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老爹和小叔好像怕唐本初把事情講出去,就把他扣在了家裡沒讓走,而且他也沒看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羅豔梅的身影,顯然也被支出去了。
小叔把他拉過去,鄭重其事的跟他說:“到了半夜,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出門。”
唐本初瞅着小叔是出奇的正經,懵懵懂懂的就答應了。
結果等到了半夜的時候,唐本初聽見外面一陣怪聲音,像是有指甲在劃玻璃一樣,抓耳朵的難聽,睜眼一看,立馬把他給嚇精神了,只見那個亂咬東西的人,正趴在窗戶上,張着大嘴,連玻璃都啃!
那個人一看唐本初發現他了,竟然咧嘴一笑,唐本初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人的牙跟平常人不一樣,竟然是鋸齒狀!
這讓唐本初的嗓子一陣**,想尖叫,卻又像是喉嚨被人給卡住了,怎麼也沒叫出來,正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像是沒了骨頭,忽然順着窗戶,就滑了下去,那張嚇人的臉就這樣消失在了唐本初的視線之中。
正這個時候,老爹和小叔跑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聽上去像是,死了,死了。
唐本初爬起來一看,就看見小叔和老爹兩個人慌慌張張的把那個人跟死狗一樣拖走了,開始在院子裡面燒紙,還念念叨叨的,像是說啥咒語,不知道在幹啥,他仔細一瞅,險些嚇尿了褲子,只見老爹和小叔,正把那個亂咬東西的人架在火上,跟烤全羊一樣的烤,還在那個人頭上抹了什麼東西,跟電視裡吃人肉的野人差不多!
而且他們還不斷的低聲商量:“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死都死了,也只能這樣了。”
唐本初以爲老爹和小叔殺了人之後又要吃人,嚇得魂不附體,跑出去想看看,但是又想起了小叔跟他約定好了的話,猶豫之間,瞅見那個人好像猛地睜開眼睛,對唐本初笑了一下,唐本初畢竟還是個孩子,嚇得一口氣沒上來,就給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家裡已經乾乾淨淨的,那個亂咬東西的人已經不見了,他咕嚕一下起來就問小叔和老爹,那個咬東西的人上哪兒去了,結果小叔和老爹都露出一副很吃驚的表情,說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麼,家裡根本沒有那麼個人存在。
唐本初一着急,把昨天的事情重複了一遍,可是老爹和小叔只是和藹的摸了摸他的頭,說他昨天肯定是做夢了,家裡只有這三個人,根本沒有第四個。
照着這麼說下去,唐本初還真以爲自己昨天是做了一場噩夢,畢竟小叔和老爹幹出那種事情來,他心裡也是無法接受的,誰願意自己的親人是食人狂魔呢!
可是唐本初再一看牆角上還沾着老鼠毛的粘鼠板,一個激靈,心裡就知道了,這絕對不是在做夢,而是小叔和老爹騙了自己。
眼下那個人也消失了,他明白,這件事情就算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就一直埋在心裡這麼多年,那張嘴給唐本初留下了深刻的童年陰影,搞得他現在還害怕老鼠。
今天聽我這麼一問,加上小叔也離奇死亡,才說了出來,並且小心翼翼的問我,爲什麼會問那個愛咬東西的人,那個人跟小叔的死,還有那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我猛然想起來,唐本初這次回家,直接奔着客房就來了,看意思不是來找自己老爹的,就問他這次回家的目的是什麼。
唐本初抓了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聽親戚們說,今天殺人兇手上我們家來,說之前是有什麼誤會,就趕回來了,你知道,我跟小叔的感情最好,肯定不能就這麼放過殺人兇手,於是就回來報仇,誰知道,你真不是那個兇手。”
我來了精神:“你見過那個兇手沒有?”
唐本初立刻點了點頭:“我見過!那張照片,就是我無意之中拍下來的!你們實在太像了,我才誤會成是你了……”
我忙追問那個人還有什麼特徵,唐本初說都記在本子上了,在唐家親戚那裡放着,到時候可以給我拿過來。
也罷,雖然我也急着找那個人,可是當務之急還是把這件事情給辦好了,儘量多給自己積攢一些功德,好讓我趕緊恢復到以前的測字能耐,要不然拿啥跟那個人鬥。
關於這件事情,我還真沒想到,這個上海風水師竟然是被唐志鷹他們給綁架過來的,這特麼就更奇怪了,綁架了那個人,害死那個人,還把那個人的魂魄招到了自己家,這有點難以消化,唐志鷹的目的是什麼?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損陰德嗎?他們家是出名的風水師,連普通方術都不懂,也絕對不是什麼陰面先生啊。
想到這裡,我就問唐本初多久沒見他爸爸了?
唐本初想了想,說上次見他爸爸,是他爸爸的葬禮上,就是他跟幾個堂兄弟把棺材給打開的,一開棺材,就看見他爸在裡面穿着一身壽衣,帶着一臉壽妝,笑了,還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回憶到了這裡,唐本初看向我說,他老覺得他爸爸那個笑容有點奇怪,卻說不上哪裡奇怪,總而言之讓人瘮得慌,不過這話說的也對,可不是從鬼門關口溜達了一圈回來了嘛!
大家都還挺高興的,說他爸算得上福大命大,自此之後,他就重新回學校了,後來不知道爲什麼羅豔梅讓小叔到家裡去一趟,說想跟小叔單獨見一面,小叔接了電話之後臉色很凝重,就拿了一件東西,帶着唐本初回來了,結果一進了院子裡,唐本初本來是想跟小叔一起自拍一張的,可是“我兄弟”偏偏就在那個時候衝出來,把他的東西給搶走了,而他小叔一栽,唐本初都沒看清楚那個“我兄弟”對他小叔做了什麼,他小叔就撲在地上沒命了。
說到這裡,唐本初的眼睛紅了,露出一股子狠勁兒:“我非得把那個人找到不可!”
這點咱們倆算是目的一致。
看來唐本初等於還沒跟死而復生的唐志鷹交流過,跟其他的唐家人一樣,主要把注意力給放在了被殺的唐志鵬上,我索性把他也拉下了水:“走,你跟我去見見你爸爸,關於以前的事情,他說不定能想起來什麼,真要是找到有用的線索,就把這個事兒給搞清楚了。”
唐本初忙點了點頭,但是又露出了一份怯意:“我把那個咬人的人的事情告訴你……”
“你放心,”我擺了擺手:“你爸現在,跟以前肯定不一樣了。”
唐本初有點不明白我這話什麼意思,但還是跟着我過來了。
這個時候才晚上九點過一刻,按理說大部分人都還沒睡,唐志鷹的臥室裡也微微的透出了幾分燈光,我領着唐本初敲了門,唐志鷹一聽是我很高興,連聲讓我進去,我帶着唐本初進去了,唐志鷹擡眼一瞅,目光落在了唐本初臉上,顯然愣了一下,隨即裂開大嘴笑了:“有日子不見了。”
我背後的唐本初卻猛然打了個哆嗦,一隻手倏然揪在了我襯衫的下襬上,顯然是受到了驚嚇,我轉過頭,低聲問他怎麼了,唐本初壓低了聲音,但壓不住聲音裡的驚恐:“我爸的牙,怎麼跟那個愛咬人的人一模一樣……”
我一擡頭,也看出來,唐志鷹的牙,確實跟瓜子牙似得,成了奇怪的鋸齒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