老妹兒,有二哥在呢!放心。”
“嗯!”孔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眼神中卻透着一股子信任。
孔鈞不再說話,拽着妹妹一路回到孔家。
哐!
一腳踹開主廳的大門,裡面正好孔宣在和父親孔一嘯談話,見孔鈞氣勢洶洶的進來,而且還十分暴躁的直接踹門,孔一嘯立刻臉色一黑,大聲道:“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你幹什麼?!不知道敲門嗎?”
對於孔一嘯的稱呼孔鈞早已習慣,只是面對父親震怒,孔瑩也有些膽怯,眼神閃爍。至於孔娟……根本是連門都沒有跟進來,直接躲在外面了。因爲她知道,接下來恐怕是孔家的一次巨大的暴動!
“敲門?”孔鈞紈絝飛揚之色此刻早已一覽無餘,一臉倔強的擡頭與父親對視,道:“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大兒子對你女兒做了什麼?!”
孔一嘯此刻方纔注意到一旁女兒的表情,見她一臉淚痕的樣子,也是一怔。孔宣卻依舊面帶笑容,樣子波瀾不驚,衝着孔鈞道:“二弟,你這是怎麼了?跟誰生了這麼大的氣,連規矩都不記得了,直接闖進來?”
他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再次把孔鈞推到風口浪尖,先是一頂“不懂禮數”的大帽子扣下來。
孔鈞骨子裡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傢伙,着自己大哥的表情,聽着他說的話,只覺得胸口當中都似乎有一團火燒得他一陣難過,怒極反笑的指着孔宣道:“你還有臉問我?孔宣!你到底是何居心!!”
“放肆!”孔一嘯再次被孔鈞激怒,如同一頭雄獅一般瞬間出現在孔鈞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孔鈞的臉上!
啪!
一巴掌下去,整個大廳當中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就連聞訊匆忙趕來的邢婉君都呆在了門口。
孔鈞一臉難以置信的着自己的父親,他那白皙邪魅的臉頰上剎那間就出現了一個血紅的巴掌印,嘴角的鮮血更是如一條小蛇般蜿蜒而下。
孔瑩更是驚恐的張大眼睛捂着小嘴,眼中的淚水眼就要決堤而下!
孔一嘯在打完之後也已經呆住,顯然也陷入了一種不知所措的狀態。
而在誰都沒有到的時候,那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孔宣,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嘲弄和快意。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死寂的時候,反而是孔宣第一個開口,慌亂的上前道:“父親,父親您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啊!”說着,他已經來到孔鈞面前,一臉關切的着自己的二弟,還伸手過來幫孔鈞擦着嘴角的血跡,同時大聲的喊道:“快,快請府醫過來給二少爺!”
孔鈞本來正在倔強的與父親對視,此刻卻是怔怔的着自己面前焦急擔憂的大哥,眼中的痛苦和掙扎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牽引得與他對視的孔一嘯都不自覺的把目光也落在了孔宣的身上。
邢婉君這時也到了近前,先是了孔鈞的情況,然後衝着孔一嘯道:“你幹什麼?有話不會好好說嗎?動手幹嘛?兒子的身體剛好,你就……”
“住口!!”孔一嘯此刻終於展現了一家之主的權威,怒吼一聲打斷了妻子說話,如同一頭暴躁的獅子,擺手道:“都出去,都給我出去!!”
邢婉君平日裡雖然對孔一嘯說教,但見到丈夫真的發火了,也是很知道分寸的,衝着孔瑩打了個顏色,讓她帶着孔鈞出去,邢婉君也連忙拉着孔宣離開了大廳。
“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出了房門,邢婉君本來慈愛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嚴厲之色,衝着自己的三個孩子說道。
都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心頭寶,她不忍心傷害任何一個,更不想到他們骨肉相殘。
孔鈞這時也已經從之前的狂怒當中冷靜下來,心中的念頭飛速的旋轉,憑藉他從小的見識和心思,加上虛天那海量記憶當中借鑑來的一些經驗,他也在快速的分析着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首先,孔瑩的事必須放在首位,必須要阻止家族做出與楚家聯姻的決定。
其次,孔鈞心中隱隱覺得,孔宣這次回來的目的絕對不純!恐怕繼承孔家也經不是他的全部目的了,孔鈞必須要弄清楚這一切。而這件事顯然不是現在就擺在明面上可以說得清的,必須要慢慢觀察和留心,找到孔宣的真正目的。
另外一點,便是孔鈞自己了。他必須要先確定自己的立場,是就這樣繼續逍遙下去,讓孔宣一家獨大?還是全力一搏與孔宣一爭高低?
這一點是很顯而易見的了,如果孔宣沒有害人之心,孔鈞也不想與自己的親兄弟手足相殘,可如果孔宣堅持讓孔瑩嫁入楚家,同時還有着其他的不安好心,那孔鈞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一邊想着,母子四人已經到了邢婉君的住處,孔鈞和孔瑩都知道,如果能說服母親,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就幾乎勝利了一半!而低着頭的孔宣,此刻眼中也閃過兩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