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件事當然是沒有孔鈞他們想象的那麼誇張,墨宮炎即便再怎麼喜歡碎辰牙,也不可能真個就扛着一座小山到處亂走。
在孔鈞幾人暗自腹誹的時候,墨宮炎已經開始唸唸有詞,同時他的身體也開始漸漸出現變化,一重黑漆漆似煙似霧的東西從他的身上逸散開來,那些煙霧似乎有靈氣一般在墨宮炎的身體表面漸漸的形成了一重影響。那影響,就彷彿是在看皮影戲的時候,一個人物從趴伏的平面轉換成了立面的形象一樣。
只是皮影戲裡形成的是人的形象,在墨宮炎的身上蒸騰起來的那黑霧黑煙,卻漸漸的形成了一隻巨大的犬類形象,那犬類形象一出現,立刻就讓孔鈞等人面面相覷！
那形象,簡直太像,太像那天狗澗的外形了！
忽然,墨宮炎口中的密咒猛地停頓,他的身體卻動了起來,在幾人的驚呼當中,他猛地並爪如劍直刺自己心口！
噗！
乾乾脆脆的,鮮血激射而出！
那從心窩處迸發的鮮血十分詭異的沒有染溼墨宮炎的衣袍,而是徑直噴灑在了面前的巨大碎辰牙上！
隨着心血的灑落,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若山般的碎辰牙,在接觸到激射的鮮血時,竟然突兀的開始逐漸縮小！
而作爲這地下山洞內的一根支柱,碎辰牙的縮小自然引得山體的動搖震盪,似乎整個天狗澗都要崩塌散碎一樣！
眼見如此。孔鈞等人也都嚴陣以待,達到王獸境。他們倒也不會被區區一座山的崩塌而被活埋致死,但少不得也要嚴加戒備別被弄得灰頭土臉。
只是面前這詭異的一幕也着實吸引人的眼球,讓孔鈞他們不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瞪大了眼睛觀看。
那碎辰牙漸漸的變短變細,而墨宮炎的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無色,但是他的眼中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當碎辰牙縮小到只有尋常的刀劍一般大小的時候,終於墨宮炎也達到了極限,心血幾乎耗盡的他,一下軟倒在地。不過在軟倒的同時。他也放開了之前對自身血脈的壓制。
上古妖犬,疑似天狗後裔,其自我癒合能力又怎能差了?若不是墨宮炎自我壓制着癒合的能力,恐怕他就要反覆插自己了……
治癒能力很快發作,傷口漸漸癒合,但是墨宮炎也因爲失血過多而瀕臨休克。孔鈞等人連忙上前,對於自己手裡有丹藥的事情。以東方玉璇,君天爵和洛雅曼的底細自然早就瞭然於胸,孔鈞也就不藏着掖着,取出一粒再生神丹,這是孔鈞手頭現階段比較充裕的一種丹藥,比之強體丹不知強了幾百倍。
一粒丹藥下去。墨宮炎的臉色頓時出現了些許紅潤,他先是睜眼看了一下被自己僅僅握在手中的碎辰牙,然後才露出一個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接着看向孔鈞,輕聲道:“謝謝。“
孔鈞剛要浪幾句。蕭桑就催促道:“這裡似乎要塌了,咱們還是先出去爲好。”
說完。就帶着人往外走,孔鈞悻悻,不過也僅僅對墨宮炎點了點頭便和君天爵一起攙着他往外走。
來時的路他們早就有了印象,所以也要比進來的時候快得多,沒多久就衝出了天狗河的源頭,而在他們向外飛奔的過程中,已經有不少的碎石開始垮塌墜落,好在幾人實力精深,這些碎石倒也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麼太大的麻煩。
離開之後,幾人找了一座穩定一些的小山攀爬上去,在相對平緩的山頂上靜靜的看着,眺望那仍舊在不斷震動的天狗澗。
終於,伴隨着一道貫穿前後的巨大裂縫的出現,整個天狗澗的山峰開始徹底的顛覆崩塌！
看着那若巨大天狗仰天長嘯的山峰轟然崩裂,竟是讓人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悲涼,那悲涼帶着些許久遠,帶着些許哀傷。
墨宮炎一言不發,只是那眼中揮之不去的一抹悲哀卻是掩飾不住,在再生神丹的幫助下,他已經恢復了不少。再生神丹的作用是以充沛的生命之力來幫助和促進身體內的血液循環,和自我再生能力,所以,墨宮炎的恢復並非是表面上的一時現象,而是真真正正的在快速恢復。
道家神丹自不必說,墨宮炎看着天狗澗轟然倒塌,神色從之前的淒涼漸漸變得平靜下來,隨後他便就地坐下,不顧一身白衣染上點點青草的翠綠和泥土的褐黃,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遠處的天狗澗殘垣。
孔鈞等人雖然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但是似墨宮炎這樣的人,必然是曾經有過故事的人,就一如這裡在場的每一個人。
所以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沒有開口,靜靜的,輕輕的站着。
良久,墨宮炎率先開口,道:“你們是不是很好奇這裡發生的一切?”
衆人默然。
誰能不好奇?那關乎於太古的辛秘,萬載的傳說?那神秘的崑崙山,詭異的太古之戰。
墨宮炎語氣平靜,就一如他的人一樣,平常的時候安靜孤絕的仿似一片安寧的湖水又像是一道挺拔而沉寂的孤峰;戰鬥的時候卻有飄渺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聲音輕輕,迴盪在小山的山頂上空,道:“天狗澗,聽名字便知,這裡與太古天狗有莫大關聯。而實際上,天狗,在太古時代的東崑崙,是神犬嘯天這一脈的整整一個族羣。”
孔鈞幾人對望一眼,紛紛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天狗一脈竟然是一個族羣?
“起初,天狗在東崑崙地位只能算是普通甚至接近底層。甚至一度被當時的各方勢力稱呼爲‘妖’！妖犬！”衆人看見墨宮炎的眼中在提及“妖”的時候,閃過一道濃郁的輕蔑:“但是,自嘯天老祖崛起東崑崙,天狗一族終於漸漸地位崇高。而曾經的妖犬,也被恭敬的拜稱爲‘神犬’,這一切都是嘯天老祖的功勞。”
旁邊的幾個聽衆,心中也是肅然起敬,對於那種能夠在族羣危難之際力挽狂瀾的存在,總是會讓人打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
墨宮炎卻仍舊在說着:“只是上古一役,嘯天老祖力竭隕落,崑崙山消失,天狗一族也漸漸沒落制止滅絕。”
雖然墨宮炎語氣清婉且看似敘述的平平淡淡,但任誰都能夠聽得出那種壓抑極深的悲慟！一個族羣的滅絕,代表了一種事物從這個世上永永遠遠長長久久的消失了,恆古不會再見。
說着,墨宮炎神色再次出現哀傷,看向遠處的天狗澗,道:“而在我們面前的,恐怕就是這世上唯一殘留的一具天狗族的遺骸。”
果然！
孔鈞與旁邊同伴悄然對望,分別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恍然。大家之前都有推測,此刻被墨宮炎證實,心中不免感嘆。但是同樣的,衆人也感覺到了驚訝。
一隻天狗族羣中的一員,就有如此龐大的身軀,那如果整個太古天狗一族全盛時期又要有多少?又要佔據多少生存空間?而太古崑崙山當中奇珍猛獸數不勝數,天狗族恐怕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那這崑崙山又要有多大?
墨宮炎自然不知孔鈞幾人心中念頭轉動,自顧自說道:“面前這具天狗遺骸,是神犬嘯天的直系,雖然與老祖宗比不得,但是這千萬年的時間下來,整個天狗遺骸所化的天狗澗濃縮了自身的精華,吸引日月乾坤之能量淬鍊的這一把碎辰牙,卻也足以奪天地之造化。”
君天爵一生愛刀,聞言頓時開口,道:“待我龍兵大成,你我丈量一下可好?”
“瘋子。”孔鈞心中嘀咕了一句,不過他忽然眼珠一轉,將目光落在了君天爵背後的那把劍上,心中悄悄升起了一個主意。
墨宮炎站起身來,看了君天爵背後的刀一眼,平靜的說道:“犬性皮懶,除非必要,我很少和人動手。”
很顯然,這位聖榜第一併不買賬。
“有性格。”孔鈞心中嘿嘿一笑,幸災樂禍的看了看君天爵。
君天爵也不勉強,不過墨宮炎卻緊接着開口,道:“我能得到此物,幾位功不可沒,墨某感謝諸位成人之美,自會報答。”
幾人剛要開口婉拒墨宮炎,君天爵卻搶先道:“我的報答很簡單,待我魔龍兵成,便於我一戰。”
墨宮炎這次沒再拒絕,道:“這個報答最簡單,可以。”
君天爵愣了一下,隨即難得的笑道:“看起來不苟言笑,但還算講道理。”
墨宮炎並未有所迴應,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洛雅曼,道:“聖女冕下千金之軀,背後又有堂堂聖殿,墨某自討沒有什麼東西能讓聖女冕下看得入眼,唯有承諾他日冕下有難墨某必當竭力相助。”
洛雅曼輕笑點頭,顯然並未放在心上。碎辰牙雖然強大,但聖殿未必就沒有與之匹敵的寶物,更何況洛雅曼也不覺得自己會有用刀墨宮炎的一天。
接着,墨宮炎看向東方玉璇,道:“曾經闖蕩,無意中得到前輩龍戰士遺物,相信對姑娘有益。”
說着,墨宮炎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裡面隱約罕有一些星星點點的光華,看到此物,本來並未打算施恩圖報的東方玉璇也忍不住眼中明亮,竟然沒有推辭,直接說道:“感謝師兄將本族前輩送還！”
墨宮炎擺手,卻對蕭桑說道:“我替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