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江海帆的意思,並不是說水電站下一步怎麼辦,而是說那幾個假扮德國公司代表的人,打算怎麼辦!
我笑了笑說道,你的意思該如何?
江海帆沉吟了一下說,讓我看着辦吧,不過有人讓他給我帶句話,欣賞和厭惡之間的距離可近可遠!
我點點頭說道,那你告訴他,相忘江湖是最好的選擇,什麼時候老秦的後事安排好了,事情自然也就解決了!
江海帆眨巴了兩下眼睛沒有說話,而我站起身走了……!
有人告訴我青州毛紡廠正在加大馬力趕工。聽到這個消息我皺起了眉頭,讓人找徐建新覈實這個事情,而徐建新矢口否認,說他正在覈算三險一金,而且開始着手清理國有資產爲破產做準備。
我沒有通知對方直接來到青州毛紡廠,出乎我意料的是,青州毛紡廠冷冷清清連個人都沒有。
難道那個消息是假的?我心中有些詫異,走進去看了看,確實機器停工,工人基本上都沒有。
廠長徐建新聽到我來急忙跑到我面前,說不知道我來所以沒有迎接,讓我不要生氣。
我擺了擺手說道,三險一金交的情況如何?廠裡固定資產清盤如何?破產準備的如何?
徐建新跟我彙報着工作,說的倒是頭頭是道,有條有理,看來真的是在這上面下功夫了!
我對他說道,好好在這上面下功夫,爭取在一個月內把所有準備好。
徐建新面露苦澀,說的一個月內,恐怕時間有些緊,這麼大的廠子,光固定資產清理就需要不少時間!
我問他需要多長時間?徐建新咬了咬牙說道,兩個月。
我點了點頭說,好,就給你兩個月的時間……。
可是沒想到,過了兩天,我又接到消息,青州毛紡廠確實在開工,只不過他們白天不幹活,晚上開始工作!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決定再次到青州毛紡廠看看。
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十一點左右讓司機小夏開車,我跟秘書小周到青州毛紡廠實地看看。
還沒有到毛紡廠,遠遠的看見黑夜中一片燈火,看位置正是青州毛紡廠!,
再往近走青州毛紡廠五個大字散發着耀眼的紅光,跟上一次的冷冷清清截然不同,能夠看到大門人流進進出出很是熱鬧!
我讓司機小夏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跟小周兩個人步行走向青州毛紡廠。
還沒有走到近前,就聽見轟隆隆的機器聲,以及進進出出工人的說笑聲!
這個徐建新跟我耍障眼法,我恨得牙癢癢,竟然不聽我的話,暗地裡開工,這個王八蛋,難道不清楚這樣風險有多大嗎?簡直不知死活,我心中暗暗罵道。
很快,我跟小周兩個人來到了門口,正要進去,有兩個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攔住了我們,問我們是幹什麼的?
小周看了我一眼,我輕輕搖了一下頭,小周說道,我們是周圍的居民,看到青州毛紡廠重新開工,感到非常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這兩個保安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之後說,這只是正常的機器檢修,毛紡廠並沒有開工!
小周笑着從口袋裡掏出香菸,給對方遞了過去,這兩個保安遲疑了一下,接過來。
小周接着說道,主要是家裡邊兒有兩個生病的老人,每天聽着機器轟鳴聲睡不着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們做子女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所以想過來看一看,問一問到底怎麼回事兒。如果是機器檢修的話得多長時間才能停止。
這兩個保安其中一個說道,這一次機器檢修的時間比較長,建議我們把老人接到外邊去住!
小周看了我一眼,我輕輕點了一下頭,小周接着說道,他能不能進去見一見領導,跟領導反映這個事情,最好機器檢修在白天不要在晚上,這樣擾民很不好。
這兩個保安說,這個事情他們做不了主,而且廠領導不在工廠。
小周問,總得有個主事兒的吧?這兩個保安相互看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實在不清楚。
小周裝出生氣的樣子說道,大晚上機器轟鳴,還讓不讓人活了,不行他得進去找一下相關領導反映問題,說完就要往進闖,被兩個保安攔了下來。
就這樣,小周跟那兩個保安故意吵了起來,而且越吵情緒越激動,而我趁他們不注意溜進了廠區。
走進裡邊兒哄隆隆的機器聲更大了,而且所有的廠房燈火通明。
我朝着裡邊走去,走進一間廠房,只見機器不停運轉,周圍的人忙忙碌碌!什麼狗屁檢修機器,明明是在開工織布!
我正要給徐建新打電話,可就在這時有人喊道,在這,人在這裡,抓住他!
我扭過頭看去,只見有幾個保安朝着我跑過來,一把將我揪住嘴裡說道,**敢進來偷東西,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幾個保安扭住我的胳膊,我立刻喊道,徐建新在哪裡?讓他過來見我,我是青州行署專員張子健,趕緊讓他來!
這幾個保安聽到我這麼說嚇了一跳,頓時鬆開手,我揉了揉胳膊指着保安說道,通知你們的廠長,我就在這裡等他!
有人急忙躲在一旁打電話,而我看着忙碌的車間,心裡簡直能恨出血來。
也就過了七八分鐘,徐建新帶着幾個人急匆匆的走過來,看見我臉上帶着尷尬的笑容急忙問好!
而我鼻子冷哼了一聲,用手指着徐建新說道,徐廠長,你乾的好事兒。
徐建新的臉上露出畏懼之色,隨後又陪着笑臉,讓我到他的辦公室,然後聽他彙報。
就在這個時候,小周跑了過來,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皺,而且看起來神情很不痛快,看來剛纔沒少跟保安糾纏。
他看見我沒有事情,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正要說話,我擺了擺手說道,走,到徐廠長的辦公室再說。
走進辦公室門剛剛關上,我怒聲對徐建新說道,你到底想要搞什麼鬼名堂?難道我張子健的話不頂用?
徐建新陪着笑臉結結巴巴說,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我怒聲說道,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我讓你把那筆錢交了三險一金,可是你偏偏不聽,非要購入原料繼續再生產,難道你不清楚這樣的風險究竟有多大嗎?
徐建新急忙笑着說道,他已經跟那邊聯繫了,而且對方的合同通過傳真形式已經發了過來,前兩天他又去了一次那裡,雙方籤正式簽訂了合同。
而且他估算了一下,這一次的利潤最起碼是上一次的五倍,這是爲了加強自己的語言效果,還把自己的手掌伸出來,使勁搖了搖。
而我恨不得將他的手掌上的手指一根根掰斷,徐建新你好樣的,你覺得你日能(土話,就是有本事的意思。)是吧?
告訴你,我現在就能處理的你,你信不信?停工給我,馬上停工,我怒聲說道。
徐建新哭喪着臉說道張專員不行啊,真的不行,還說他們已經簽訂了合同,只要再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就能把所有產品的數量湊齊給對方,對方的礦產就能運回來!
而且他不光這一次把所有的利潤購買了原材料,同時還跟銀行以抵押形式又貸了一大筆款子。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沒氣吐血,用眼睛瞪着他,用顫抖的手指着他說道,徐建新,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好,好,我扭頭對小周說道,給行署班子所有成員打電話,讓他們立刻到毛紡廠來,來處理這個問題。
聽到這句話徐建新如喪考妣,小周急匆匆的去打電話,就在這時,門推開,走進來十幾個老工人。
我有些詫異地看着他們,可還沒有開口說話,這十幾個老工人立刻跪了下來,這個動作把我嚇了一跳。
我正要過去扶他們,可沒想到更多的人走進了這個辦公室跪了下來,片刻的功夫,整個辦公室裡跪滿了人。
後來我聽小周說,外面的走廊跪滿了人。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我急忙說着,要把最前面那個老工人扶起來。
可是這些工人說,讓我答應毛紡廠繼續開工下去,否則的話他們不會起來。
當時的我心情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憤怒有,痛惜有,悲傷有,更多是那種無力,那種無所適從的無力!
徐建新哭着說,毛紡廠的職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次的對外貿易上,希望我能原諒他們。
我慢慢的揚起頭看着天花板說道,你們根本不瞭解那些實際情況,上一次的貿易帶有很大的幸運成分在其中,而這一次能不能成功真的是未知數!
你們交易的對方在地球的另一邊,需要漂洋過海,別先不說,就是路途上就有很大的變數!
你們聽我一句話,停工吧,停工最起碼咱們還能把損失降低一些!
孤注一擲,絕對不是做買賣,那是賭博呀!
而且這一次你們把所有都押上了,一旦賭輸的話,那可是血本無歸,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