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差不多五分鐘,覃亦殊和紀銘澤終於放開了彼此,她也看到了站在紀銘澤身後的莫堃。
“莫堃,你來了?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呢,現在還早呢。”
堃擡起頭,眼神幽深的看着她額間隱隱發着藍光的蓮花,緩緩開口:“我還是來遲了,是嗎?”
紀銘澤有些莫名,殊兒都說了他來早了,怎麼又說出來遲了這種話呢?覃亦殊也是同樣的莫名其妙,他怎麼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樣子,那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讓人平白生出一絲懼意。
“不是啊,你怎麼了?怎麼有點怪怪的?是不是沒睡醒?”
堃才反應過來她神識應該還沒完全甦醒,她還不認識自己,那就好,那就還有機會補救,只是自己不能再這麼頻繁的接近她了。
“哦,沒事,我的意思是來遲了,沒能去接阿澤這傢伙。”他用莫堃的口吻說着,藉以矇混過關。
果然他們倆都沒有再懷疑,而是鬆了一口氣,莫堃只要沒什麼毛病就行。
“沒關係,你現在來剛好,把他帶回去換身衣服吧,我這也沒什麼事,順便給我帶早餐好嗎?”
覃亦殊擔心紀銘澤感冒,自己凌晨4點才睡,這會兒還是有些困,想再睡一會兒。
紀銘澤看覃亦殊睡眼惺忪的樣子知道她肯定還想再睡會兒,也好,自己回去換身衣服,幸好上次回去沒有把所有的衣服都帶回去,再給殊兒做些好吃的帶過來,想來這醫院的飯菜也不怎麼合殊兒的胃口。
這麼想着,紀銘澤就跟莫堃說:“這次真的謝謝你了,我們先回去吧,讓殊兒再睡一會兒。”
堃看着紀銘澤若有所思,說了句:“好啊。”
紀銘澤貼心的把覃亦殊換下的衣服收拾好,和莫堃一起回琉璃花苑去了。
他們一走覃亦殊就進入了夢鄉,這一次她沒有再夢見紀銘澤額,而是夢見自己在一片殘骸中醒來,滿世界都是昏暗無光的,五米開外就看不清楚了,一陣飛沙走石隨風而起,刮的臉上生疼,這一片土地上沒有絲毫生氣,到處都是死亡的味道,像是經歷了一場劫難,倖存者不知幾何。
她飛快的奔跑着,想在這昏暗的世界中找出倖存者,可是她跑了好久好久,全身都沒了力氣,都沒有看到一個活物,哪怕是動物,連一顆綠色的植物都沒有。
“有人嗎?”她開始大聲呼喊,迴應她的是一聲聲“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的回聲。
她無力的跪坐在焦黑的土地上,雙手抱頭,腦子飛速的轉着,怎麼辦?怎麼做才能拯救這個被毀滅的世界?爲什麼就自己活着?自己能夠做些什麼?
此時,躺在病牀上的覃亦殊滿臉痛苦,額間雪蓮慢慢變回血紅色,比之前還要紅,像是鮮血滴上去一般,似乎還在緩緩的流動。
夢中的她一身白衫已經殘破不堪,滿身都是傷痕,她卻感覺不到疼痛,久久的跪坐在這天地之間,像是一座雕像一般。
直到天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此事雖不是你所爲,但卻是因你而起,世間萬物皆已灰飛煙滅,如今只有你能救了這天下蒼生,不知你可願意?”
她激動的擡起頭,不停的點頭,嘴裡大聲說着:“我願意,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既是願意,我就告知你方法,你只要把自己的心獻給這世間就可以了。”
“那我是不是會死掉?”她不是害怕,只是確認一下。
“不會,你會陷入沉睡,直到他們回來。”
聽到“他們”她的腦子裡閃過兩個面孔,瞬間淚流滿面,顫抖着說:“他們還能回來,是嗎?”
“一切隨緣,有緣自會再相見。”
“好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您。”
她站起身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一個跪拜大禮,之後站起身,閉上眼,伸出右手,一把刻着繁複古老花紋的匕首出現在了手上,匕首通體閃着幽蘭的光芒,冰冷而神秘。
她雙手握着匕首炳,毫不猶豫的向着自己的心臟刺去,鮮紅的血液迸發而出,順着匕首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她腳下的土地。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她腳下的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生機,原來她的血液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她覺得自己應該爲這片土地做更多的事情,於是嘗試運用自己畢生的法力將自己的心臟變成了一股泉水,讓它滋養着這片土地,並將自己的真身雪蓮的一瓣花瓣變成了一羣精靈,讓她去散播愛與善良,她成功了,那些精靈開始飛往不同的方向,用手灑下愛的種子,慢慢的土地開始萌發出新的綠芽,她滿意的笑了,身影慢慢變得模糊,最後變回一朵天山雪蓮沉入到泉底,靜靜的綻放,隨着身影一起消散的還有她的記憶,所有的前世今生都忘卻了。
覃亦殊在夢中看到了這個世界恢復了生機,精靈們兢兢業業的向世間散播愛與善良,人們安居樂業,動物們也快樂的生活着,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只是她依然是一株雪蓮,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很久很久,有個人向着泉水最深處走來,伸出手對着她說:“我們回家吧。”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見紀銘澤那雙深情的眼眸裡滿是心疼,他說:“我們回家吧。”
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用手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臉,“哎喲~”好疼啊,看來是這不是夢境!
“噗,你這是睡傻了嗎?”紀銘澤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幫輕輕揉被她自己掐紅的小臉蛋。
“你什麼時候來的?是不是該吃午飯了?”覃亦殊紅着臉,不好意思的岔開話題。
“差不多了,是不是昨天沒睡好做噩夢了?我看你的額頭一直皺着,很痛苦的樣子。”紀銘澤關心的問道。
“昨天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到了凌晨四點才睡的,說來也奇怪,我夢見你騎着摩托車趕來的,那夢境好真實啊,連你的頭髮絲我都能看清楚,你真的是騎着摩托車趕來的嗎?”覃亦殊突然想起昨天的夢,遂問道。
“是啊,我是騎摩托車來的,最後一處滑坡修出了一條小路,汽車通不過還得等,我等不及了就先騎摩托車來了,你的夢難道是可以預見未來?”
“我也不知道,最近老是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剛剛我還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株雪蓮呢。不說了,我都餓了,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既然覃亦殊不多想,紀銘澤當然不會繼續追問,他把牀搖起來,用枕頭給她墊好後背,然後把牀上餐桌拉過來放好,打開保溫盒,拿出他做的芙蓉蛋、蒜泥生菜和蓮藕排骨湯,還有香噴噴的白米飯,一一放在桌上。
“我問過醫生了,你今天可以吃米飯了,不用喝粥了,要多吃一些才能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就帶你去四處旅遊。”
覃亦殊看着這些飯菜,感動的淚水又蓄滿了眼眶,從他離開的那天開始她就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餐飯,這會兒看到他給自己做飯,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值得世間所有美好的小公主,心又回暖了幾分。
紀銘澤去衛生間拿了一張毛巾打溼了溫水回來給她擦手,輕輕的,生怕弄的她不舒服,擦好後,把碗和筷子又用開水衝了一遍,給她盛好米飯放在她面前。
看她還是沒有動手,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手沒力氣,要不要我來餵你?”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了,我的手已經好多了。”
說完,她就拿起筷子開始吃飯,真是鮮香可口,不知不覺全都吃完了,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原來你的廚藝這麼好,之前都是騙我的?”覃亦殊佯裝生氣的說。
“我可沒有騙你哦,我覺得你做的飯比我自己做的好吃。”紀銘澤馬上辯解道。
“我不管,我的手受傷了,以後都你做飯!”說完還撅起了小嘴,那撒嬌撒癡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紀銘澤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好好好,以後都我來做好了吧,真是敗給你了。”
“耶~我贏了。以後家務活都你來做,我就坐在邊上看着,想想都好幸福。”覃亦殊開心的手舞足蹈。
紀銘澤及時制止了她,免得把碗盤都弄掉了,然後收拾碗盤放進保溫盒裡拿到衛生間去清洗。
覃亦殊看着他熟練的收拾這些,有種熟悉的感覺,不知曾幾何時自己和他的相處就是這樣的,她剛纔不經意間的撒嬌和“我贏了”這些話語都是那麼自然的流露出來,這是她從來都沒有過的表現。
她有些不解,難道是因爲自己對紀銘澤的依賴讓自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還是因爲他對自己的寵愛有加讓自己那麼的肆無忌憚,總之這種感覺很奇妙。
紀銘澤拎着保溫盒出來就看到在發呆的覃亦殊,難道是吃多了?他心裡如是想,但還是沒敢說出來。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紀銘澤,你說我們上輩子是不是真的認識啊?我總是覺得跟你在一起時,說的話和做的事情都好像以前就做過一般。”她坦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紀銘澤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想法,有些懵了,之前她就這麼問過,他該怎麼說呢,覃亦殊看着他這個樣子顯然是知道些什麼,就一直盯着他等他回答。
紀銘澤被她盯的背後發涼,只好強裝鎮定的說:“其實我也有這個感覺,我聽人家說有些人的緣分是生生世世的,我想我們應該也是吧,不然我也不會在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好像我這輩子就是專門爲你而來似的。”
這些話半真半假,覃亦殊被他說得臉都紅了,也沒有繼續追究,這事就算是混過去了,可是懷疑的種子也種在了紀銘澤的心裡,爲什麼她的夢境可以預見未來,爲什麼她的額間多了一朵蓮花還會發出藍光,爲什麼她對於上一世的事情有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