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俠是計算系的學生,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有一身黑客本事,不過還好,猜qq密碼不需要多麼高精尖的技術,用學號、生日試一遍就能試出來。
羅小巧的電腦從宿舍裡拿出,擺在了計算機系的機房裡,rj45接口裡插着一根網線,黃燈閃爍,王月俠試了幾次,終於用名字加生日組合的方式猜出了密碼,登錄到羅小巧的qq上,逐一檢查她的好友,名單里人不多,除了同學就是同學,唯一的例外是劉崑崙。
“線索斷了。”王月俠兩手一攤,長嘆一聲,抱怨起來:“我估計小巧在哪個高檔飯店的房間裡躺着呢,哪知道咱們在這辛辛苦苦的找她。”
楚桐說:“我看未必,她連做手術的錢都要借,怎麼可能住高級酒店,那個男生不但不負責,還沒錢呢。”
王月俠說:“那就慘了,小巧命真苦,放着劉崑崙這麼有本事又有錢的男朋友不要,去找一個沒錢不負責的男生,她怎麼想的啊,咦,不對啊,她的那些衣服可都是名牌,口紅也起碼一百多一支,她自己沒錢,應該是男生給的啊。”
楚桐也皺起眉頭:“這樣一捋,事情就明白了,男生有錢,比劉崑崙更有學識和品味,但是他始亂終棄,得知小巧懷孕之後就棄之不理,小巧沒辦法,不好意思找我們商量,也不敢找姐姐求助,她只能去找最信任她,最願意幫她的冤大頭,對不起啊劉崑崙,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崑崙一揮手:“沒事,你繼續說。”
“小巧借了錢去打胎,可能找了個小旅館自己療傷,過幾天會回來,也可能不甘心,又去找那個男的,發生衝突,被……被囚禁或者……或者滅口了。”楚桐說的很嚴肅,把王月俠嚇壞了。
“楚桐,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不會的,不至於殺人的,殺人犯法,殺人要償命的。”王月俠嚇壞了,她不敢想象室友被人家活活殺害。
“你知道麼,九十年代近江曾經發生過一起殺人碎屍案,死者也是我們江師大的大一女生,有人說,這是一個魔咒……每隔六年就會死一個,距離上次正好是六年……”
王月俠毛骨悚然:“楚桐你夠了,別說了。”
劉崑崙說話了:“別亂猜,這個人和小巧進行聯繫,只有幾種方式,電話或者qq,要不就是到宿舍樓下去喊,你們仔細回憶一下,有什麼可疑的人麼?”
楚桐想了一會兒說:“那倒未必,假如這個人是同學的話,有什麼話在課堂上就可以說了,不必那麼費事。”
王月俠加了一句:“是老師的話也一樣。”
三人立刻安靜下來,王月俠捂住了嘴。
“你再說一遍。”楚桐道。
“老師的話也一樣。”王月俠複述了一遍剛纔下意識說出的話,師生戀是禁忌話題,但這種事情時有傳聞,某些中年男教師經常會挑單純的女生下手,鬧出事來學校爲了面子往往會遮掩事實,息事寧人,也許這次也是一樣。
江師大的教職員工有上千人,想排查色狼實在太難,只能從英語系查起,楚桐列了一個名單,仔細考究起來,好像每個人都有嫌疑,特別是幾個單身離異的中青年講師副教授,據說私生活比較混亂,但是他們兔子不吃窩邊草,品味也相對較高,羅小巧這樣的似乎不是他們的菜。
這是一個複雜的調查過程,資料浩如煙海,線索卻屈指可數,光憑他們三個人很難查出個子醜寅卯,不過楚桐偶然間發現一個人,系裡一位姓沈的教授以前在北京某高校任職,據說是犯了作風錯誤才南調近江,再深挖又得知當年有個大一女生爲該教授自殺。
劉崑崙開始跟蹤沈教授,此人四十來歲,風度翩翩,體態保持的很好,喜歡穿高領毛衣,對清純女生的殺傷力確實很大,據說他是分居狀態,老婆孩子在北京,他一個人在近江工作,住在江師大分配的專家樓裡,算是特殊引進的人才哩。
沈教授匆匆從專家樓裡出來,劉崑崙尾隨其後,忽然一輛桑塔納停在身邊,車窗降下,一張熟悉的面孔露出,是刑警張湘渝。
“小劉,幹啥呢?上車,我有事找你。”張湘渝說道。
“我還有事。”劉崑崙拒絕道,可是前後左右都出現了穿便衣的刑警,嚴陣以待,如臨大敵,其中兩個人手上搭着衣服,遮蓋着槍身,只露出黑洞洞的槍口。
“上車吧。”張湘渝再次說道,這次語氣不容置疑。
劉崑崙沒動,身體開始緊繃,但張湘渝一句話就解除了他的警惕。
“羅小巧找到了,你要是沒殺人,就跟我走一趟說清楚。”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羅小巧的確切死訊,劉崑崙還是禁不住崩潰,耳畔響起了那首爲愛癡狂,刑警們趁他分神,一擁而上,將他戴上手銬塞進車裡,一左一右兩個彪悍幹警隨車押送。
劉崑崙並沒有反抗的意思,他腦子完全是懵的,一路上沒說話,張湘渝也沒套他的口供,直接開到刑警支隊,進了預審室,解下手銬,關在鐵架子焊的審訊椅上,對面兩個警察,其中一個就是老張。
例行的詢問之後,張湘渝說:“羅小巧和你什麼關係?”
“是我的女朋友。”劉崑崙說。
“有沒有發生過性關係。”張湘渝嚴肅問道。
劉崑崙的頭埋了下去:“沒有……我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割喉,被人割喉,血流盡了而死。”張湘渝緊緊盯着劉崑崙,注意着他的肢體語言。
劉崑崙沒說話,想到自己咽喉上的傷疤,難道是毒販子爲了報復自己殺害身邊的人?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湘渝繼續問道。
劉崑崙據實已告,並且將自己和兩位女同學一起調查羅小巧失蹤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個我們掌握,大學城派出所也立案了,你是羅小巧的男朋友,嫌疑比較大,所以我們請你來協助調查,你配合就行了。”張湘渝說完,叫來一個穿白大褂的法醫,幫劉崑崙抽了一管血。
隨即劉崑崙又接受了各種詳細的盤問,反覆的問,等同於精神折磨,當他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刑警終於停止,把他關進了羈押室。
刑警支隊會議室,煙霧繚繞,幕布上的投影顯示着羅小巧*的屍體,老刑警們抽着煙,發表着各自的看法。
“大一女生,肚子裡有孕,經過檢測比對,種不是劉崑崙的,東門小霸王戴了綠帽子,一怒之下殺人,合情合理。”一個刑警提出自己的看法。
張湘渝接了一支菸,慢條理斯道:“我不同意,按照劉崑崙的尿性,要殺起碼殺一對啊,怎麼可能只殺女的,這案子疑點很多,且有的查。”
支隊長詹樹森走了進來,刑警們紛紛起身。
“都坐下,案子進展到哪一步了?”詹樹森是一線刑警出身,雖然當上了支隊長,但依然關注具體案件,親自下場偵破。
張湘渝做了一番彙報,詹樹森苦笑道:“這個劉崑崙還真是個災星,不過不需要把重點放在他身上,主要還是查死者的社會關係,大一新生的社會關係很少,一查就能查出線索。”
張湘渝的手機響了,拿起了接了一通電話,說道:“有重要突破,移動營業廳查到有羅小巧名字註冊的手機號碼,短信和電話的清單已經打印出來,馬上傳真過來,按圖索驥就能查到兇手。”
劉崑崙的手機被收繳了,就在張湘渝的抽屜裡,他先檢查了一下,確定劉崑崙手機的通訊錄裡沒有羅小巧的號碼,女朋友買了手機,居然瞞着男朋友,瞞着宿舍同學,這本身就很有問題。
羅小巧認識的人很少,打出打入的電話也極少,但是短信不少,其中比較頻繁互動的一個號碼,機主叫趙宏波。
趙宏波有雙重身份,他既是社會上玩得很好的混混,也是省政府接待辦的工作人員,交遊廣闊,資源很豐富,是一個重要的線索人物。
刑警立刻出動,將趙宏波帶到支隊,對付這種人就得大刑伺候,規格和劉崑崙相同,關在訊問椅中審問。
“知道我們爲什麼叫你過來麼?”張湘渝點着一支菸,深吸一口,仰着頭,居高臨下看着趙宏波。
“喲,我還真不知道。”趙宏波神態輕鬆,嬉皮笑臉,“要不警官您給我說說,讓我明白明白。”
張湘渝將一張照片出示給趙宏波看,又拿出熱敏紙打印的通話記錄:“有話就撂了吧,別耽誤大家時間。”
照片上是一具女屍,趙宏波愣了,繼而抓着自己的頭髮嘆氣:“唉,我操,我就是給她介紹個兼職而已,我真沒殺人啊。”
給趙宏波做完筆錄,也抽了一管血,張湘渝親自送到法醫鑑證中心交給工作人員,正是上次大市場殺人案出警的女法醫宋欣欣。
小宋這邊很快出了結果,死者的孩子和趙宏波也無關。
“張隊,我這邊有一些有趣的東西,你來看看吧。”宋欣欣帶着張湘渝來到停屍房,從抽屜里拉出羅小巧,指着她蒼白的皮膚說:“這裡有一些很淡的墨跡,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我用技術手段做了還原,是一些很奇怪的圖案,你看看。”
張湘渝接過日記本,上面畫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圖案,像是字母又不是,根本認不出是什麼東西。
“這是十二星座的圖標。”宋欣欣說,“死者身上繪有這種東西,我查了很多案例,給不出解釋,張隊經驗豐富,見過類似的案子麼?”
張湘渝想了想說:“這案子怕是出了咱們的認知範圍了,我建議找專家諮詢,我認識一個教授,擅長犯罪心理學,上回那個碎屍迷案就是在他協助下告破的。”
宋欣欣說:“是不是谷修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