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住在浮城城南的別墅區。三層小洋樓,外表簡單低調,屋內裝修古樸典雅,頗具大氣。
皮質沙發上坐着一位中年女人,神色憔悴。在瞧見吳琅進門時,黯淡無光的雙目倏地亮了。
“小琅,你終於回來了,你爸他……”
吳琅上前將女人擁住,安撫的在她背上拍了拍:“沒事兒媽,別擔心,爸很快就會回來的。”
吳夫人低低啜泣幾聲,瞧見吳琅身後的白楚戈幾人,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是小琅的朋友吧,讓你們見笑了,快請坐。”
“吳阿姨不用跟我們客氣。”白楚戈對這位溫柔的女人印象極好。
和他媽媽一樣,都是善良柔和的女人。他心中嘆息一聲,很久沒回家了,等找到吳叔叔後,他得回家看看了。
“……我感覺大神和走的時候不一樣了,你看大神身上的金光,多醇厚啊。”
“還有小蛇精,你瞅瞅他走時候還不如咱們呢,無非就是會拍大神的馬屁,瞧瞧這修爲,蹭蹭蹭的漲呢。”
兩個小妖再見大神心裡這個激動啊,只是礙着現場氣氛,只私下裡嘀咕幾句。
奉命保護吳夫人的正是666組的小妖們,今天輪值的是蜘蛛精和兔精,統一由1組副組長林涉帶隊。
雖然林涉這人平常愛碎嘴,也十分瞧不起白楚戈。但對吳琅他倒是十分盡心的。且不說吳琅曾是1組組長,單說吳琅這家世,林涉可不得好好巴結着。
“組長,蛇副處找人找了三天了,期間我們一直保持聯絡,可從凌晨開始,我們就聯繫不上蛇副處了。”
“連蛇副處都對付不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吳琅心急如焚。“玉吱吱,你見多識廣,你覺得這次我們家招惹的是什麼?”
等了好半天都不見玉吱吱說話,衆人這才覺得不對。玉吱吱那麼喜歡吳琅,如今吳琅家裡出事,若是在從前,它一定絞盡腦汁不遺餘力的幫忙分析兇手。可眼下卻是奇怪了。
自打下了飛機,玉吱吱就突然沉默了。
“玉吱吱?”
吳琅叫了它好幾聲,它方纔回過神兒來,只是平日跟吳琅一樣喜歡嬉皮笑臉的玉吱吱,此刻卻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一種很熟悉的氣味。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曾遇到過。可是我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你能聞道他的氣味?!”白楚戈問道。
玉吱吱點點頭,又搖搖頭。
“剛下飛機時聞到了,那之後味道就消失了。”
白楚戈又問林涉:“林副組長,你最後和蛇副處聯絡時,他在什麼地方?”
“在城北的廢棄鋼廠。”
“你們可有去看過?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林涉道:“我的任務是保護吳夫人,至於蛇副處那邊,是3組的組員在跟蹤調查。蛇副處失聯後,3組組員趕往鋼廠,至今還沒有消息傳回。怕是……也遭遇了不測。”
白楚戈起身道:“我們去城北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玉吱吱忙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吳琅看了看白楚戈,又看了看吳夫人。吳夫人拍了拍他的手,道:“去吧,不用陪着我,記得要小心。”
“知道了媽。”
“小誠,你留下保護吳夫人。”
幾人走到門口時,白楚戈停下步子,又在門前留了幾張引雷符。
外面的天陰沉的厲害,烏黑的雲層悶雷滾滾。纔剛過中午,天陰的就像黑夜一樣。空氣沉悶潮溼,一點風絲都沒有,活像個巨大蒸籠,讓人悶的透不過氣兒。
城北的鋼廠早前也是個大企業,只是響應上頭政策,重工型企業全都遷出了城區,是以這座鋼廠便被廢棄,倒有許多年頭了。
這片地後來被浮城的一個地產開發商買下,打算建成大型商場。可每次施工都會出點兒事兒導致工程進展不下去。再後來,那老闆破了產,這片地也被拍賣了出去。聽說買主不是本地人。
而且他買了這塊地有一年多了,也不見動工,就這麼一直荒廢着,不知道要作何用。
鋼廠這片佔地挺大,有一座工廠生產車間樓,身後有座員工宿舍樓,還有一座活動樓。早前建商場時,宿舍樓就被推了,活動樓被推了一半便進行不下去了。那裡如今是一堆廢墟。
白楚戈在外頭站了一會兒,瞧着周圍也沒什麼異常,便招呼衆人進了車間樓。
與外面的悶熱不同,車間樓裡涼颼颼的,撲面而來的還有腐爛潮溼的味道。
鋼廠遷走時,連同設備也都一併搬走了,是以,這車間樓中稍顯空曠。
白楚戈併攏兩指,在雙目前劃了一道,口中唸咒:“純陽之光,予我光明!”
一道金色光芒一閃而過,便見白楚戈黑色的眸子鍍上一層淺淡金光,任何陰氣在金光下都會無所遁形。
吳琅拿出天眼符,給玉吱吱和白重九也用上符咒。只是,他們在這裡竟然一個陰魂都沒有見到,車間裡出奇的乾淨。
乾淨的有些詭異。
幾人屏息凝神,穿過車間樓往後身的活動樓走,在車間樓後門門口,一個十分熟悉的東西躍入衆人視線。
也是曾經白楚戈夢寐以求的東西。
屬於浮城辦事處辦事員的證件!
吳琅趕忙撿起來翻看,眉頭一皺:“是3組副組長劉廣,果然是出事了。”
車間樓後面是一座小廣場,周圍種了一圈香樟樹,年頭久了,長的枝繁葉茂,枝條向廣場中間延伸,竟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涼棚。本就昏暗的天,在香樟樹的遮擋下,更加陰暗了。
地上佈滿苔蘚,腳踩上去溼溼滑滑,像是踩在血肉之上,這感覺十分不好。
穿過小廣場,便是活動樓。因廢棄多年,牆皮也大半脫落,雙開的大門上了鎖,鎖頭鏽跡斑斑,動一下直掉渣。
吳琅和白楚戈對視一眼,粗暴的鑿開鎖頭,一腳踹開了大門。
大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極寒的陰風迎面撲來,直往骨頭裡鑽。
“好重的陰氣!”
白楚戈率先一步踏入活動樓,手掐引雷訣,將撲過來的一個小鬼炸了。
四處望去,活動樓整個一樓飄蕩的都是鬼魂,看形態,修爲都不算高。他們當中有一隻綠色鬼魂,是衆鬼魂中最爲兇惡的一隻,也是這些鬼魂的主導者。
他們組成了一種陣法,在守衛這座活動樓。
怎麼會有這麼多鬼!
再看地上,還有兩具新鮮的屍體,是熟人,他們都是辦事處3組的組員。只是在這一衆鬼魂中,並未發現他們的魂魄。
不給白楚戈考慮的時間,只聽綠色鬼魂怪叫一聲,那些半空中飄蕩的鬼魂們開始急速飛旋,吱哇亂叫,叫的人頭皮發麻。
白楚戈只覺眼前什麼東西晃來晃去,使得他頭暈目眩。緊接着,那些怪叫聲消失了,連同在眼前亂飄的鬼魂也都不見了,彷彿陷在一處幽閉的空間裡,
他閉目凝神,指間的向陽花瓣流淌着溫潤的光,忽地,一陣腥臭的疾風從身後撲來。
白楚戈猛的將手臂一擡,花瓣化爲利刃,隔着肩膀正中那鬼魂。一聲淒厲怪叫後,周圍瞬間又涌上四五隻鬼魂來。
白楚戈懶得與它們糾纏,這鬼魂鎖命陣來的突然,他有些擔心白重九應付不來。那貨雖然一身的力量,可除了能驅動寒月弓外,就完全不會利用了。這會兒指不定嚇成什麼樣兒了。
他雙手迅速在胸前結印,口唸咒語:“純陽之光,邪魔盡藏!破!”
霎時間金光大盛,耳邊風聲呼嘯,鬼叫聲鋪天蓋地襲來,吵的人腦仁兒生疼。
破了幽閉空間,衆人也都解禁了出來。白楚戈匆忙尋找白重九的身影,發現這貨正追着那綠鬼滿樓跑!
白楚戈:……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那綠鬼也是個窮兇極惡的鬼,白重九空有一身力量又使不出來,雖說一時半刻不至於被鬼傷到,但也不至於讓那綠鬼逃竄的這麼慘吧!
再定睛看去,才發現那貨手裡掐着一沓引雷符,周圍的鬼都被他一符一個給炸了。
按理說,引雷符雖然是對付鬼魂的最佳符籙。可對付些許小鬼倒是沒有問題,但那綠鬼修爲高,不至於怕成這樣啊!
白楚戈瞧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原來是懼怕白重九的至淨蓮花體!
“嘖,這貨這副身軀,百毒不入,邪魔不侵,還真是羨慕死我了。”
“白楚戈!你瞅啥呢!還不快過來幫忙!”
相比之下,失了法力的猴王玉吱吱就沒那麼好運了。它沒有至純之體,全靠幾道引雷符撐着,眼下符籙用完了,那些鬼魂都追着它咬,猴尾巴都禿了一塊兒。畢竟它是在場唯一一個沒有法力的了。
白楚戈施施然的結了金光印,金光炸響的瞬間,鬼魂無處遁形。那綠鬼跌跌撞撞間,撞破了二樓的結界,才擠了一半的身子過去,就被白重九給拎了回來。手碰到綠鬼身影的剎那,只聽一聲異常淒厲的鬼叫,那綠鬼嘭的一聲,煙消雲散了……
一樓只剩下躲到角落的小鬼在低低的嗚咽抽泣,隱隱約約的,還有若有似無的吸氣聲……
玉吱吱張了張嘴,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搶過白重九手裡的引雷符,寶貝兮兮的收在懷裡,叫喚道:“你有拍鬼這技能,還瞎用啥符籙!拿手拍一拍不就得了!”
白重九有些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嘀咕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躲在角落的小鬼這會兒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