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女孩是他們買來的傭人吧?林歡有了對策,說:“叫你們老闆過來。”
男人上下打量着林歡,不懷好意地笑:“美人,叫我們老闆有何貴幹呀?我一樣能伺候你!”
林歡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扯開嗓門喊楚嘯天。
不一會兒,楚嘯天與秦半仙便帶着酒樓掌櫃來到後院。掌櫃一見林歡,心中暗暗打鼓。鮮少有人敢在他龍鳳酒樓裡鬧事,這姑娘不僅曾在他酒樓差點殺人,就那副容貌,想忘記也難啊。
“姑娘,你叫我?”
林歡不與他廢話,直接問:“這小姑娘,你花多少錢買來的?我要替她贖身。”
掌櫃的爲難地搓了搓手,說:“這恐怕不太好辦。”
楚嘯天橫眉怒目:“怎麼不好辦?”
掌櫃的嚅嚅道:“這小姑娘不是我買的,是她娘送到我這來的。”
林歡怒道:“什麼?你是說她娘把她丟到這裡的?”
“是……是這樣的。”
“天下該殺之人何其之多!”楚嘯天大喝一聲。
“娘……娘……”一直躲在林歡身後沒出聲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被嚇壞的還是什麼,哭得梨花帶雨,叫人看了好生憐憫。林歡和顏悅色地說:“小妹妹,你跟姐姐走,姐姐會照顧你,好不好?”
小姑娘邊哭邊說:“娘……我要找我娘……找我娘……嗚嗚……”
一個拋棄孩子的女人實在沒有資格做母親!林歡想起自己的母親,在父親去世後不久便改嫁他人,從此對她不聞不問。看着小桃,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心酸地將她摟進懷裡,柔聲說:“你娘拋棄你了,她不要你了,咱也不要她了,跟姐姐走,好不好?”
小桃哭得更加厲害,泣不成聲:“不要……娘不會丟下我的……我要找娘……”
幾個大人面面相覷。
也許,她終究還只是個孩子,體會不到被拋棄的痛苦,更不會相信自己的親孃會拋棄自己吧!林歡站起身,一雙俏臉凝上冰霜,冷冷道:“掌櫃的,你可知道她娘現在在哪裡?”
“百花樓。”
楚嘯天皺眉:“百花樓在哪?”
“出門左拐,向前不遠就是。”
“走!”林歡牽着小桃,一言不發地越過衆人。楚嘯天與秦半仙默默跟在身後。從進酒樓開始,秦半仙就雙眉緊蹙,心不在焉,似乎在煩惱着什麼事情,對一切視若罔聞。
百花樓,顧名思義,當然就是妓院了。林歡從來不會看不起妓女,就連21世紀也有小姐呢,何況這遠古的異世?在這個時代,女人更是弱勢羣體,若不是爲生活所迫,誰會甘願去做妓女呢?但,不僅做妓女還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孩子,這種行爲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林歡牽着小桃,怒氣衝衝地進了百花樓,對眼前富麗堂皇的格局不屑一顧,大廳內充滿了一片靡靡之音。小桃好奇地跟着林歡,小聲問:“姐姐,我娘在這裡嗎?”
林歡溫柔地說:“小桃乖,你知道你娘叫什麼名字嗎?”
小桃無辜地睜着一雙清澈大眼,搖了搖頭。
“那你能認出你娘嗎?”
小桃用力地點頭。
老鴇扭捏着身子走過來,看了小桃一眼,到底是久經風月之人,臉上的訝色一閃而過,曖昧地笑問:“這位姑娘,要找誰呢?”
一身月白青衫,烏黑雲鬢斜挽,雙眉高挑入飛,媚眼似笑非笑,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林歡雖是21世紀來人,思想也不封建,但到底是初次逛妓院,不由得臉上一紅。
楚嘯天粗聲粗氣地說:“把你們樓裡所有的姑娘都給老頭叫來!”
老鴇一愣,沒聽明白似的打量着楚嘯天。
楚嘯天不耐煩地一拍身旁上好的紅木雕花桌,大着嗓門道:“老頭說話沒聽清嗎?叫上你們樓裡所有的姑娘。”
百花樓乃鳳耀國最大的妓院,樓裡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價碼也都不低。百花樓平日裡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老鴇見慣了各色狂妄人物,但像楚嘯天這種吩咐的,倒是第一次聽到,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楚嘯天,嬌笑道:“喲,這位爺……”
“去去去……”楚嘯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大手從懷裡一陣摸索,掏出一大堆金子拍在紅木桌上,怒道:“怕老頭沒銀子是不是?放心,買下你這百花樓我老頭都不皺一下眉頭。
老鴇見了金子雙眼一亮,轉而又笑:“這位爺果然出手闊綽!可是我百花樓裡的姑娘若全部叫來,只怕爺您……”
“啪,啪,啪……”只見楚嘯天從懷裡不斷地掏出一堆堆黃燦燦的金子,誰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口袋裡藏了這麼多金子的。轉眼之間,一張紅木桌上竟已堆得小山高似的,楚嘯天問:“夠了沒?”
不光老鴇,大廳內所有姑娘,客人都已瞪直了雙眼。這桌上堆積的金子少說也有幾千兩,而這位客人竟還連姑娘都沒看一眼。老鴇眼珠一轉,拍拍手掌,笑盈盈地說:“各位爺,今兒真是對不起啦!百花樓被這位爺包了,我春娘在這裡向各位爺賠禮。今兒所有帳都不用付了,各位爺請明兒再來吧。”
逐客令一下,客人們罵罵咧咧地出了樓,大廳內頓時安靜下來。那些姑娘都被老鴇安排在大廳中間,一排排站立着。林歡領着小桃走了一圈,小桃卻搖了搖頭。
老鴇莫名其妙地看着這一行人,摸不清他們的意圖。
楚嘯天皺眉,故作不滿地一揮手道:“這裡面沒有老頭我喜歡的,還有嗎?”
“這……”老鴇遲疑着。
“香香姑娘還在樓上。”一位姑娘快言快語。
老鴇瞪了說話的姑娘一眼。香香可是百花樓的花魁,人長得美,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伺候貴族。
楚嘯天爆喝一聲:“給我叫下來!不然老頭今天非拆了你這百花樓不可!”
老鴇賠笑道:“這位爺,不是我不叫。這香香姑娘價碼高自是不說,還有一樁,這香香姑娘非貴族不接待!”
林歡冷笑一聲,掏出一塊潔白無瑕的羊脂玉,羊脂玉上雕刻着鳳凰涅槃的圖案。
老鴇見了這代表鳳耀王宮的玉佩,頓時臉色一白,咬牙道:“去!給我把香香叫下來,就說有貴客來臨!”
不一會兒,從樓上施施然走下一名細腰雪峰的女子,身段高挑,嫵媚風流,別說男人,就連林歡見了也瞪直了雙眼,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面前萬千風情的尤物。
“媽媽,什麼貴客呀?”那女子打了個呵欠,一臉的疲憊。
小桃一見那女子,立即撲上去抱住她的雙腿,哭喊道:“娘,孃親……小桃好想你,孃親……”
那女子低頭見了小桃一眼,眉頭輕皺,眼裡閃過一絲黯然。掰開小桃抱住她的雙腿,冷冰冰地說:“去,哪來的髒小孩,瞎嚷嚷什麼”
小桃被猛地推開,跌坐在地上,又撲上去抱住她,哭得肝腸寸斷:“娘,不要趕小桃走……娘,小桃以後會乖乖聽話,娘……”
那女子驟然紅了雙眼,再度用力推開小桃,沙啞着喉嚨說:“走開,哪來的野孩子!”
林歡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分明看到女子眼裡閃爍的淚花。小桃沒有認錯人,但她爲什麼不肯承認小桃是自己的孩子呢?她知不知道,這對小桃來說,是多大的打擊?林歡氣急,走上前去扶起小桃,安慰她:“小桃,跟姐姐走,她不是你娘!”
小桃哭得更兇:“娘……娘,你真的不要小桃了嗎?娘……”
老鴇見勢不對,臉一沉,問道:“香香,這是怎麼回事?”
香香慌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說:“媽媽,我確實不認識這孩子。”
林歡怒火攻心,氣沖沖走到女子面前,擡手便是“啪”地一聲,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頓時落在香香臉上,五道紅紅的爪印在皙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奪目。
“你還有沒有人性?自甘墮落做妓女就不說了,連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也可以不要嗎?你是不是女人?”上帝作證,這是她林歡這輩子,不,如果算上在21世紀,這是她兩輩子來第一次動手打人。不知道到底是爲小桃出氣,還是爲自己的童年。
香香怔怔地落下淚來。
小桃哭喊着:“姐姐是壞人,壞蛋姐姐……”小拳頭一下一下地捶在林歡腿上。林歡心中一痛,到底是血濃於水。彎下腰來,將小桃環在懷裡,說:“你看她的小手,腫的跟饅頭一樣;這麼冷的天,她連雙鞋子都穿不上;在龍鳳酒樓裡每天除了幹活還要不時捱打,你就不心疼嗎?”
香香失聲痛哭,一把衝過來將小桃摟入懷中,淚流滿面地說:“小桃,娘對不起你……小桃!”母女倆相擁而哭,林歡看得出來,香香似乎是在壓抑着自己的感情,不由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
香香細心地替小桃擦去眼淚,柔聲安慰道:“小桃,乖,不哭了。”眼裡一片溫柔。
“娘……我們回家好不好?小桃不要爹了,我們不找爹了,我只要娘!”
香香剛止住的淚水又撲簌簌落下,連連點頭:“好,咱們不找爹了,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