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郭先生家出事兒了,”司機可能太激動,越急着說,反倒是越打磕巴:“郭先生家,可能被人給算計了!”
我一下就想起來郭洋的事情,打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疑心郭家的功德出問題了,立刻問道:“郭屁股家到底出啥事兒了?”
“別提了,”那個先生捋了半天,把舌頭給捋直了:“先是郭先生自己那天下雨了,上院子裡看雨,結果被雷給劈了,緊接着郭江開車進醫院看郭先生,路上出了事兒,現在還沒醒過來,最大的郭海當時正在外面跑買賣,也要趕緊回來,過隧道的時候隧道塌了,給壓下面了。對了,郭洋呢?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他們還不知道,郭洋現在也特麼差點玩兒完。
一瞅我這個表情,司機大驚小怪:“難道郭洋也給……到底是沒躲過啊……”
我立刻問道:“那郭家祖孫幾個現在怎麼樣了?”
那司機急忙說道:“三個人都還在搶救,生死未卜啊!”
確實,這一家子人的功德,肯定是出了問題了。
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郭家做了這麼些年的陰面先生,缺德事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得有多少,要不是靠着那些買來的功德,一家子人按說早該來報應了。
就因爲郭家靠着買來的功德過日子,郭洋前兩天還吹牛逼說功德他那有的是,可見他們家對這事兒很重視,那肯定是有“庫存”的,可這一陣子是怎麼回事,功德被人偷了還是咋了?
不管咋回事,這事兒肯定有貓膩,跟司機說的一樣,不定是被誰給算計了。
我忙問:“大先生喊你過來通知我,讓我趕緊回去,就是爲了這個事兒?”
司機立刻點頭如雞啄米:“二先生也知道,您這一出來,上頭的事情就只有大先生和郭先生兩個人處理,偏偏這一陣子,上頭的事情還特別多,大先生忙的憔悴了不少,這不是,急需人手,讓二先生趕緊回去嘛!我瞅着,這郭家恐怕是……”
我知道他的意思,這郭家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可什麼事兒都得有個前因後果,郭家這事兒是得搞清楚,是怎麼出的幺蛾子。
我立刻跟黑鬍子告了別,黑鬍子還想着請示一下杜海棠,我擺了擺手:“不用去請示了,你們家杜大先生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我這點小事兒,她肯定早就知道了,還有啥好請示的。”
這話要是跟別人說,別人可能以爲我在酸,可是杜海棠當得起,她占星的本事確實厲害。
黑鬍子一聽我是在誇他們大先生,表情就有點鬆動,甚至還帶了點自豪,這就要來送我們,出來大門口,他還把之前借給我們上山神廟的車送給我們了——車上好多特產,不好搬。
我也沒客氣,就讓唐本初開上,阿瑣和王德光坐上頭,我跟陸恆川則上了司機開來的車上。
我們的司機上了車,小心翼翼的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問道:“說起來,這次怎麼沒看見你們太清堂的那個武先生,咱們要不要等等她?”
美女在什麼時候給人的印象都是最深刻的,少了誰估計他都看不出來,少了雷婷婷他就看的門清,我擺擺手說給她放假了,不用等,該回去的時候,自己自然就回去了。
司機沒敢多話,就好好的開自己的車,但是開着開着沒忍住,還是抱着一種試試看的口氣說道:“不瞞二先生,其實我吧,也是個武先生,你看要是太清堂缺人手,我怎麼樣?別看我這樣,我……”
我明白,能混到“上頭”去的,哪怕是個打雜的,那肯定也是行業裡的高手,畢竟“上頭”是圈子裡金字塔的頂峰,阿貓阿狗絕對怕不上去。
但我還是搖搖頭,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現在暫時沒有用得上武先生的地方,什麼時候要是用你幫忙,一定麻煩你。”
我還想着,等雷婷婷回來。
“這話說的,咋還麻煩不麻煩的,”這司機一聽,激動的一張長了小痘的臉通紅:“能進太清堂,哪怕混過一天,那在咱們圈子裡,也是個拿得出手的經歷啊,那咱們就一言爲定,二先生可千萬不能忘了啊!”
“你倒是還算有點見識,”這話把我倒是給說的挺受用:“不過我記性一直不錯,忘不了。”
“不是,我這不是聽說,貴人多忘事嘛……”
真沒想到,我李千樹也有一天給混到了“貴人”這個份兒上了,心裡無限唏噓,不知道村裡那些時常說我賣花圈娶不上媳婦的老頭老太太們聽了怎麼想。
車開上了高速路,司機也就沒那麼多話了,一直不言不語的陸恆川忽然說道:“杜海棠給你開了一個不好拒絕的條件,是不是?”
我一個激靈,臥槽,大功德是不是把這個死魚眼的任督二脈都特麼的給打通了,他怎麼一下子這麼門清了?
一看我這個表情,他就明白了:“我可提前告訴你,吞餌的魚,可沒什麼好下場,一旦咬上了鉤子,你就脫不開了。”
我沒吭聲,這個條件,確實很有誘惑力,說真的,我李千樹從村裡出來,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是爲什麼?
真特麼的是爲了權勢滔天,幹大事,做毛線的人上之人?就算是人不是人的,給我看相的還是算命的,都這麼說,我心裡也是不以爲然的,就算我沒做過人上人,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
我爲的,不過是找到真相。
一開始,是濟爺和蕪菁的真相,接着是三腳鳥的真相,而現在,我想知道李家的真相——我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李千樹的真相。
眼看着,這個目標就要達成了,卻要用自己的前途來換——我對前途是沒興趣的,但是做人不能沒信義,大先生待我不薄,我不能當白眼狼。
不過說到待我不薄,濟爺何嘗不是待我不薄呢?可是……
算了,不他媽的想了,這次回去見大先生,我得跟大先生要個說法。
不過……我總覺得,這杜海棠一口一個“薛家仁”……連名帶姓的,總覺得她像是跟大先生有過什麼交集——當然,同爲一個時代的人,同爲大先生,交集肯定是有的,只是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超過這種交集。
“我看她夫妻宮上有斷線,是個被拋棄過的模樣,”陸恆川用司機聽不到的音量說道:“你說跟她一個時代裡,能配得上她,還能把她拋棄的男人,能有誰?”
臥槽,這魚找魚,蝦找蝦,烏龜配王八,就杜海棠那個眼高過頂的樣子,我都疑心人類男性她看的上嗎?
但是再仔細一想……你娘,跟她堪稱匹配的,也就是身份相當的幾個大先生了,可是南派大先生懦弱,東派大先生顏值低,恐怕也就我們北派大先生了。
你娘,這下就說得通了,我說大先生這次放我出來這麼久,本來他一開始的意思,也有聯合西派的傾向,可是他一直都沒跟西派聯繫,臨行之前他那話,倒是有點希望我來搞定跟西派的合作,難道就是因爲他不方便露面?
誰說舊時候的人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特麼這些老輩子人感情生活一個個不是都挺豐富多彩的嘛!
那這次杜海棠要挖我跳槽,挑撥我和大先生的關係,是不是,也帶着報復大先生的意思?
真要是這樣,老子可不給杜海棠當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