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出名豬怕壯,秦思義還真不想出這這個名,但當時的情景的確不容他退縮。想到這秦思義也只是搖了搖頭,反正也不會和遙川派扯上什麼關係,兩者間甚至再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就等什麼都沒發生好了。
送走了李曉峰,秦思義在自己的院子裡轉了起來,因爲只是新人,所以他的住處李曉峰一樣都比較遠,位置也偏一些,每天去早課都要比別人早一些,但是偏也有偏的的好處,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跟秦思 義爭搶地方,一整個院子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
比起這份清淨安寧,一點遠路還是值得的。這幾天因爲發生的幾件事,早課也已經停止了,或者說主持早課的長老都沒有時間。通常都是由一些入門更久一些的師兄來代理的。自然去的人也並不多。
秦思義最近也去得比較少,因爲境界沒有變化,修爲也基本停滯不前,在孔雀石碎裂了以後,他最重要的修行來源也失去了。
秦思義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石凳說是凳子,但也只是一塊略微打磨過的岩石,石面並不光滑,自然地紋理間還夾雜着泥土和枝葉的殘渣。前身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塊,磨去了棱角。
和旁邊的石臺一樣,更多的是一種純然的個體,沒有過的雕飾,說實話,秦思義更喜歡這樣,讓他有一種回家的感覺,一切都回歸到最樸素的狀態。這和在石洞中是一樣的。
有的時候秦思義也會響起過去的日子,響起一些故人,就像此刻這樣獨處時尤爲的明顯。
“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回去看一看”秦思義一邊擺弄着手上的梧桐枝,一邊說道。“還多虧了楊長老,他人雖然不怎麼樣還想殺死我,但是卻告訴了小樹枝的名字”。
樹枝不過幾寸,手掌大小,此時被秦思義拿在手心,從中傳來絲絲熱力。“可惜沒有了孔雀石,只是這樣也沒有用”。
樹枝外皮枯槁,像是一截爛木,深褐色的表皮一點都不惹人注意。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在細密的皮層間有一道道類似血管的淡紅色的細線,像是荒蕪地上的一道道裂紋,也像是一個血脈噴張的手臂,讓本來普普通通的樹枝像是或者一般。
對,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每一根紅色的先就像血管在迸發,輸送着血液,這種感覺很怪異,但卻是很貼切如果你也抓到手上一定也是這種感覺。
“梧桐樹相傳是天地靈株,樹中之王”秦思義在知道這個樹枝的名字後也做了一番調查,抽些時間在嵐閱閣仔細的查找了一番,並不太難就找到了一些關於這種樹的描寫。
在一個年代較近的竹簡上,秦思義發現了這種植株,那是一個圖志,用粗糙的筆法描繪了下它的樣子和特性,但和秦思義手中的這一截並不相同。
就在秦思義快要放棄時,在一塊年代更加古老,甚至是一絲苦紀之前的紀元留下的碑刻時,秦思義找到了他想要的。
那是一塊說不上是什麼種類的岩石,用手觸及岩石的表面絲絲熱力從其內源源不斷的散發而出,在很遠就能感受到它散發的溫熱,也是這種不尋常的異狀讓秦思義發現了它。
拂去了上面的灰塵,才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將近一人多高的石板,在嵐閱閣第二層中也有些突兀,但被放在了相對靠後的位置,這也是秦思義之前沒有在意的原因。
上面的內容並不複雜,主體是一幅圖畫,描寫的是一個祭祀的場景,一株枝葉茂盛的古樹,矗立在 天地之間,粗壯的枝椏上,掛滿了鈴鐺和綵帶,垂滿了一整古樹,一羣人那男女女神色肅穆,衣裝古樸 圍繞在古樹前,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顯然只看身姿也是恭敬非凡,像是在祭拜一位已故的先祖。
一羣人拜祭一棵樹這場面說不出的怪異,但是在圖刻中卻無比的自然和神聖,就像是理應如此一般,看不出任何不妥。不知是用什麼顏料,歷經千年甚至更爲久遠的歲月,仍然不曾褪色。像是有某種力量在保持着它的不朽。
秦思義不得其解,但這些也並不重要。在圖案的一旁,也有一些古老的文字,秦思義費了很大的功夫才 知道上面所云。
“梧桐百鳥不敢棲,止避鳳凰也,天地靈根,世人皆敬之”一段看似沒頭沒尾的話,其中卻隱含了難以想象的信息。
涉及到了兩個傳說中的事物,一是神鳥鳳凰,據說是在天地有形之後的神禽,存在難以考究,早在人出現以前就稱尊天地,就是比之上古的神明也不逞多讓,是一方至尊,身披五彩神羽雙翅一震,就能讓神明崩碎。
但現在別說是傳說中的鳳凰,就是它的後裔也早已經泯滅在了漫長的歲月中,就是血脈中有一絲極 其微弱的鳳凰血統的禽類,在當世也堪稱強大無匹了,可以想象真正的神鳥鳳凰有多麼的強大。
而這樣的神鳥也只是棲居在梧桐上,這樹中之王也算實至名歸。當然這更多隻是傳說,但是秦思義卻也覺得手上的這枝梧桐木也的確神秘,也許非凡之處遠不止這麼一點,失去了孔雀石之後,秦思義也只剩下它了。
入夜,耳邊傳來了稀疏的蟲鳴,像是黑夜中有人在你耳邊竊竊私語,雖然不至於讓你心煩意亂,但總歸讓你失去了一個安靜的夜晚。
秦思義此時盤坐在自己的牀頭,身旁的燈火已經熄滅多時了,這意味着早已經過了休息的時間,但 是秦思義仍然持着梧桐木打坐調息。幾個周天過去了,連窗外都安靜了下來,秦思義仍然端坐。
在沒有了孔雀石以後,秦思義再也感覺不到每天的變化,這個打擊是巨大的,相當於完全堵住了他本來就不平直的修行路,在這樣下去,別說是突破,就是修行都是不可能得了。他感覺到本來就閉塞的經脈如今就像是一條完全乾涸的河道,沒有任何水流經過,只剩下乾裂的河牀,長此以往任何生機都會消失殆盡。
“也許,真的只有一條路可走”秦思義拿出了,蒼雲卷的元境篇,持着經卷略微的顫抖,經卷的封面已經被手上的汗水沁出了痕跡。
“這是一條死路”秦思義想起了風清來和那個邋遢老頭的忠告,也可以說是打擊,避免讓他重蹈覆車,誤了性命。像是那個名叫厲路的人一樣。
“但是除了這條死路,我的眼前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秦思義眼沉聲說道,在房內只有他自己獨對着 黑暗,有些人生來就天賦非凡一開始就達到了難以想象的起點,集萬千於一身,而秦思義哪怕是更加努 力也沒有出路可走,這是一種深深的絕望。幾乎擊碎了秦思義的意志。
但想到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如神祗般難以企及的男子時,秦思義又重拾了信心。
“他曾把未來託付給我”秦思義堅定道。天地間並不存在什麼天生的主角,只有等你意識到自己的覺醒時,你才真正是了。
秦思義閉上了眼睛,回憶起元境卷中的法訣,引導自己的身體,從經脈中凝聚真元。
才一開始,秦思義的額頭就冒出了汗珠,隨後越集越多,順着額頭和脖頸淌下,秦思義想表現的雲淡風輕一些都很難。經脈被強行撕扯出裂縫,星星點點的微弱光芒浮現在周圍,那是秦思義的潛能,是 隱藏在身體裡的蟄伏巨大能量,只不過被苦境的枷鎖緊緊的束縛在了身體中。一排排古字浮現在了秦思 義的心海,那是卷中的精粹,也是溝通秦思義體內本源的媒介,古字像是烙印一般灼熱,在內天地無法閉上眼睛,這個過程尤爲的艱難。
剛剛浮現的經文,開始一個個的拆分,由一行字分解成一個個單獨的字符,像是提取它的精華,每一個字都在發光,如果放在體外,就是幾裡外也能清晰可見。古字有形,在虛無中漸漸變大,秦思義一 直在注視着他們的變化,同時注視着每一個字的變化,連他此時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這已經不 是通過簡單的看來感知了,而是一種超越於五感的神秘感知。
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秦思義的所不知道的體外,一道道血管像一條條小龍一般鼓起,好像隨時都會爆裂,秦思義的肌肉也在急劇的繃緊和收縮。這一些還做常人早就會痛呼出聲,但此刻完全沉浸在內 天地的秦思義完全感知不到這一切。
眼前的文字在內天地中不斷地放大,然後是旋轉,像是有一個人在不斷的拉扯它們一般,文字慢慢再次被拆分了起來,從一個字變成了一個或幾個符號,更多的文字乾脆直接消失。
變換的過程看似緩慢,但在外界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到了最後幾千個古字中只有只留下了三十個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