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萬世不朽之法

即使疼痛的感覺其實已經消失許久了,清平還是感覺整個眼睛隱隱作痛,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聽到老者的話後,清平又躊躇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來。

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這個世界在她面前變得不一樣了,當她調動血脈之力,將一部分能量匯聚於眼睛的時候,她的雙眼表面流動着一層淺淺的金光。她可以看見沉香製品上有一層濃厚的“氣”,由此可見這些沉香材質不凡,是真正的木中黃金。清平將目光轉向老者,在她的眼中,老者變成了淡淡的靈魂體,近乎透明,由此可見老者果真只是一抹能量,而且已經在萬年歲月中消耗了大半了。

清平心下激動,總算是有了一項神通了,即使只是剛入門級別的,也不可小覷,看起來極爲實用。

“這火眼金睛之法,可以堪破一切幻境魔障,看到諸個妖魔鬼怪的本體,看到世間萬物的真相。你纔剛剛入門,還無法體會到其根本的本源之力。它分爲火眼金睛入門境、火眼金睛小境小成境、火眼金睛小境大成境、火眼金睛大境小成境和火眼金睛大境大成境這五個境界。據說若是能達到大境大成的境界,那麼億萬年前遺留下來的一塊小碎片都能看出它的本體,甚至能夠看出它的氣息以及一部分的記憶。大境大成的境界可通古今、觀未來,真真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隱藏在這樣的火眼金睛之下。可惜從古至今,沒有對於達到大境大成境界的修士的記載,很多涉獵這方面的修士都認爲,大境大成的境界只是一種理想的境界罷了。”老者對此娓娓道來,清平聽得入迷,在心中暗自牢記,“修行這‘火眼金睛’之法,首先一定要堅定自己的本心,不可被外物、被表象所惑,要修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脫萬物之外的心境。這不僅僅是修行火眼金睛,更是錘鍊你的道心。其次要多運用去觀察事物的本質、堪破幻境迷障,熟能生巧,在不斷的運用之中,你自會有自己特有的體會,證你自己的道,修你自己的火眼金睛。老夫只能言盡於此了:路,要你自己去走每一步,這條路才完整地屬於你;法,要你自己去打磨每一縷能量,你的法才與別人的與你相似的千千萬萬種法,不同。唯有不同,才能標新立異,脫穎而出。”老者對清平的專注暗暗點頭,因爲她的認真又和他多說了幾句。

清平牢牢記住這位開國帝王的教誨,小臉滿是鄭重之色:“多謝前輩不吝賜教!”清平走到老者正前方,給老者結結實實地扣了三個響頭,行了完整的大禮。

老者捋着鬍子,笑着點頭,身形消散,就要回去繼續沉眠保留能量。

清平見老者要走了,趕忙大喊一聲:“等一下!”老者被她突然出聲給嚇得形體一抖,復又凝聚回來,鬍子都不小心拔掉了幾根,把他給心疼的哇哇直叫:“小娃娃,你幹什麼這麼大聲嚇老夫啊?哎呦老夫的鬍子喲!”

清平尷尬地撓了撓腦袋,一疊兒聲地告罪:“前輩,我錯了我錯了,抱歉抱歉啊。這不是看您要走我急了嗎,就想趕緊叫住您啊。”

“急什麼啊?”老者還是很心疼鬍子,斜睨了清平一眼,不高興地問道。

“反正您那鬍子也是能量嘛,再凝聚到下巴上去不就好了嘛!”清平“嘿嘿”地乾笑了兩聲,趕忙開口,“是這樣的,我被丟進來替大東帝國尋找‘萬世不朽之法’。”清平迅速地把前因後果,以及她所知道的所有情況都交代了一遍。

老者聽到大東帝國腐朽至此,瞬間彷彿蒼老了十歲,他嘆了口氣,開口道:“那些偷渡者隨着你們的腳步進入了通道中,已經被老夫殺了,不必再擔心。看樣子都是別的帝王派來的人,老夫的帝國如今真是內憂外患,皇室已經弱到讓人隨意進出帝國秘境了。當年老夫建國之時,就想過要有這樣一天,可是當這一天終究來了的時候,難免還是心有不忍。”

“那前輩就快快告訴我讓您的帝國萬世不朽的辦法吧!我一定帶出去,盡力幫助東君,維持前輩的帝國的榮光!”清平揮舞着白皙中帶着粉嫩的小拳頭,似乎正在和帝國的腐朽不堪戰鬥,真心想要幫助這個無私指點他的帝王。

老者卻沒有直接說出萬世不朽之法,而是解釋着一些別的:“老夫的戰友,是一隻血脈純正的水麒麟。在最後一場奠定老夫無雙帝國基業的大戰中,它爲老夫受了重傷,醫治不及時。儘管在此之後老夫尋遍天下名醫名藥,也沒有辦法挽救這一切,老夫的帝國開創後十幾年,它便去世了。本來它的生命才應該是綿長無盡的,可……老夫實在捨不得它,便用了秘法,付出極大代價將它的麒麟骨煉化成一個玉盆,留住了它一部分的魂魄。它如此認可你,就證明你與水元素的親和力達到了純血水麒麟的等級,你絕不可懈怠,要多多努力修行。同時也證明它很喜歡你的氣息,你與它有緣便是與我有緣啊。”

“前輩放心,我一定會努力修行的!”清平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老夫用秘法強留它的魂魄這麼多年,待你出秘境之後,便將它放了,讓它去輪迴吧。”說罷,老者傳授了清平一系列符咒與手勢,清平一一記下,“待它去輪迴之後,這個玉盆就贈與你。”老者又傳授了清平幾個血符,用以契約那個玉盆。清平雖然並不想要一個臉盆似的東西,但是想想那可是萬年前強大的純血麒麟骨,又對此熱枕起來了,牢牢記住那幾個血符,倒不催促老者說萬世不朽之法了,只願老者多說一些小故事,然後再多贈與他一些法寶、秘術與符術。

老者卻開口道:“在之前的那個幻境中,你知道有多少人選擇了自殺嗎?”

清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九成進來的人,都選擇了自殺。”

清平對這個數據表示驚訝:“生命誠可貴啊!咋這麼想不開呢!”

老者瞪了清平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在極度絕望的時候,難道沒有任何一絲一毫要輕生的念頭?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宰,他生命的每一種狀態都由他自己決定,冷眼旁觀者無需多嚼口舌。”

清平認真回想,果然是有過的,在極度孤獨絕望中,極度的恐慌,有一瞬間甚至渴望死亡。

“所以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萬世不朽、永遠強盛的帝國,盛極必衰是自然之道,難以從根本上扭轉;也沒有哪個帝國或者哪個人,可以延續自己的榮光到永恆。大道無情,在漫長永恆的時間大道中,一切都是短暫的。我們只需要追求,短暫的生命本身的榮光與璀璨。”老者眉目淡然,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與天道及其相和的氣息,那原本被時光消耗了大半的能量體,竟然又更加凝實而強大了幾分。

清平細細體味老者的話,大致領會了其中精要:“前輩的意思是,您只需要追求您自身生命存在時的榮光,而不是費盡心思去一次次逆轉他人的腐朽。帝國腐朽、滅亡,都是一代代不爲自己生命負責的東君所造成的結果,這個結果也是必然的,對嗎?世上沒有萬世不朽的帝國,自然不會有萬世不朽之法了。”

老者既欣慰又驚歎:“你十分有悟性,年紀輕輕就觸摸到了時間大道、生命大道的一角,未來成就不可限量。這世上的確沒有萬世不朽之法,可是老夫還有一抹殘念苟存於世,想要請求小友一件事,不知可行不可行。”

“前輩請講,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幫老夫……滅了大東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