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的韓奕顯然沒再聽到楚桐雨的吶喊,僅是彈指間,空氣中發出刺啦的聲音,二重雷符驚世駭俗的雷光穿透了整個黑幕,直達天空,就連盤古開天地都被它的力量扭曲。
這就是十級靈術師的威力,雖說韓奕是靠着天逆三重才達到這種級別,但它所釋放的靈力確卻是毋庸置疑的,骷髏靈火被盡數催滅,楚母的怨氣難以再壓制韓奕了。
只是,天空那個漂浮的黑影沒有散去,它那對雪白的翅膀卻在狂暴靈力的摧殘下破碎,羽毛被風吹落,它沒有繼續朝韓奕撲殺去,而是怔怔的呆在原地,看着地上一個搖搖欲墜的女孩。
楚桐雨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剛剛那束雷光直接從她的背部穿透,她在危機時刻替楚母擋下了這二重雷符。她竭擡起被火焰燒燬了一半面容的臉,嘴角露出舒心的笑容,兩行血淚從臉上劃過。
“唔……”徹底入魔的韓奕好奇的望着這一幕,顯然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本智,他不會想到自己親手傷害了最親愛的孫女。
“孃親,求你……放過流奕館吧,這裡是我的家,我相信他們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楚桐雨用極其溫柔的眼神,望向那個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人的楚母,近似哀求的語氣說道。
此時,她渾身散發着紫光,那是她的脈力,紫級高階龍脈,只不過,剛剛二重雷符帶來的傷害太大,脈力正以潮水般的速度流失,一隻衰弱頹廢的重明鳥在她的頭頂上緩緩浮現,再也發出高傲的鳴叫聲。
楚母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它直視着那隻重明鳥的脈象,心中複雜萬千,因爲小時候的楚桐雨從未自行展示過她的龍脈,因此到死的那一刻它也不清楚女兒的龍脈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和她父親一樣優秀,天賦異稟。
可結果是,父女倆的龍脈不僅相似,而且楚桐雨的龍脈異獸級別更高,楚天鵬的鷹眼爲五十級異獸,楚桐雨的重明鳥則爲七十級,兩個人同屬羽系異獸,在她的身上,楚母似乎再一次看見了那個男人浮現在它眼前。
看見它,就好像看見了那個叫楚天鵬的男人,只是……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變成厲鬼的它和自己身處陽世的女兒還在仇恨中拼命掙扎,有那麼一瞬,楚母似乎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本來,它還可以好好看着自己的女兒快快樂樂的活在這個世上,可現在,就連唯一的女兒也要隨它而去了。
“雨兒,我的雨兒啊!!!”黑霧和瀰漫的怨氣正一點點消散,一個半透明狀的,看不清臉的女人跑了過來,她的身體似乎如氣泡般輕盈易碎,透過去能看見遠方的天空和房屋。
李王敬剛來到現場,便看見鬼山泉一臉陰沉的躺在亭子裡的椅子上,他先是被不遠處滿頭白色長髮的韓奕給嚇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莫非是天逆三重?他懷着不安的心情跑了過去,“師尊,徒兒來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鬼山泉直起身來,回頭朝韓奕那邊看了看,眼中盡顯不甘,說道:“計劃失敗了,楚母的怨念已經消失,邪祟雖然厲害,但非常脆弱,如果對手是個十級以上的靈術師,強大的靈力會一直壓迫邪祟的怨氣,我一開始也想到了這點,不過可從來沒想過韓奕會以命相搏。”
“唉,看來啊,還是老夫太小巧他了,”鬼山泉拉下兜帽,將那醜陋且有疤痕的禿頭給遮住,矮小的身體從椅子上跳下來,說話的語氣十分不悅,“另外,你來的太遲,我被韓奕重傷,現在幾乎連飛行的能力都沒有,好在已經解決了那幾個老怪物,想必現在蘇燮已經拿到了韓奕的‘秘密’吧?你隨我一起去長老議事閣,堵住蘇燮,絕對不能讓他逃脫了。”
說了這麼多,李王敬皺起眉頭,後面的大部分他沒太聽清,不過想來並不是什麼好事,可鬼山泉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把他嚇到了,十級靈術師?那該是多麼恐怖的存在,在場恐怕無人達到這樣的級別吧,可看到韓奕那副詭異的模樣,他心裡隱約有着不詳的預感。
“韓奕館長難道使用了天逆三重?”李王敬問道。
“不錯,他顯然沒打算活下去,雖然計劃的一部分失敗了,但流奕館也無法繼續存在下去,就算蜀山人不動手,失去意識的韓奕也會把整個道館的人殺光,無論他們怎樣努力,結果都是毀滅。”鬼山泉悠悠的笑道。
“可……可這樣一來,誰還能戰勝的了他?”李王敬聽後,先是有些驚喜,可感到威脅依舊存在。
鬼山泉冷笑了一聲,說道:“這有什麼好怕的,一個瘋子罷了,就算他有了十級靈術師的修爲,那有如何?你難道忘了蜀山掌門背後的那個男人嗎?”
“我知道,就是他策劃好這一切的吧?不得不說這真是場完美的襲擊,只是我們都沒料到韓奕竟然還藏有這樣一張底牌。”李王敬點了點頭。
“不,那個男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迄今爲止,蜀山掌門在他面前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他究竟有多強大我無法想象,聽說之前有個蜀山派的大弟子在萬蠱瘴森沒能完成掌門交代的任務,回去時,蜀山掌門沒有罰他,而是把那個大弟子帶到了那個男人面前,那個人僅僅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自此之後那名弟子就瘋了,每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個人瘋言瘋語,神智不清……我估計他的目的不只是滅掉流奕館那樣簡單……”
當鬼山泉談起那個男人時,李王敬赫然覺察到師尊的眼中充滿了詭異的恐懼,是對那個人的恐懼。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李王敬追問道。
鬼山泉嘆了口氣,“不清楚,我們這等凡夫俗子怎麼會知道,他指明瞭要我們把韓奕的秘密給找出來,然後帶給他,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
李王敬扶着他下了亭子,準備飛走前,他在眼裡的餘光裡瞥見到一個女孩的身影,她實在太過纖細,加上對方跪在地上,很難發現,回頭的那一霎那,他停了下來,朝那邊看去,嘴角抽動了一下。
“怎麼了,還在想着她,你要是真想得到她,事後我可以讓蜀山派的人饒她一命。”鬼山泉瞥了一眼。
“不,我們走吧,我李王敬只會親手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有自己征服的纔有意義,竟然她不願屈膝於我,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價值了。”李王敬面無表情的說道。
隨後,兩個人朝着蘇燮所在的方向飛去,途中,李王敬再沒有回頭一次,但卻毫無徵兆的想起了那次和楚桐雨的對話,他曾發誓一定要和楚桐雨一起吃飯賞風景,不過冷雨師姐顯然不會答應他的請求,可他還是賴着個臉皮像條狗似的在她身邊舔來舔去,可到了今天,這一切卻顯得極爲可笑。
或許只有到這一天,李王敬才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他從來沒有在她的心裡有過什麼地位,反之也是如此,一起在這裡生活了那麼長時間,其實他都只不過把楚桐雨當來炫耀自己的玩具,只是簡單的虛榮心在作祟罷了。
只有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親手征服了別人一輩子都征服不了的女人,他纔會有這種至高無上的成就感,什麼日久生情都是騙小孩子的,一個仇人跟你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情不見長,恨則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