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看着眼前呆頭呆腦的段天標,眉頭一皺。
“張龍,你們打他了?怎麼沒輕沒重的,都打傻了。”
張龍尷尬的撓撓頭。
“大人,沒動他啊。剛纔還好好的。喂!醒醒。”
說着,一腳踢在段天標屁股上。
“啊?啊,哦。我,參見大人,小人段天標。”
如夢方醒的段天標,一時彷彿喪失了語言能力,說起話來磕磕絆絆的。
王慶揮揮手,屬下搬來桌椅。
“坐吧,別緊張。”
段天標敏銳的感到王慶似乎沒有惡意,雖然很奇怪,但多年鑽營養成的性子,還是讓他打蛇隨棍上,恬着臉坐了下來。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小人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王慶撲哧一笑。
“萬死不辭?那你死吧。”
張龍很有眼色,蒼啷一聲,拔刀在手。
噗通,段天標一下子滑到桌下,跪倒在地。
“大人,爺爺,祖宗啊,饒命啊。”
“行了,起來吧。我只信萬死不辭的人,從來不信萬死不辭的話。以後這種屁話少說。我且問你,你的這些利器寶劍都是哪來的?”
完了,段天標如喪考妣,果然是衝着劍來的。雖然早就想到了,可是真心不甘啊。
“大人,我說。大人,自己人啊。我是給六扇門打工的。這批寶劍可都是六扇門的貨啊。”
“呵呵,用六扇門壓我?”
“不敢,大人。我說的是實話。這批貨是六扇門銀牌捕快獨孤鳳的貨。具體哪來的我真不清楚啊。”
王慶拿過一把段天標賣的劍,輕輕撫摸着藏劍山莊的暗記。
“那你說說,你和這獨孤鳳怎麼分配利潤啊?”
“大人,小人就是賺個辛苦錢。您別看這劍賣得貴,我連一成利都不到,還要搭里人工,店鋪,真心賺不了幾個?”
王慶一瞪眼。
“剛說了,少說屁話,不長記性啊。殺頭的生意有人幹,賠本的買賣沒人做。不賺錢?你覺得我信不信。”
“那個,大人明察秋毫。您也知道,做生意門道多。對外肯定是要說不賺錢的,要不不光對頭眼紅,那位獨孤大人也不樂意。但是也就兩成多點的利,真的多不了了。”
“嗯。兩成還算靠譜。想賺四成麼?”
“啊?什麼四成。”
段天標懵了,每一個字都能聽明白,怎麼連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嘖嘖,挺精明的一個人,裝傻呢?”
“還請大人明示,小人真不明白。”
“行了,不逗你了。這劍算是我賣給獨孤鳳的。我只給了他臨安的銷售權,我對他私自在南門洲販賣十分不滿,打算收回自己經營,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事實更難相信了。這批寶劍什麼檔次,段天標心裡有數。能產出這麼大量還這麼精良的寶劍,哪的是什麼檔次的勢力。原本他還猜測是不是六扇門暗中的勢力,誰知道眼前這位大爺張口就說劍是他的。這位到底什麼身份啊,段天標越來越迷茫了。
“我且問你,段天標。你經營這麼久,可有可靠水路。周邊國家可有渠道。”
“大人,上至重慶府,下至臨安府,水路倒是都打通了。沿途的勢力,只要錢使到了,都會給個面子。您說的國家是指?”
“大金,有門路麼?”
噗通,段天標又跪下了。
“大人,饒命啊。通敵之罪小人可擔不起。大人啊,咱這寶劍好,在大宋足夠銷售了。實在不行,大理,西夏都能賣啊。何必要大金呢。”
王慶意外的看了眼段天標。
“呦呵,沒想到水匪中還有忠良義士啊。”
“回稟大人,小人祖上也是官宦人家,祖籍河南。爲逃金禍,不得已南遷。小人爲了保家衛國,也是參過軍,入過六扇門的。可是現在的朝廷,實在是,哎。奸人所迫,不得已當了水匪。大人,我這幫手下都是爲國流過血的,被逼做匪實屬無奈。但是我們名爲水匪,做的都是行商之事。我們能保證,手中刀絕沒沾染過無辜者的鮮血。”
王慶面色一正。
這段天標本身就是他的一個主要目標。按照翠煙的情報,這夥人雖然人數不算太多,只有二百多人。但是內部極其團結,而且實力不錯,疑似收過專業的軍事訓練。更重要的是人品不錯。
水匪這個行當,雖說有不少都是被逼成匪。但是搶劫這種事情,來錢快,很容易成癮。不少原本還有一絲良知,所謂劫富濟貧的,後來都慢慢墮落成了徹底的惡人。
像他們這樣堅持行商爲生的水匪,確實罕見。
本打算慢慢收服,沒想到範刺史橫插一棒,導致王慶不得不提前下手。
“放心,我和金國也是敵對的,沒打算資助他們。我是說金國境內有批物資,你有門路運出來麼?”
段天標沉思半晌,終於艱難的開口。
“大人,不瞞您說。我家族在那邊還有些遺留。但是,時過境遷,現在的局勢實在不好說。這事我不敢打包票。”
王慶想了想,也確實心急了。看來只有等大事定了,再考慮霸刀的生意了。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一爲匪,二爲兵。”
說着,王慶亮出了水運管理大隊和南門軍兩塊系統面板。
語氣堅定,絲毫沒給段天標第三條路的機會。
段天標看着水運管理大隊的牌子,心中更暈了。水匪?見了鬼了,怎麼可能是水匪。
之前種種猜測全部破滅,不對,水匪才更可疑。這麼強大的水匪,背後肯定還有勢力。等等,這個裝扮,水匪?
“大人,您是王晨?那個一路從大運河殺過來的王晨?那個佔據洪湖的王晨?”
王慶微微點了點頭。
“那他們?”
段天標指了指周圍的士卒。
“哦,路上順手收服的水匪,怎麼?有問題?”
“收服的水匪?怎麼可能,這種精銳。近衛軍怎麼可能是那幫垃圾水匪。”
近衛軍?王慶敏銳的捕捉到這個詞。
王慶在蒼雲軍中名義上是記名弟子,但真正的身份是薛磊的親衛軍。王慶不止一次聽薛磊唸叨近衛軍了。別看只有一字之差,但卻天壤之別。
近衛軍還有一個稱呼,親兵。
那是將帥身邊最信任的部隊,一般都是親戚,或者家鄉子弟兵組成的最精銳部隊。是每個將帥夢寐以求,但卻極難實現的一個特殊兵種。
薛磊老是感慨,以玩家自私自利的風氣,親兵這種事情也只能做夢想想了。
沒想到自己東拼西湊的雜牌軍,不應該吧?可是想想手下的那股子狂熱,貌似還真有點像。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王慶敲了敲桌子。
“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現在你要選擇了。”
“大人,我可以加入這個水運管理大隊,但是,我有條件。”
嗯?張龍趙虎齊齊跨前一步,萬分不滿。刀俎下的魚肉,還敢跟大人提條件。
王慶擺了擺手,示意段天標繼續。
“別提四成利了,我們要加入就要真正加入。我們付出忠心,但也要得到應有的待遇。我們要和他們一視同仁。”
說着,指了指張龍趙虎。
王慶一拍桌子,丟過去一塊很普通的令牌。
“好,給你個投門狀。去這個地方,運批貨回來。完成了,就是自己兄弟。”
段天標看了看地址,臨安城外很普通的一處莊園。
當下一抱拳,
“大人放心,別的地方不敢說,但這長江,我們兄弟還是趟出來的。”
“行,去吧。”
說罷,一揮手,張龍趙虎他們領人直接撤了。
王慶看了段天標一眼,運起輕功,一飛沖天,飄然遠去。空氣中只留下飄飄蕩蕩一句話。
“別讓我看錯你!”
段天標激動的抓住那塊令牌,默默看着王慶遠去。
這時,手下圍了過來。
“老大,咱就這樣降了?對方是什麼人都不清楚。萬一是...咱們弟兄真的不想再爲那幫人拼命了。”
“哈哈,放心吧。雖然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什麼人,但是絕不可能是那邊的。看路子更像是江湖道的。你們知道剛纔那些精兵是什麼人麼?十幾天前都是普通的水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讓一幫雜七雜八的貨色提升到這種程度,值得一搏啊。兄弟們,也許我們的仇有戲了。”
提起仇,他的手下齊齊變色。
“大哥,幹了。爲了地下的兄弟們。”
“走,回船。先把這投名狀交了。以後的事慢慢來。我們的仇人什麼情況,大家心裡有數。管好嘴,幹好事,在有能力之前,不要另生枝節。”
說罷,帶人向碼頭走去。
去而折返,躲在暗處的王慶,皺了皺眉。
仇人?好像挺麻煩的樣子。不過也好,仇恨也是一種動力,只要控制好。
說道仇恨,王慶又想到自己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徒弟,王蕩寇。
那小夥兒也是滿腔的仇恨。
哎,希望不會影響大局吧。
不過看樣子,他們的仇人應該是那一幫人,影響雖然有,但是應該不會太大。
王慶對段天標一夥人可是給予厚望的。
不養兵不知柴米貴。
隨着犬牙島人員逐漸充盈,軍費成了王慶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自己這幫人雖然披上了官衣,但是並沒有朝廷給的軍費物資。開源節流,必須開源了。
段天標這幫行商多年的老手,就是王慶爲了開源做的準備。
雖然王慶可以利用玩家身份,輕鬆解決運輸問題。但他志不在此,還是要讓他們自力更生。這樣將來才能安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