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羣傢伙走近了,白楚戈纔看清。
爲首兩位其中之一赤須赤發,凸眼鼓目,鼻頭碩大,還有一口血色獠牙。應該就是魔尊座下二護法赤焰虎。
另一位紫衣白髮,一圈狐狸毛斜搭在肩上,身姿妖嬈,美豔無雙,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勾人心魂的眸子,彷彿只看你一眼,便不由自主的被她迷惑了去。此人乃魔尊座下三護法紫月狐。
魔界以魔尊爲首,座下四護法:金翅雕,赤焰虎,紫月狐,血麒麟。乃魔尊嫡系。自萬年前魔尊被鎮壓後,魔界便一直由金翅雕代爲統轄。
另有八護衛,當中疾風豹和開山甲爲魔尊嫡系,還有秦百草,古楓,歐陽青,墓流沙,月天河,洲怙爲代表的六大旁系氏族。
其中歐陽青早在千年前就被困在仙樂都,前兩日徹底涼涼。
魔尊在時,魔界衆魔忌憚魔尊的強橫力量,雖面上俯首稱臣,但心中也因魔尊的殘暴而頗有怨懟。如今雖然是金翅雕統轄魔域,然而事實上,除了魔尊嫡系,其餘衆魔早已貌合神離,甚至有蠢蠢欲動,欲取而代之之勢。
尤其當下鎮魔石已然鬆動,魔尊極有可能再次出世。魔界分化更爲嚴重,一部分魔極力推進魔尊出世,另一部分則暗戳戳的阻止,當然還有一部分牆頭草。
金翅雕爲魔尊最得力的干將,從他平衡魔界上萬年的安穩也能窺見此人能力出衆。
也因此,那些並不願魔尊出世的魔並不敢做的太過,也只能暗地裡搞搞小動作。
不過,他們這羣魔若要保證魔尊順利出世,不是應該去極東日不落護法麼,怎麼會跑來極北之地。還一來就來了兩大護法。
沒有讓白楚戈等太久,紫月狐已然給出了答案。
“千年前聞人雪落傷我魔族數萬魔衆,冰封在這雪落山,聞人雪落化爲冰雪鎮壓千年。難得等到他自己破了冰封,我魔族之仇,必報!”
原來是找聞人雪落尋仇的,白楚戈呼了一口氣。隨即又想到,他冰封了數萬魔衆,爲何他們在這裡卻絲毫感受不到魔氣。
他看了眼溫良玉,卻見溫良玉眉頭緊皺,臉色十分不好。
“煉魔。”
“煉魔?!”白楚戈驚聲道。
怪不得此地如此清靜,聞人雪落竟能將魔煉化!
“他的妖力大增,也不單單是靠千年修行,還有將煉化的魔氣轉爲己用。只是他心有執念,執念成魔。本該徹底墮入魔道,然而他身上卻仍有一絲清明未滅。所以他此時半妖半魔,一念可清明,一念可成魔。全看他如何選擇。”溫良玉說道。
白楚戈面露擔憂之色:“赤焰虎和紫月狐實力不弱,還有數百魔衆,你如今身受重傷……”
溫良玉搖搖頭:“就算拼到最後一刻,我也要好好護他。不過,他們倒未必真是衝着聞人雪落而來。”
“此話怎講?”
“當年死在雪落山的魔衆多爲歐陽青部下。歐陽青並非魔尊嫡系,就算死傷數萬魔衆,魔族也不至於出動兩大護法爲其報仇。若是因落了魔族顏面,大可派魔族侍衛出面。”
“更何況,歐陽一族並非絕對忠心魔尊。赤焰虎和紫月狐作爲魔尊嫡系來爲歐陽青部下魔衆報仇,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牽強。”
紫月狐笑得花枝亂顫:“嘖嘖嘖,你說的沒錯,報仇只是捎帶腳兒的。歐陽青那個廢物,率領數萬魔衆無一生還,讓我魔族丟盡了臉面,這面子不找回來,也着實難受。”
“當然,比面子更重要的,是天人轉世啊。”
紫月狐千嬌百媚的盯着白楚戈看,白楚戈卻絲毫不爲所動,心中冷冷道:老子特麼對女人沒興趣,想勾我的魂兒,做夢去吧!
紫月狐略帶遺憾的癟了癟嘴:“我攝魂大法修煉的出神入化,至今未曾有一人能逃得過,倒沒想到今日碰上敵手了。”
赤焰虎扛着大錘,粗聲粗氣道:“還跟他們廢什麼話,雕爺下令,務必除掉天人轉世……”
他掄起大錘,指着躲在白楚戈身後的白重九:“還有他!”
當初馮倫便說過,天人轉世乃魔族頭號敵人。也是,魔尊被東陽神將鎮壓萬年,若非金翅雕力挽狂瀾,魔界必四分五裂。他們這些魔尊嫡系不恨死他纔怪。
再說了,如今魔尊眼看着就要出世了,他這個天人轉世眼下還是個弱雞。若不趁現在除掉自己,真等自己掌握了東陽神將的力量,必會成爲魔尊出世的阻礙。
白楚戈很早就想到過會有這一天,他只是恨自己至今都未掌握通寶伏天籙的精髓。倒是連累吳琅和猴王他們了。
像是知道白楚戈心中所想似的,吳琅吊兒郎當道:“不就是一頭笨老虎和一隻臭狐狸麼,沒在怕的。所謂越戰越勇,實力是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提升的。出來這一遭,我接連突破兩重境界,指不定這次又能突破呢。”
白楚戈手託金光,眯了眯眼睛:“那就,戰鬥吧!”
赤焰虎咧着血盆大口,仰天虎嘯一聲,黑金色的大錘上涌動着火熱岩漿。大錘猛的捶在雪地裡,翻涌起無數冰碴,在滾滾而來的赤色火球灼燒下,迅速化爲蒸汽。
吳琅五指翻飛,迅速在胸口結了搬山印。
“萬峰俯首,皆聽我令!”
四處巍峨雪峰在一陣轟鳴聲中分崩離析,碩大的雪球滾滾而來,與赤紅的火球相撞,升騰起絲絲縷縷的黑氣。
整個雪落山頓時陷入無比黑暗。
“純陽之光,昭如日月。凝聚!”
白楚戈雙手結印,一瞬間光芒大盛,驅散了烏沉沉的黑氣。
就在這時,懸掛半空的血月忽然急速盤旋起來,衆人只覺一陣頭暈眼花,耳邊是嬌聲細語,纏纏綿綿,帶着攝人心魄的魔力。若有似無的清涼感覺纏繞周身,直沁到心裡去。
白楚戈眼前忽然閃現出白重九那張俊臉,眼角眉梢,帶着絲絲蠱惑,點點曖昧。
他從未有一刻覺得白重九居然會這麼帥(當然,這貨還是軒轅帝的時候,的確帥的一比)。
“楚戈~楚戈~快過來,來呀。”
白重九薄脣輕啓,連聲音都是這樣動聽,讓人情不自禁的淪陷。
白楚戈一步一步跟着他,真恨不得醉死在他的柔情蜜意裡。
“楚戈,來,快跟我來!”
不對勁兒,太不對勁兒了。白重九怎麼會叫自己楚戈呢?小天使說過,如果再見面,一定要叫戈戈的,千萬不能叫錯,若叫錯了,戈戈就不會認他了。
不叫戈戈,就不能認他。
白楚戈猛一個激靈,他不是白重九!
那個‘白重九’見他停下步子,又轉過身來催促。白楚戈迷濛的雙眼陡然睜大,驀地發現自己正踩在懸崖邊上。
他這回可是徹底清醒了,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後退幾步。手掐向陽花金色花瓣,甩手飛了出去,那金色花瓣化爲一道刺眼金光,在‘白重九’身上炸開一道口子,汩汩黑氣流竄,‘白重九’瞬間泄了氣,繼而煙消雲散。
“是紫月狐的狐媚之術!”
掌心金光乍起,金色花瓣形成一團花簇在他掌心飛旋。
“純陽之光,劃破蒼穹。撥雲見日,魔障盡除!破!”
片片金色花瓣恰似漫天星光,所到之處,只聽慘叫聲不斷,血月像一面破碎的鏡子,裂隙間流淌着猩紅的血液。
吳琅的神志也在這一瞬恢復清明,他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了眼玉吱吱。想着適才這猴兒居然在幻術裡對他搔首弄姿,猴兒臉上兩坨高原紅,猴屁股更是扭的歡快極了……
更讓他感到惡寒的是,他居然覺得那猴兒,十分好看!!!
赤焰虎見紫月狐敗下陣來,又是一錘落下,大地翻涌,如滾滾波濤,震顫不止。天空陰雲密佈,伴着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無比強烈的光從混沌雲層中迸射出來,在鐵錘的接引下,發出噼裡啪啦電流般的聲響,碩大火球裹挾着雷電的力量朝着衆人急急襲來。
“雷火球!快躲開!”
白楚戈使金光護體,將衆人護在身後。
溫良玉掌心托起一道冰藍色火焰,在幽冥般的世界裡顯得如此單薄。
“焚雲冰焰!”
冰藍色火焰純澈而安靜,那一抹淡淡的藍色微光,潤物細無聲般的滋潤着暴躁狂虐的雷火球。
奈何溫良玉身受重傷,掌心的冰藍色火焰已漸漸式微,忽閃着幾下,倏地滅了。
肆虐的雷火球進而又以風捲殘雲般的姿態奔襲而來。
就在此時,白楚戈身後的雪峰發出巨大轟鳴,緊接着一聲慘叫從中傳來。
“啊——我靠,搞什麼搞什麼!”
聞人雪落整潔的狐裘有些破爛,柔順的髮絲上掛着殘雪。他氣急敗壞的掐腰站在雪峰前頭,仰頭看着脫手而出的寒月弓,正落在白重九的手裡。
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我就說嘛,這寒月弓總有他自己的想法……”
白重九縱身飛到最近的雪峰上,手掌在半空握起空拳,掌心忽然涌現一股強勁的風力,將地上的冰雪吸收,繼而又凝成三根冰箭。然後便見他修長的雙腿微微錯開,有力的雙臂舉起寒月弓,拈弓搭箭。
他薄脣緊抿,目光如炬。三根冰箭攜帶千軍萬馬奔騰之勢,在劃破天際的破空聲中離弦而去。
雷火球在觸到冰箭的瞬間,彷彿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毫無招架之力。漫天黑雲悉數褪去,破爛不堪的血月如見了鬼一般的急急落下。光明始入,衆人都被晃的睜不開眼。
赤焰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不知所措。
白楚戈等人的驚詫更是絲毫不亞於赤焰虎。
他看着白重九單腳踏在石頭上,寒風吹亂他的髮絲,額前碎髮趁的五官更加突出,堅毅深邃的眼神,緊抿的薄脣,無一處不透着王之蔑視。
白楚戈不自覺的冒起了星星眼,喟嘆一聲:“牛逼啊!”
白重九脣角微微揚起,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隨着盤旋的寒風,帶着幾許驕傲自得,幾許遺世獨立,拐了幾道彎兒鑽進了衆人耳朵裡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