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了,夢見自己沉在一個廢舊水池底部,周圍都是鏽跡,水是綠色。
耳邊還有人跟我說,如果三日之內不能逃出水池,就會長成一朵蓮花,永遠紮在池底。
我費勁力氣遊啊,使勁的遊着,可怎麼樣?也遊不到池岸,就在水中央不停地撲騰。
好不容易游到了池岸,可池岸卻如萬仞一般,根本爬不上去。
我絕望地摸了摸池壁的鏽,不停的在池岸邊游來游去游來游去,直到感覺腳踝慢慢長出藤蔓,而且向下蔓延,與池底連成了一片。
我盡力地掙扎着,可是藤蔓層層疊疊將我包裹,拖拽着我向着池底,慢慢的,不停地向下,一直向下。
我的口鼻都被藤蔓塞滿,不能呼吸,無能爲力,無法叫喊,向一片黑暗涌動處纏繞。
窒息的感覺,緊緊抓着我,汗出如漿,儘管我知道這是一場夢,可卻無法擺脫這可怕的夢境,直到有人把我從夢中搖醒。
是曹振忠,他看着我問我怎麼了?臉上露出擔心的神情。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粗氣,這才感覺四肢已經恢復了自由,從牀上坐了起來,窗外還是黑壓壓的。
看了一下手錶,五點鐘,曹振忠問我是不是做了噩夢?
我勉強笑了笑,伸手抓過煙盒,從裡面掏出一支菸遞給曹建忠,他擺了擺手,我點着抽了一口。這口煙讓我飄蕩的心神總算安定下來。
曹振忠說,剛纔我在牀上不停的翻來覆去,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喊,把他嚇了一跳,急忙把我推醒。
我猶豫了一下說到,不知道今天的選舉會出現怎樣的狀況?
曹振中坐在我對面,遲疑一下說道,反正我是打算頭投杜省長一票。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曹振忠接着說道,這不是明擺的嗎?肯定有人故意在搗亂,混淆視聽,想要通過這個事情來搞出很大的動靜。想要間接把包書記,還有胡書記也拉進水裡,這些人的用心實在是險惡啊!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暗道,果然聰明人不止我一個。我笑了笑說道,反聽之謂聰,內視之謂明,自勝之謂強。
曹振忠笑了,說我太雞賊了!我說天還沒有亮,再睡會兒吧!
說起來也怪,我很快就睡着了,直到被曹振忠推醒,他笑着說,我好傢伙,差點沒把房頂吹起來。
而我笑着說道,怕什麼,房子塌了,有個兒高的頂着!
曹振忠說我這句話更不地道,就這樣,我們兩個人洗漱完,從房間裡找了出來……。
還沒有走進會場,我的手機響了一下,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冉柔的短信,她問我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了嗎?
我回復了一句,把應該做的事情做好!
旁邊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扭過頭看見李青山衝我擠眉弄眼,我笑着說,怎麼,打算勾引我嗎?
李青山說他確實有這個打算,但是我得上鉤才行。我們兩個人笑了兩聲。
李青山低聲對我說,情況可是有些複雜,而我卻說的有什麼複雜的,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不就完了嗎?
李青山點了點頭,說我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這種狀態,起步最低也是省級領導。
我說你tmd調戲我,李青山說我tmd就調戲你了,怎麼着?
我們兩個人正相互開着玩笑,忽然我感覺有些異樣,扭過頭向旁邊看去,只見吳昌傑正好跟我的視線對準。
吳昌傑很勉強地衝我笑笑點點頭,而我也用同樣的動作迴應了……。
走進會場,跟昨天的氣氛截然不同,很緊張,從周圍的安保人員就能看出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
說實話,昨天人們走進會場還抱着走過場的態度,但是今天走進會場,那感覺肯定是不同啦。
我們坐在會場裡,而且今天坐會場的位置,跟昨天截然不同,每個座位上都確定了各自的名字。
而且要求每個人必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這樣做的應用意義很明顯,一來是警告坐在這裡的人,不要有別的想法,二來是便於好追查,那麼第三呢實際是一種威懾,告訴坐在這裡的人,你們都是組織的人,你們必須要毫不折扣的按貫徹組織的意圖。
說起來還真有幾分湊巧,冉柔竟然坐在了我的旁邊,但是我坐在她旁邊的時候,她只是淡淡地瞅了我一眼,然後衝我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表現出多餘的感情!我也用同樣的方式迴應了她,坐了下來!
幾分鐘後領導們魚貫上臺,儘管我坐的離主席臺並不算近,但依然能夠看到杜省長那嚴肅的表情。
這一次並不是省人大秘書長主持大會,而是胡書記親自主持大會!但道理說胡書記是省委書記,又是省人大主任,主持會議一般都是省人大秘書長的事情,這說明胡書記對於杜省長的選舉非常的重視。
胡書記坐在臺前,目光審視着下邊兒的人,而且他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就包括我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但我知道他的目光並不是看每一個人,而是空洞的,只不過讓你感覺他在看你而已。
胡書記宣佈會議開始,然後他直接就開始了自己的發言,主要強調的是會議紀律!
而且胡書記講話的語氣非常的嚴厲,措辭也非常的嚴厲,總之講話的基調就是嚴格執行組織紀律,如果有違反絕不手軟!
說實話給我的感覺,胡書記一直都是不怒自威,儘管他平時說話慢條斯理,但是話語當中總是帶着令人不可辯駁的那種堅定。
但是這一次講話跟以往的風格截然不同,短短的不到十分鐘講話,就用了十六個嚴查,用了十二個嚴懲,而且不斷重申組織紀律,讓原本緊張的氣氛又增添了更多的凝重。
就在這時,一股幽香傳過來,緊跟着有人在我耳邊說道,看來胡書記這一次動真怒了。
說話的人正是冉柔,我也小聲迴應道,說的只是那麼幾個人,跟咱們沒有關係。
可我卻聽到冉柔低聲說道,新任的杜省長脾氣非常大,聽說昨天晚上把劉處長狠狠罵了一頓,讓劉處長立刻辭職。劉處長跪在地上求他都不行,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我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這些話是誰說的?
冉柔說,好多人都在傳這件事情,有些詫異的問,我沒有聽說嗎?
我淡淡的說道,當時我就在跟前,這些都是毫無根據的謠傳,全都是胡說。
冉柔停頓了一下說道,這個杜省長爲人苛刻,要求下屬更是嚴苛,不少人都說他當不了省長,絕不是一件壞事兒。
聽到這句話我打了個冷戰,扭過頭詫異的看着冉柔,這話都是誰說的?你到底聽誰說的這些話?
冉柔看到我緊張的樣子,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說我這麼瞪她幹什麼,難道要吃人嗎?
我勉強笑了笑問道,難道真的有人這麼說嗎?
冉柔點了點頭在我耳邊說道,據她所知,不下五六個人都說過這句話。
儘管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讓我的心卻猛的就像被人揪住一樣,心中不停計算着,能跟冉柔說這些話的人肯定是她周邊比較親近的人。
換句話說冉柔在這裡的交際圈子,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在這裡差不多能有十幾個個人左右。
那就是說,認同杜省長落選的人就佔到了冉柔關係較好交際圈人數一半左右。
如果把這個推論擴大開來,最起碼有1/3的人認爲杜省長不應該當選爲江北省的省長!再加上潛在的人數,這一次的選舉真的很有可能會出現意外。
我被自己得出的推論嚇着了,額頭頓時冒出了一層細汗,目光死死盯着坐在臺上的杜省長。
冉柔碰了我一下,說我看上去好緊張,是不是這一次選舉真的會出現什麼意外?
我勉強笑了笑說,怎麼可能?這可是省人大常委會,跟別的場合絕對不一樣,坐在這裡的人的政治覺悟,要比普通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冉柔說,既然這樣,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再說又不是我選省長,只要管好手中的票就行了。
我也沒說話,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胡書記講完話之後,杜省長又說了幾句,不過他在話語中並沒有表現先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帶着幾分籠絡人心的意思……。
很快大會就到了投票選舉的議程,我拿到了選票,看了看上面的人選,毫不猶豫的杜省長的名字前畫了個對勾。
偷眼又瞧了一下左右,看到他們也是選了杜省長,我這纔不由得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我右邊的臉感覺到有些癢,下意識的扭過頭,卻看見吳昌傑剛好把頭扭回去。
這個老匹夫一直看我幹什麼?我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嘴裡不禁暗罵道。
很快我們這些代表依次走到投票箱前,將自己手中紅彤彤的選票投進選舉箱裡。
當我把手中的選票投進去的那一刻,不知爲什麼全身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那感覺就像我高考結束後,奔出考場的那一刻,管tnd考好考壞,反正是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