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賢者之石

【魔鬼把人們造得這樣奸詐,一定後悔不及;比起人心的險惡來,魔鬼也要望風卻步。——威廉?莎士比亞】

從恰赫季斯堡回到鎮裡,時間已經是凌晨了。亞闌西他們和新認識的那個叫殷彌的女孩一起坐在旅店的房間裡聊天交談。

原來,殷彌所在的陰陽家也和瑪雅的王族一樣,是個和神祗有着聯繫的派別。得知殷彌原來是自己的同伴之後,亞闌西他們更是把事情都說開了。包括自己的身份、瑪雅的遭遇、此行的任務、祭司的預言……

他們聊地很投緣,就好像許久不見的故友。

天邊的藍幕漸漸變白變亮了,空氣裡開始漂泊一層淡淡的水霧。過不了一會兒,太陽就該走上山頭了吧……

“沒想到,竟會在這裡碰上瑪雅的王子。”

穿着白卦的女孩喝着手裡的熱茶,淡淡地掃了一眼亞闌西精緻的五官。

她烏黑的瞳孔好像黑色的珍珠,柔順的長髮恍若仙子新織的綢布。

亞闌西優雅地微笑着,溫柔的雙目彷彿正在注視一朵花朵的盛開。

他貌似對眼前的女孩頗有好感。他這種情愫雖然細微,但也還是被天生敏感的米娜抓個正着。米娜心裡自然非常不悅,但是殷彌是異族又是夥伴,這口氣只好硬生生地吞下去“我們也是纔到這裡,恰巧路過,因爲好奇才進去一探究竟。”亞闌西笑着說。

“以前師傅說過,華夏和瑪雅有着不淺的淵源。今見到你身上寄宿之神,還果真是有些親切的氣息。”殷彌出於禮貌,也擺出了相對溫和的神情。

不知爲什麼,她好像天生就不愛笑。或許,用她自己的話講——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吧!

亞闌西的眼睛,簡直像蝴蝶遇上了鮮花似地,一刻也捨不得離開殷彌小巧的臉蛋!

什麼嘛!就有這麼好看嗎?

爲了不讓他再繼續看下去,米娜出來插話道:“是啊是啊,瑪雅和中國,傳說是神明最後的防線。”她說話的語氣很大聲,一聽就知道是在故意提起注意力。

“是有此說法。”殷彌迴應了她。

亞闌西似乎也終於恢復了正常,也許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使命,或者是突然記起了當下的處境。總而言之,這裡不應該是約會談情的地方。

“剛纔光和你說了我們到來的原因,你卻還沒有告知我們你的。我認爲說話和送禮一樣,禮尚往來都是禮節。”亞闌西說道,他又開始拿出了王族的氣勢。

“其實和你們一樣,殷彌是受師傅之命過來尋取失竊的聖器。”殷彌說。

“誒?你也是來找鐮刀的?”聽她這樣一說,米娜有些吃驚。

殷彌點了點頭,繼續說:“瑪雅既已失竊,那麼就說明不再安全。現在眼前要做的主要事情,就是把惡魔鐮刀找到,然後由我護送回中原。”

她這話讓亞闌西小有不爽,但見他挑起了眉毛,語氣明顯多了一絲傲慢:“莫非你們就能比我們保管得好多少?”

“我華夏東西南北各有四大神獸守護,所以一時半會兒是沒有這麼好攻克的。”殷彌似乎不打算和他擡槓,她只是非常誠實的實話實說。

“四大神獸?”

“就像瑪雅的守護神一樣,我們華夏也有神祗所授予的守護神。”

面對早已預料到的他們的疑惑,殷彌非常簡要地給出了答案。

“中國的守護神……也類似於庫庫爾坎嗎?”米娜問。

“和羽蛇神一樣,我們中國的守護神也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靈獸。”殷彌依舊儘量簡介地作答。

“那麼,你剛纔說是你師傅要你把鐮刀送去中原。那你們中國莫非也有神脈的繼承者?”亞闌西又問。

“是有,但和你們的意義不太相同。”殷彌答道。

“這話什麼意思?”亞闌西覺着不解。

殷彌說:“瑪雅的神脈是滲透在血液裡的,而我們的神脈卻是在民族本身。”

“我不明白。”他看上去似乎的確非常疑惑。

“具體的意義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殷彌總算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姑且不論華夏實在太複雜,民族不同的情況下,要解釋一些東西簡直會讓人瘋掉!

“最近,魔族非常地奇怪。”她立馬叉開了話題。

“是指活動非常平凡嗎?”米娜問。

見話題已經成功轉移,殷彌暗自鬆了口氣。

她回答米娜說道:“不,是他們似乎聚集了起來。要知道魔族是不會合作的,除非出於共同的利益。”

“應該是想要主宰世界吧!據說同時擁有王者之劍和惡魔鐮刀的一方就能主宰世界。魔族已經拿到了王者之劍,我想,下面應該就是大舉進攻了。”亞闌西這樣說。

阿修連忙驚慌地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瑪雅不是會很危險嗎?!”

“不光瑪雅,如果他們真的想要主宰世界,那包括華夏都不會放過。”亞闌西的語氣冰冷,目光堅定,就好像已經不經意看見了什麼未來。

殷彌嘆了口氣,說:“很不幸的事,現實的確就像你猜測的。而且,有些事情在中國已經暗自發生了……”

“可是,我認爲,魔族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就說明他們的情況有變。”亞闌西話風一轉,似乎又讓人重新看到了希望。他接着剛纔的話繼續講:“如果我是魔王的話,現在明明就是最好的時機。別的不說,他拿到了惡魔鐮刀明明可以直線覆滅瑪雅,可他爲什麼沒有這樣做呢?”

“或許是他們的目的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用破壞而取得地位的權利遊戲,只有人類纔會熱衷這種玩法。”殷彌淡淡地說。

亞闌西一時語塞,這感覺就好像冷不防被人從側邊戳了一刀。

他正想開口反駁,房門這時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是誰?”阿修問。

是啊,會是誰呢?

現在這個時間,也不可能是老闆吧!

“咚咚咚”

敲門聲再一次傳來。

米娜壯着膽子過去開門。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來開把手……

房門打開!——卻發現外面什麼人也沒有!

不會吧!這種時間別嚇唬人啊!

米娜腦子裡瞬息閃過在城堡的地窖看到的那一幕,她的心突然好像做錯事被家長髮現的孩子一樣,驚慌不安了起來。

正當米娜胡思亂想的時候,殷彌不知什麼時候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蹲下身子,微笑着說:“謝謝。幸苦了!”

米娜於是疑惑地往地下看去……

“誒?!狐狸?”她驚奇地長大了嘴巴。

只見,在米娜的腳步、殷彌的面前,正蹲着一隻土黃色的狐狸!

這裡怎麼會有狐狸?!而且,殷彌還對它說“幸苦了”……她倆莫非認識?!

米娜這樣想着,比剛纔又更驚奇了幾倍。

接着,但見那隻狐狸拼命地扭動身子,伸開前爪,一副焦急的樣子……

殷彌於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那狐狸如同要和她說悄悄話似地把嘴巴放到她耳朵邊上。過了一會兒,殷彌便好像能聽懂它的話似地滿意地點了點頭。

等殷彌重新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那狐狸便也一溜煙地跑走了。

殷彌和米娜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米娜還是十分好奇剛纔的一幕。

那隻狐狸是精靈?妖怪?

那女孩能和動物說話??

殷彌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對她說:“那是一隻普通的狐狸,因爲我一個人行動有限,所以有些調查我就拜託給了當地的動物。”

拜託給動物?

人類還有這樣的能力啊……米娜顯然還是不能很好地接受這件事情。

“都調查了些什麼呢?”亞闌西問。

殷彌回答道:“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匈牙利貴族有和魔鬼勾結的事情……”

“有結果了嗎?”

“嗯。在調查的這些貴族名單裡,有個叫圖爾索的伯爵,他的嫌疑最大。”

“伯爵……嗎?……可是,到底爲什麼?……”

“伊莉莎白?巴托裡的丈夫曾經說過,在他死後,巴托裡可以再嫁他人。嫁給他的兄弟圖爾索,也是政治結盟,長期不用擔心領土問題。但是女伯爵不願意,或許,這就是原因。”殷彌說。

“誒?因爲愛情嗎?好老套的劇情。”米娜在一旁呼道。

“愛與死是永和的主題。再說了,鑲金的美女有哪個男人不動心呢?這種動物除了低能就是下賤!”

殷彌的話語冰冷的,帶着諷刺和輕蔑的意味,她簡直就像在嘴裡藏了一把刀子。

大家一瞬之間都沉默了,但是卻沒有人打算開口反駁那句話。

反駁了一定沒有好下場吧……

這時,太陽已經從東方來了。陽光伸手到在場個人的茶杯裡,呈現出好似黃金一般的閃耀。

殷彌雙眼注視了一會兒陽光,接着,她略顯疲憊地擡了擡受,起身對眼前的衆人說:“走吧!”

“去哪?”亞闌西下意識地順口而出。

“當然是去圖爾索的城堡調查契約的事情了。快點吧!瑪雅人都像你們一樣磨嘰嗎?”

殷彌說完,回頭瞥了亞闌西一眼。這回,大家比剛纔更加沉默了……

++++++++++++++++++++++++++++++爲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決定喬裝進入圖爾索伯爵的城堡。

從恰赫季斯到圖爾索的城堡有不少的路程。事先打探到圖爾索伯爵要在晚上召開宴會的他們,喬裝成運送晚宴用品的工人,趕着馬車去到城堡。

“下午好,請問有人在嗎?”喬裝成工人的阿修和殷彌,正滿臉微笑地站在城堡的大門前。

這座城堡也是相當奢華的建築,雖然面積規模上比不上恰赫季斯,但是裝飾也是無比的富麗堂皇。不過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把整個國家的腐敗都貼在大門上一樣。

“你誰啊?”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從裡面打着哈哈走了出來。他看上去睡眼朦朧,走的步子都像踩在棉花上。

“啊,您好。我們是來給伯爵送晚宴用的物品的。”阿修說道。

那個沒睡醒的門衛於是看了他身後的馬車一眼。

與此同時,在馬車的大型木箱裡,米娜和亞闌西正無奈地擠在一起。

“話說……爲什麼只有我們要做這樣的事情啊……”米娜小聲地抱怨着。

這個箱子又窄又悶,還要藏下兩個人!光想想就覺得真是受罪啊……

“噓,別出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忍一忍吧!”亞闌西說。

米娜無奈地撇了撇嘴,心裡想起了來這之前,殷彌說的話……“米娜小姐一看就不像做工的人,再說人太多的話就太奇怪了,況且混進去需要放下架子去低頭哈腰,光這一點亞闌西就肯定會壞事的!”——就因爲這樣的原因,殷彌決定讓他們兩個僞裝成貨物。

“唉~”米娜打從心底嘆了口氣。

什麼叫一看就不像做工的人……這到底是褒是貶啊?

這裡真是太難受了!米娜樣子想着,下意識挪了挪自己的身子。

“別亂動!”亞闌西伏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這句話剛說完,那個侍衛的腳步聲和他說話的聲音一起都在慢慢逼近,他好像是正在往這邊來。

“這裡面是什麼啊?”那侍衛在馬車前晃悠着,指了指馬車上的東西。

亞闌西和米娜同時屏住呼吸,此刻他們耳邊都是心跳的打鼓聲。

“啊,那個……那都是一些晚宴必須的物品啦!”阿修這樣應着,也不忘擺出套好人的笑容。

阿修那小子,還真有演戲的天分!直到目前爲止,他都非常全情投入地在說謊。

“進去吧。”

那門衛似乎並不打算檢驗箱子裡的東西,他對阿修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似乎是很想快點把他打發出視線。

“謝謝、謝謝。”阿修又是點頭又是鞠躬,把“誠懇”和“虛僞”同時演繹地淋漓盡致。

但見他一把跳上馬車,甩鞭就直徑往裡去。

可是,沒走幾步路,那門衛就又在身後吼了起來:“喂!廚房往這邊!”

那門衛用手指了指左邊的小門。也是啊,哪會有人送這些雜貨要從正面走的。

“啊,是是。” 阿修連忙調轉了馬頭,匆匆往廚房的方向奔去。

等他們走不遠,門衛便又回去睡覺了。他昨晚一定失眠了,不然怎麼會這樣喜歡睡覺呢?

漸漸地,天空脫下豔裙換上黑紗,繁星被抖落出來。

城堡裡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客人,個個都裝扮華貴,臉上洋溢着厚重的浮誇和虛僞的光鮮。

舞會的音樂開始奏響,今晚的月亮好像一隻美麗的天鵝,正在暗色的水裡不住地舒展它的優雅。

很快要開始他們的調查了,但是米娜表示非常地煩惱,她說:“這個地方這麼大,要往哪裡走嘛!”

是啊,在這樣的宮殿裡找一個還沒有具體概念……簡直是海底撈針啊。

不過,殷彌很快便幫她解開了緊鎖的眉頭,她輕聲對她:“這點不用擔心,我先前和這裡的老鼠說好了,一會兒會有人來帶我們去的。”她剛這樣說完,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悉悉索索地在往這裡來了。

“啊,來了!“殷彌說。

衆人於是藉着月光往下一看——一隻灰色的大肥老鼠,正扭着屁股衝往他們的跟前!

“哇!……唔。”一聲差點出口的驚叫,多虧亞闌西一把捂住了米娜的嘴巴!

由於從小害怕老鼠,米娜差點沒用她漂亮的嗓子活活把守衛招來。

殷彌蹲在地上,又開始跟和那狐狸交流的方法一樣,和老鼠議論着什麼。

不一會兒,她起身,那隻老鼠便轉頭往裡面嗖嗖地去了。

和那隻狐狸不同的是,那隻老鼠並沒有直接一走了之。它走到距離大家差不多一人長的位置,開始轉頭看着他們,好像是在等待。

“它叫我們跟它去。快走吧!”殷彌說。

他們大家面面相覷,雖然覺得這很神奇,但是還是匆匆跟着殷彌和那老鼠跑去了。

月光灑滿雕飾精美的欄杆和裝飾寬廣的陽臺,星空如此美麗優雅,似乎永遠也不能明白人間的疾苦。

他們跑過長長的走廊,宴會的舞曲漸漸在他們耳邊清晰起來。

突然在某一轉角處的陽臺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有人。”在殷彌警覺地提醒下,大家一齊剎下了匆忙的步子。

他們於是躲在陽臺的牆後偷偷看去。月影朦朧,那陽臺上似乎是站着一對男女。

再仔細看,這女的穿着漂亮的晚禮服,而男的着着一件深灰色的燕尾服。那女的風華正茂,年輕貌美,華麗的長裙好像一朵新盛開的牡丹。

可那男的卻已經是個滄桑的中年人,他頂着啤酒肚,一頭稀疏的灰髮和粗大鬆弛的脖子,使他看上去好像一隻沒了毛的鸕鶿。

他正用他老鼠一樣的眼睛發射出的猥瑣的目光,撫摸着眼前女人的上下全身。這種場景可真叫人感慨萬千。

但聽那個男人用乾燥的聲音沙啞地說:“今晚的月亮這麼漂亮,雖然比起你遜色了一些,但我想你還是會願意和我一起在月下沐浴。”

“啊,圖爾索大人,您別這樣看着我……”

男人的聲音非常刻意,但女人的聲音也好不到哪去!

她故作纖細、故作扭捏,輕佻的行爲污染了她的外貌。實在叫人難以苟同讚賞!

不過,聽她說的,原來那個老色鬼就是圖爾索伯爵啊!衆人此刻不禁一齊從心底泛起了一陣比嘔吐還要糟糕的厭惡感。

“爲什麼不呢,你看看,你是這樣的讓人慾罷不能。把那些該死的教條都拋掉吧!我要最本質的你,最純正的美麗。”那個老伯爵這樣說着,伸出粗糙的雙手搭上了那個女人的腰身。

“別,我先生在往這看呢!”那女人作秀般地推手阻攔着。卻其實臉上露出了比剛纔更加造作的表情。

“怕他做什麼?他不過就是個武夫。相信我,我的美人,他不能欣賞你的美貌。他的眼睛都被黃沙和鮮血玷污染了,而你是這樣的純淨!知道嗎,你是純淨的!”

“噢,伯爵大人……”

他倆在陽臺上,好似存心褻瀆一切神聖般地纏綿了一會兒。

衆人實在是看不下去,心裡只盼望着能快點找到機會離開這裡。

“真是個老色鬼。”米娜厭惡地說着,她的表情就好像不小心吃進了什麼壞掉很久的東西。

“所以才更可疑。很難想象,這樣的人身上會有什麼是惡魔感興趣的東西。”殷彌冷冷地說着,她似乎也和米娜有着相同的情緒。

阿修看着那個賣弄風騷、享受偷情的貴婦人,心裡一瞬閃過了一絲奇異……恍惚之間,他不小心把那女人的身影和他記憶深處的另一個女人相重疊。於是,一股難過的酸楚,不經意地迅速躥上了鼻尖。

呼……我在胡想什麼呢!

趁那股不應該涌現的情緒還來不及惹事之前,阿修往外吁了一口氣,把它重新壓了回去。

他再擡眼看那邊的人,卻發現他們已經離開陽臺、回到宴會廳裡去了。

“啊,總算進去了啊。”阿修感嘆道。

“那趁現在吧。”亞闌西這樣說着,便第一個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溜了過去。

他們又穿過另一個長廊,往上再走了一層……

路過又一個大廳,又再往上一層……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間看起來頗爲重要的房間的門前——那隻胖老鼠在此停下了腳步。

“到了,就是這裡。”殷彌擡頭看着房門出神。

這個房門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紅木的門面上仔細精緻地雕刻着黃道十二宮的星座圖,外圍的門框上用白金的塗料畫出一朵連着一朵盛開的白色玫瑰。門鎖都是純金的,造型莊重的把手上嵌有一顆雞蛋大小的瑪瑙石。

“這裡是……”

“這裡是圖爾索的書房,城堡的老鼠們說,圖爾索把一些重要的文件和秘密的資料都藏在這裡了。”

殷彌說完話,轉頭低身對那隻帶路的老鼠說了一聲“謝謝”。

那隻老鼠好像非常樂意似地,原地轉了幾圈之後,才飛速地離開。

亞闌西看着那隻一轉眼已經不知道竄到哪裡去的老鼠,心裡不禁再一次感嘆起這個中國女孩的不可思議。

“現在……還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殷彌轉眼凝視着房門,一本正經地獨自喃喃。

沉默了幾秒鐘後,她轉過身來,對亞闌西他們說:“你們有人會開鎖嗎?”

有挺長一段時間,大家都好像啞巴了一樣。

亞闌西心想,這下可糟糕了!如果沒法開鎖,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打破了沉默,緩緩舉起了手。

那個人是米娜,她舉着手正在說:“我!我會!”

“你會開鎖?!”亞闌西有些吃驚地看着她。他倒還真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技能!

“啊,是啊。小時候學着玩的。”米娜笑呵呵地說。

“行不行啊……”阿修似乎非常懷疑。

只見這位金髮的姑娘緩緩上前,輕輕蹲到了門鎖旁邊。接着,她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細打量了門鎖一番。然後,從自己的腦袋上不知取出了什麼東西。

她把那個東西探進了鎖孔裡,接着,只聽“咔”地一聲。房門竟就如施了魔法般地被打開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就好像看了一個街頭魔術表演那樣讓人喜出望外。

“這裡好黑啊。”

米娜第一個走進書房,這裡比相信中的還要寬敞。月光透過那巨大華麗的玻璃窗溜進屋子,託她的福,能看見一個巨大的書桌擺在房間的右上角。在這書桌的後邊,有着一坐巨大古樸的書架,書架上成列了不少的書籍,還有飾物。房間的牆壁上掛有很多畫像,左邊的空間裡佇立着不少的陳列櫃,櫃子上擺放了各種稀奇的東西。有動物的標本,也有女巫的藥草,甚至有人類的顱骨……

這一切的東西已經足夠給這個房間蒙上了不容分說的魔幻色彩。可是,最讓人注意的還是房間的正中央。

那裡有一張茶几,它好像一個對夜占星的巫師一樣孤獨地站立着,正對着窗外。

在茶几上,擺放着一副看上去價格不菲的西洋棋。奇怪的是棋子都是黑色的,而且全部都只有兵。

“開燈會被發現的。就這樣找吧!”殷彌這樣說,她已經蹲身開始尋找了。

衆人於是小心翼翼地開始摸索起來。只要能發現一些相關的東西,類似契約召喚時畫的魔法陣,惡魔送給人類作爲契約的信物……那麼就應該不難確定他是不是和魔族有勾結。

“這裡有好多的草藥和咒文書啊……越來越可疑了。”米娜一邊查看着書架,一邊嘴裡喃喃地說。

“膽子可真大啊。私藏這些東西在現在的歐洲,可是要被處以火刑的。”殷彌說道。

即便現在對待這些東西沒有像中世紀時那麼苛刻,但是巫術和黑魔法果然還是教會絕對會嚴懲的事情吧。

“貴族的腐敗就像蓓蕾上的蛀蟲,他們只顧享受着花朵的芬芳卻不顧及國家的死亡。這些蛀蟲如果仍由發展,遲早有一天會把大樹蛀空!”亞闌西淡淡地說。

“貪婪和奢侈是人類的本性,但這還不是最糟的。”殷彌迴應道。

正當米娜鬱悶自己插不上他倆深奧的對話時,阿修好像發現了什麼。

只見他捧着一本厚厚的冊子,快步向殷彌走去:“殷小姐!請問是不是這個?“殷彌接過冊子,開始仔細地翻閱起來。

“這是……“亞闌西看着上面的內容,有時間、日期、摘要……

“是圖爾索的日記。“殷彌說。

“有線索嗎?“阿修在一邊迫切地問。

殷彌繼續仔細地翻閱着那本冊子,她看得飛快,卻又相當仔細,一字一句都不輕易放過。

“有了。在這裡。“突然,她指着一個頁面有些興奮地說。

接着,她再試着把那上面的內容讀出來……“十八歲那年從父親那裡繼承爵位……拿到了世代相傳的密寶……”殷彌看着冊子,這樣念道。

“應該就是這個了,再看下吧!”亞闌西說。

點了點頭,殷彌繼續往下看——“父親說這是父親的祖父的祖父在偶然間獲得的,據說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讓持有者變得幸運……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力呢……”

“會帶來幸運的魔法石嗎?……”洛厄爾擺出思考狀。

殷彌又繼續往下念:“這東西看就比普通的石頭透明瞭一些,也不見有什麼格外奇特之處。除了上面雕刻的符號讓人好奇,似乎只是純粹的裝飾品。唉……實在是太失望了。”

“啊,這裡有一張圖。”

殷彌讀完這一段的時候,米娜發現冊子後面有佩上一張簡筆畫的草圖。那草圖雖然筆法簡單,但是輪廓分明。一塊形狀奇特的石頭上,隱約還雕琢着什麼奇怪的符號,這應該就是那塊魔石的草圖吧!

“呦呵,想不到這老色鬼畫得還挺不錯的。”米娜看着草圖,頗有調侃意味地說道。

“這是什麼……是個工藝品嗎?”亞闌西看着圖上的東西,很明顯,它是一塊經過人工雕琢精製的石頭。

“那個上面的花紋是什麼?好像是某種符號。”米娜指着那符號說。

“不,我覺得好像是一種文字。”亞闌西說。

殷彌從見到草圖的第一眼起,就一直沉默着。

現在,大家都在猜測這塊魔石的來歷,殷彌擡眼再仔細看了一眼那個圖畫,喃喃地說:“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什麼意思?

大家似乎看上去比剛纔更疑惑了。

殷彌語氣冰冷,啓齒淡淡地說:“那上面刻得是漢字。玉璽……圖爾索家裡世代相傳的應該是我們華夏失落已久的聖物和氏璧!”

“和氏璧……?”

“那是一塊非常難得的寶玉,是從先秦傳下來的,在華夏已經失傳很多年了。關於和氏璧在歐洲也有很多相似的傳聞,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是風靡一時的賢者之石。歐洲直到現在也還有許多鍊金術師相信着,賢者之石是能夠點石成金的巨大奇蹟。”殷彌解釋道。

“原來如此……但是,圖爾索本人似乎並不知道那就是賢者之石啊!”亞闌西這樣說。

殷彌回答道:“賢者之石需要特殊的力量才能夠激發它的力量,這種特殊的力量對凡人來說很難。但是,如果真的是賢者之石的話,也就能夠說通惡魔相助的原因了。”

“惡魔拿這個,有什麼用嗎?”

“還不能確定。也許是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吧。”

“來……救我……救我……”討論正在繼續着,亞闌西卻突然腦子一空,耳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非常虛弱非常痛苦,聲音的主人好像正經受着無法想像的折磨。

“?!米娜你剛纔說什麼了?”亞闌西皺着眉頭問。

米娜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地看着他:“我什麼也沒說啊。”

“奇怪……”

莫非是自己最近太疲憊了?錯覺?

亞闌西這樣想着,雙眉蹙地更緊了一些。

“殿下,怎麼了?”阿修察覺到他的異樣,在一旁關心地問。

“……沒事。”亞闌西用手抹了抹臉,往外呼了口氣。他覺得這樣或許能釋放一些壓力和疲憊。

正當他們想要繼續調查和討論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和男人說話的聲音。

一定是圖爾索伯爵!

衆人霎時安靜了下來。

“您今晚看上去真是美極了,你喜歡那些宴會嗎?我可真不喜歡!嘈雜,虛僞,浮誇!總是不斷地有莫名其妙的人來和你搭話,他們看上去那樣的殷勤和誠懇,卻其實只是看上了你的權利和錢財罷了!但是甜心,你不一樣。你就像最甘醇的美酒……”

那個男人的聲音依舊乾燥而沙啞,輕浮且造作,和之前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除了那個伯爵,這裡也沒有人再會用這樣虛僞和過時的詞語搭訕宴會上的貴婦了吧!

“你和每一個女人都這樣說吧~”一個陌生纖細的聲音迴應道。可是,迴應他的卻不是同一個女人。看來這位伯爵大人今夜會相當忙碌啊。

他們在門外像一對嘈雜的鳥雀一樣談侃調笑個不停,腳步和聲音越來越近,直到他們的雙腿停在書房的門口。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米娜說。

那個中年荒唐的伯爵打開了書房的門,對身邊的那位年輕愚昧的小姐說:“來,這是我的書房。我們可以徹夜長談,或者也可以做些刺激的遊戲……”

那小姐邁着優雅的步子緩緩進門,伯爵親自點燃了書房裡的油燈。但當他接着油燈的火光下意識地環顧房間時,卻無論如何也再不能露出和先前一樣淡定輕浮的表情。

他飛快地仔細查看自己的房間,臉色越來越蒼白。

“怎麼了?”那小姐問。

圖爾索甚至沒有禮貌地回答她。只見他怒氣衝衝地衝出了房間,在走廊上像一隻野狗一樣地大喊道:“侍衛!叫侍衛來!”

聽聞聲訊的侍衛匆匆趕來,圖爾索嘴裡還嘟囔着:“一羣沒用的畜生!”

“伯爵大人!”

侍衛們來到書房,他們一臉茫然,不知所爲何事。

圖爾索指着自己明顯被人翻查過的雜亂的書房,嚎叫道:“看啊!有人潛進了我的書房!我要你們立刻仔細搜查整個城堡,連老鼠的洞裡都不要放過!”

“是!”

應聲之後,那些可憐的奴才立刻忙得像一羣慌亂的馬蜂。他們不知疲憊的雙腿,將要毫無章法地跑遍城堡地每個角落。

故意要引誘敵人,幫助大家脫險的亞闌西拔劍從書房的隱秘處跳了出來。

圖爾索出於憤怒和防備,迅速拔出了身旁留下守護的侍衛的佩刀。

他和亞闌西對戰,這位伯爵在年輕時也是一位英勇的將領。但不知是他久醉奢華還是徒有虛名,亞闌西不費吹灰之力便在幾招只能輕鬆打落了他手上的武器,取勝逃跑。

惱羞成怒的圖爾索又像野狗那樣地咆哮着:“抓住他!快抓住他!”

亞闌西成功地引誘了這幫愚蠢的馬蜂和他們的野狗首領。他矯健敏捷的身手,好像草原上的豹子那樣無法用人類的雙腿超越。

趁着他製造的機會,剩下的三人也偷偷地溜出了書房。

“站住!站住!”

追逐的侍衛越來越多,遲遲不見同伴,亞闌西有些擔憂起來。

他的呼吸聲漸漸加重,身後的侍衛還如餓狼一樣地窮追不捨。

這時,一輛馬車橫空從側邊飛馳過來。亞闌西轉頭一看,車前駕馬的正是他選中的最高勇士!

“殿下!”阿修喊道。

亞闌西一邊跑一邊把手伸過去。阿修輕輕一拽,他便借力跳上了馬車。

他先轉眼確認了同伴的安全,再站着指揮阿修奔向城堡的出口。

大門就在眼前,可是追逐的侍衛還是毫無死心的意思。他們邊跑,邊對着前面齊聲吼道“攔住前面的馬車!攔住他們!”

守門的守衛立馬慌亂地列隊門前,阿修不得不被迫停下馬車。雖然圖爾索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亞闌西他們都不想濫殺無辜。

侍衛們立刻把馬車包圍起來,他們拿武器指着他們,生怕再次逃跑。

亞闌西瞥了一眼背後,只見那猥瑣的伯爵着邁着鬆弛的步子往這裡走來。

嘁!要快點想辦法脫身!亞闌西這樣想着。他可真不願意跟這幫廢材浪費時間。

正在他苦思脫身之計的時候,殷彌在他耳邊小說問道:“亞闌西,庫庫爾坎可以召喚嗎?”

“可以!”亞闌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殷彌勾脣一笑,道:“嚇嚇他們!”

亞闌西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欣賞她難得一見的美麗的笑容。他立刻舉劍高喊道:“庫庫爾坎!”

隨着聲落,一條巨大、滿身覆蓋羽翼聖光的大蛇赫然顯現在衆人眼前。

大蛇的身子有兩條馬路這麼寬,大蛇的眼睛好像一顆發光的隕石。

地上所有的侍衛都愣住了,他們瞻仰着那身披聖光的大蛇,眼睛和心裡都涌滿了敬畏。

羽蛇神一把馱起了紅髮少年坐着的馬車。不等衆人反應,它身子一展,搖搖消失在了夜空黑幕之中……

“哈哈!你們剛纔看到那伯爵老頭的表情了嗎?太痛快了!”米娜笑着說。

但是,大家此刻似乎都在想着別的事情,並沒有人迴應她的興奮。

見大家都不搭理她,米娜有些鬱悶。她撇撇嘴悻悻地問道:“喂,我們接下來去哪啊?”

“去一個信息量最大的地方——羅馬。“亞闌西回答道。

一聽說要去自己母親從前的故鄉,米娜心裡霎時填滿了期待。

但又想起遠在瑪雅的母親和已經離開人世的父親,一股深壓心底的悲哀不禁像海浪一樣陣陣襲來。

米娜立馬轉眼去看星空,她極力想要轉意注意力,不願讓這股感覺繼續擴展。

“我好痛……快救我……快……”

又來了……

正在沉思的亞闌西耳邊突然又聽到了一個女人呼救的聲音。他左顧右盼確定了米娜和殷彌都沒有說話,心裡不禁在意起來。

+++++++++++++++++++++++++++++++++圖爾索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間如黑夜一般漆黑的房間裡,他對着前方高臺上的座椅,正講述些什麼。

這裡是惡魔的城堡,是暗夜的宮殿。那黑色的座椅是王者的寶座,座上男人樣子的惡魔威嚴冷酷,那便是惡名昭彰的魔王。

他的頭髮像烏雲一樣漆黑,他的皮膚像冰雪一樣煞白,他穿着黑色的長袍,握着血色的手杖,腳邊伏着一頭灰色的大狼。

他是哈瑞斯。但是……卻感覺和從前不同了。

他好似比以前看上去更惡毒、更貪婪了。他的眼睛不再是那純粹的黑色,他的氣質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情況就是這樣。”圖爾索恭敬地說着,擡眼開始偷偷注意座上惡魔的表情。

哈瑞斯一邊撫摸着腳邊的灰狼,一邊頗有意味地望着前方。

聽了圖爾索的敘述,他露出邪魅的笑容,說:“是嗎?會飛的大蛇和紅髮的少年啊……他們果然來了啊。”

他看上去饒有興趣且非常地期待。這神情暴露了他性格的惡劣和內心的扭曲。

他瞥了一眼座下,那虛僞的伯爵還在偷偷看他。

哈瑞斯語氣冷淡地對他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不、不不!能爲魔王大人效勞是我的榮幸!”圖爾索賣弄着凡人的演技,在哈瑞斯眼裡,他簡直就像個滑稽的小丑。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哈瑞斯勾起了脣角。

接着,他拍了拍手說:“芬里爾。”

那腳邊的灰狼聽見了,起身去叼了一個果子過來。

那隻狼把果子拋給了圖爾索,圖爾索看着手中發黑的魔果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期待。

“這、這是?”

“這棵魔果是給你的獎賞。”哈瑞斯說着,嘴裡差點漏出笑聲。

“趕快吃了吧!”他又說。

圖爾索沒有選擇地吞下了魔果,接着,他覺得渾身難過、雙耳嘈雜。彷彿正有一萬個蚊子同時煽動着翅膀、同時叮咬他的肉。

他痛苦地慘叫、打滾,臉上和身體漸漸開始變形變色。

不一會兒,他鼻子上長出了紅色的肉球,雙手雙腳都變成滑稽的形狀。他整個外貌都發生了改變,現在,再說他是伯爵已經沒有人會相信了。圖爾索伯爵已經死了,站在王座下方的,不過是一隻醜陋無比的妖怪小丑。

哈瑞斯大笑着,他看上去那樣地歡樂。他一展長袍從座上起身,伴隨着惡趣的笑聲,他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形。

愚蠢的人類妄想想成爲惡魔,這是悲哀的報應。

小丑想要咒罵,卻發現自己沒有舌頭。小丑掩面哭泣,滿手都是紅色的血漬……

++++++++冰冷的石室裡,一位身材窈窕相貌美豔的女人,正被蟒蛇一樣粗的鐵鏈扣住手腕,懸掛在石室的正中。

她滿身是傷,滿身是血,烏黑的長髮零亂不堪,漂亮的臉上橫滿了淚水。

她身前的火盆裡燃燒着來自地獄的烈火,火堆裡一把把被燙的發紅的黑鐵,上面有些還粘着她的血肉。

“哈瑞斯……哈瑞斯……”她半昏半醒,嘴裡一直這樣啜泣地叫喚着。

她的聲音如同斷絃的中音提琴,一聲比一聲荒涼,一聲比一聲悲傷。

身穿黑袍的哈瑞斯不知何時走進了石室。他走到她身邊,摸着她的臉,問:“莉莉絲,疼嗎?”

莉莉絲猛地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她既憤怒又悲傷地大喊道:“你!你這個怪物!你這個怪物!”

“嘖嘖,多麼可惜的美人,只要你說出你把魔劍藏在哪了,就可以不受這麼多罪。”哈瑞斯微笑着。

悲傷和憤怒互相蹂躪着,莉莉絲死盯着眼前那熟悉的笑容,堅決地喊道:“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說的!”

哈瑞斯繼續微笑着用指尖調戲她臉蛋,甚至往下戲弄她的軀體和破裂的傷口。

悲傷和憤怒互相纏綿着,莉莉絲顫抖着身心,咬斷奪眶而出的眼淚。

“唉!我還以爲惡魔真的像傳聞中一樣聰明呢……你現在全身上下都是燒傷。完整的,就只有這張臉而已……”哈瑞斯悠悠地說。

莉莉絲心頭一顫,轉眼,她看見哈瑞斯取來了火盆裡的炭塊,正往她的臉上靠近。

她恐懼而又慌張地呼喊道:“你要幹什麼?不、不要!不要!”

“看,它多美啊……”哈瑞斯依舊微笑着。

“不要……不要……”莉莉絲恐懼而又慌張地呼喊。

“美麗的東西,纔有毀滅的價值。”哈瑞斯還是那樣笑着。

“不要!!啊!!……”

世界,是灰色的了。

…………

莉莉絲在痛苦和哀傷中昏死過去,她朦朦朧朧,好像夢到了從前的記憶……

“這樣真的好嗎?”在地獄的深處、惡魔鐮刀初次誕生的地方,莉莉絲挽着哈瑞斯的臂膀,陪在他身邊。

這裡徘徊着大量的魘氣,應該是之前在此戰敗的魘的首領——威爾斯力量的殘餘。

哈瑞斯想要嘗試馴服魘,他於是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利用賢者之石重新喚回威爾斯破碎的靈魂,重新凝聚回他失散的部分力量。

但爲了防止魘失控,同時也爲了方便馴服,哈瑞斯得把他裝進一頭巨大的灰狼的軀體內。

現在,他們正打算一起做這件危險的事情。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哈瑞斯溫柔地看着莉莉絲,他對她微笑,俯身親吻了她性感的雙脣。

接着,哈瑞斯走上前去,把賢者之石放在那隻巨大的灰狼的肚子裡。

他如同一隻黑色的鳳凰展翅一樣張開自己的雙手,利用自己神奇強大的魔力喚醒了賢者之石蘊含的神秘的力量。

那些遊蕩的魘氣無形地聚攏到了一起,它們慢慢地、慢慢地有了形狀,有了意識。哈瑞斯讓它進去狼的體內,它就進去狼的體內。

哈瑞斯對那狼說:“芬里爾,你現在叫芬里爾。我賜予你重生,你要永遠聽命與我。我給了你生命,你要永遠做我的奴僕。我叫你往東,你就必須要往東,我叫你往西你就必須要往西。只要命令從我口中說出,就算是讓你立刻去死你也不能猶豫。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對我忠誠。聽見了嗎?聽見就睜開眼睛吧!“這話說完,那隻灰狼緩緩睜開了雙眼。它灰色的雙眼注視着哈瑞斯黑色的眼睛,哈瑞斯怎麼也不能料到,自己會最終被它反過來侵蝕……

“快來……救命……快來……快來……”

呼救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亞闌西終於忍無可忍地停下前進的腳步。他回頭向同行的夥伴們問道:“!!我說……你們難道都有沒有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家面面相覷一臉茫然,這時,天上響起一聲悶雷,落下了豆大的雨點。羅馬街道上的行人匆忙地找地避雨,原來就非常繁華的羅馬城,如今在雨幕中更顯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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