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落井下石？什麼叫雪上加霜？拉着兩隻蘿莉上了牆的莫問只覺得現在沒有哪兩個詞能更加形容自己的處境了。
“我次奧！”站在土牆上的莫問不由爆了一句粗口。但這也不能全怪他，因爲這次突襲的亡靈數量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望眼望去，莫問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燃燒着碧色魂火的亡靈，間或有一兩隻幽靈——以莫問帶兵打仗多年的經驗判斷，這次來襲的亡靈少說也有數千……上萬也有很大可能的。
這是要累死的節奏啊！
【等等……】莫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萌香真祖血脈暴走前東邊有旅者在交手……】莫問皺眉。【難道是在一個區域的旅者越多，來襲擊的亡靈就越多麼？可這也太多了吧……】
【現在剩餘的靈力和體力都不夠我一個人突圍……更別說這兩隻狀態都不好的蘿莉了。】
【……看來只能用最後的準備了。】
……
莫問沒有猜錯，就在他東邊不不遠處，被他引來的兩撥旅者也同一時刻和大批亡靈遭遇了。
“陽炎衝擊！”
黑袍巫師高高舉起了法杖，浮在他身前的數枚赤紅色的羽毛碎成光粉，然後化作一個巨大的半月形金色的衝擊波呼嘯而出，直接將他們前方十數米內的亡靈焚爲灰燼，但還不等這幫旅者走出幾步，無數骨頭架子便又擋在了他們面前。
面對巨大的生存壓力，本來互相提防的兩撥旅者不得不聯手對敵，所謂吳越同舟就應該是這樣吧……但即使這樣，他們依然無法衝出那厚厚的包圍圈。
更何況，他們之間並沒有一丁點兒的信任。
“該死……你的下一個法術還要準備多久？”武者揮舞着巨劍將周圍襲來的亡靈攪成碎片。“我撐不了多久了，有什麼底牌趕快用……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了！”
“底牌？什麼底牌能搞定這麼多骷髏？”黑袍法師大口喘氣，手中不停調配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施法材料：“給我二十天準備的話我也許有能力將這些該死的東西送去見上帝……”
“二十天？二十分鐘就足夠這些傢伙送我們去見閻王了！”武者怒吼一聲，隨後掏出了一瓶鮮紅色的藥劑灌進了嘴裡。
“生命精粹？你還有這種好東西啊。”黑袍法師冷笑一聲，將他剛剛調配好的粉末扔了出去。
“不過是最低級的生命精粹而已，只能用來補充體力。”武者苦笑，“這東西又不貴。”
“可也不便宜。”法師右手法杖一頓，一個淡藍色的法陣將那些粉塵籠在其中。藍光很快散去，一具土偶緩緩從滿是砂礫的戈壁中站起，擋住了亡靈們的攻擊。
泥傀儡：二星精英，低級土元素生命，擁有不錯的力量和防禦力，能抵抗初級土系技能，站在土地上之時擁有強大的恢復能力，缺點是行動遲緩，受到水系技能的額外傷害。（注意，元素生命的身體上沒有要害。）
說實話，這種元素生命實在是低級亡靈們的剋星，骨頭架子們那級別的物理攻擊泥傀儡仗着自己強大的防禦力和恢復能力完全可以無視，而相對稀少並對泥傀儡有威脅的幽魂法師一旦露頭便會遭到旅者們的狙擊……隨着黑袍法師第四頭泥傀儡加入了戰場，這一小波旅者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方法很簡單，把這些笨重的大塊頭當做掩體就行。
“我的魔力已經耗盡，而操縱這四個傢伙已經是我精神力的極限了。”黑袍法師面色陰沉。“缺口就要靠你們頂住了。”
“我明白。”武者點了點頭：“缺口就由我的人輪流看守，你的人負責那些鬼魂，可以麼。”
“就這樣吧。”黑袍法師閉上了眼睛。
如此同時，武者也盤地而坐，開始恢復體力。
雖然這紛亂的戰場中出現了詭異的寂靜，但是……
【不愧是靠智商混飯吃的法師啊……這麼快就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這種聰明的傢伙身上通用點肯定少不了的，說不定還有不少好寶貝。】武者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我們隊每人都留着一瓶中級的生命精粹……大戰後這幫傢伙的狀態肯定不好，到時候就該我們收割了。】
另一邊。
【他們的人需要堵缺口，消耗肯定比我的人大得多。】魔法師暗暗撫摸着自己右手上的藍寶石指環。【他們估計想不到，我這枚索拉之戒能存儲我五成的魔力吧，等打發了這些亡靈，我就可以動手了……】
就在兩撥旅者的頭領各自打着小算盤，準備在劫難過後反手陰對方一把的時候，一陣陣低沉的‘嗚嗚’聲響了起來。
起風了。
……
“對不起……”望着牆下如同螞蟻一般密集的亡靈，赤夜萌香輕聲道。
“你又怎麼了？”莫問雙手連連變幻，沒好氣地瞥了身旁的粉發蘿莉一眼。
“都怪我，不僅傷了莉亞絲，還消耗了你大量的體力。”抓着十字架的蘿莉聲音裡隱隱帶着哭腔：“要不然的話你應該有機會帶着莉亞絲逃走的……”
“萌香！”將萌香這番話聽在耳中的紅髮蘿莉一臉怒色，衝着她懷裡的同伴大聲質問道：“那你呢？你答應過要和我一起的！”
粉發蘿莉如同受驚的倉鼠一般縮了縮，“可是……”
【……春風化雨，澤潤蒼茫。】心中默誦玄咒，莫問抽出了雲影，直刺蒼穹。
充斥在天地間的水靈力彷佛被刺激了一般開始暴動，血色的月光似乎也在那一瞬間黯淡了下來。
但莫問的動作仍沒有結束。
“乾坤變化，道法無常！”一直沉默的莫問忽然吐氣開聲，嚇了兩隻蘿莉一跳。
“順天引勢，萬象皆劍。”莫問雙手持劍刺入土牆，一個淡藍色的光幕迅速將三人連同他們腳下的四面土牆籠罩了起來。
“我說過，別那麼悲觀嘛。”做完了這一切的莫問拍了拍手：“我們都不會死的。”
“可是……可是這樣只是浪費體力啊。”粉發蘿莉聲音依舊帶着濃濃的自責和絕望。“你這樣做，就是飲鴆止渴啊。”
【旅者之家那個語言記憶灌輸真心厲害，這小丫頭居然連成語都會用了。】莫問在心底讚歎了一聲，但他並沒有回答粉發蘿莉，而是不斷地將體內僅剩的靈力注入腳下的陣法中。
但即使是這樣，它也依然難以抵擋衆多亡靈的攻擊，本來厚厚的天藍色的護罩迅速變薄變淡……照這個速度來看，大概只要二十秒，這脆弱的光幕便會煙消雲散。
情況看起來已經不妙到了極點，但莫問依然恍若未覺般不停地將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灌入法陣。
轟隆！
一道湛藍色的電光撕裂了漆黑的蒼穹。
……
【果然是這樣……那個法陣啓動了！】閉目休息了一會兒的黑袍法師霍然站起，望向了西邊，長長的黑袍在刺骨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只要撐過這輪亡靈的進攻，再收拾掉旁邊這個白癡，就該會會那個傢伙了……】
“你發現了什麼？”武者見法師反應如此激烈，不由問道。
【等等……這波動！】法師臉色一變。【早就察覺了那黑雲的不尋常，還以爲是水系法師爲自己製造的有利施法環境……沒想到黑雲之下盡是法陣範圍麼？現在怎麼可能有人佈下這麼大的魔法陣？！】
“到底出了什麼事？”武者見法師神色異常，心中也升起了濃濃的不安。“難道是那些亡靈有破壞那些泥像的方式了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免不得要拼一次命了。】武者握緊了巨劍，等待着法師的答案。
“我們要倒黴了……”法師苦笑，從空間中拿出了一塊水藍色的寶石。
“倒黴？我也看出來了！我想知道到底……”
轟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打斷了他的話語。
一顆豆大的雨點落在了他的身前，在地上砸出了一個不淺的凹坑。
下雨了。
……
水蒸發的水蒸氣匯聚成雲，大量水汽凝結後下墜爲雨。
春雨滋潤了大地，喚醒萬物；夏雨驅散了炎熱，帶來沁涼；秋雨寄託着離愁，連綿不絕；冬雪將一切埋藏，等待着下一個輪迴……
說實話，赤夜萌香並不喜歡雨……或者說所有吸血鬼都討厭水，越純淨的水他們越是討厭。
因爲在某些世界的設定裡，純淨的水代表了淨化，代表了生命的循環。而對作爲在某種程度上破壞了生命循環的血族來說，水無疑是和它們的存在相互對立的東西……
所以吸血鬼討厭水也是正常的——就因爲這樣，大多數吸血鬼洗澡都是乾洗。
但如今，赤夜萌香第一次發自心底的認爲，這場雨實在是太可愛了。
……
電閃雷鳴之後，暴雨傾盆而下……然後本來一臉自責絕望的萌香和緊擁好友的莉亞絲一同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岌岌可危的光幕在雨落下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重新變的厚實，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令兩隻蘿莉吃驚的是，當那豆大的雨點落在那些亡靈身上時，那些沒有固定形態的柔弱水滴卻如彷彿擁有了絕大的力量一般打得亡靈們狼狽不堪——打在骨骼上還好說，不過影響一下平衡，留下一個凹坑；砸斷了關節，失去了行動力的亡靈就只能原地等死了……不過這算是比較幸運的，相比前兩者，那些魂火直接被雨點擊中的傢伙則直接陷入了永眠，化爲莫問的通用點。
而且這種被秒殺的亡靈還不少……在這傾盆大雨之下，又有多少死角呢？
【我就知道那傢伙有辦法。】驚訝過後，紅髮蘿莉臉上重新露出了笑顏，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怎麼可能！這就是他真實的實力麼？】粉發蘿莉驚駭不已，她可和莉亞絲不同，雖然改變了性格，封印了能力，但見識和感知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此時的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些飄落的雨滴中蘊含的力量。【這雲彩的覆蓋面積少說也有四五平方公里，也就是說這麼這個法陣的攻擊範圍就有這麼大，雖然單個雨點的殺傷力不高，但攻擊頻率……】
“我沒你沒想象的那麼厲害了。”見粉發蘿莉那吃驚的模樣，莫問笑着順手摸了摸粉發蘿莉的小腦袋——之前的銀髮萌香可不會給過莫問這種機會的。“這法陣這麼厲害，純粹是因爲我借用了天地之威罷了。”
【手感真不錯……還是這樣子看起來順眼啊。】莫問眯起了眼睛。【銀頭髮的小傢伙一點兒都不可愛。】
“嗚……這些天我們頭上的烏雲是你的傑作了？”反應了過來的粉發萌香掙開了莫問摸頭的大手，低聲問道。
“當然，要不這法陣怎麼能有這麼大的範圍？”莫問翻了個白眼：“如果我能單憑個人靈力支撐這種級別的法陣的消耗，還需要借用天時這麼麻煩麼，一發道術轟過去就完事了。”
【或者說連道術都不用，直接用雲影施展御劍之術，這幫骨頭架子也就十分鐘的事兒。】莫問有些懷念之前那段可以自由自在翱翔在天空中的時光了。
……
說實話，莫問所佈置的這個天雨劍陣真心不是什麼高端法陣……雖然看起來落雨如劍，霸氣無比，可每顆雨滴的力量不過相當於普通人的傾力一擊罷了，要知道誅仙劍陣中一支氣劍可是能輕易地把一個四星的傢伙打成肉碎的，普通人一拳之力在這個神魔鬼怪橫行的世界裡真心不夠看，遠的不說，就莫問上個世界擊殺的金鱗妖蛇便能在這個法陣中來去自如。
但這些的亡靈的防禦怎麼能和那修煉百年的妖物相提並論呢。
天藍色的結界中，莫問望着自己那不斷跳動的的通用點數，不由咧開了嘴。
……
【借天地之勢……這不是魔法，是那個東方古國傳說中的道術！】在雨點落下來那一刻，黑袍法師就反應過來了，慌忙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初級能量消解，然後取消了四個泥傀儡的召喚。
失去了泥傀儡的阻擋，亡靈們向着在休息的旅者們瘋撲了過來——有個躲閃不及的傢伙甚至還掛了彩。
“你做什麼？”武者怒吼道。
“泥傀儡已經沒用了。”法師緊握法杖，左手上的藍寶石閃閃發光：“我們的目標發動了一個大範圍的水系法術，泥傀儡撐不了幾下的。”
“你好歹事先說一聲啊！”武者也發現了雨點的不同尋常，於是從空間中掏出了一面大盾牌擋在了頭上。“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儘量撐住吧！”藍寶石碎裂，化爲光罩將法師保護了起來。“這雨點威力並不大，對付亡靈卻是剛剛好，我們只要抗住幾分鐘，這些亡靈就該死絕了……”
【然後，該死的就是你了！】
當然，這句話法師不會說出來的。
……
風雨飄搖，銀蛇一般的電光的雲中來回遊走；美食熱湯，鮮紅的紋理散發着淡淡的溫暖……結界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通用一點一下從八千多跳到了兩萬有餘的莫問此時心情相當不錯，於是他用體內剩餘不多的靈力在這小小的土牆上佈下了聚炎法陣，並破例花了兩百通用點請兩隻蘿莉吃了頓能迅速恢復體力的大餐。
各種稀奇掛怪的菜式不僅讓莫問大開眼界，也讓兩隻蘿莉的心情好了不少——尤其是莉亞絲，這個嬌生慣養的小丫頭見到這麼多美食的可是連吃相都不顧了，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就像松鼠一樣。
不過其他人就沒那麼好的心情了。
……
“全都死了……”武者一臉陰沉，五分鐘內，他們周圍的亡靈便全部死在了雨點之下，但也就是這五分鐘，他的‘隊友’全部死在了雨點和亡靈的夾擊之下。
相似的是，黑袍法師的隊友也無一倖免，但他卻面無表情，漸漸拉開了和武者的距離。
“呵呵……現在逃跑不是有些晚了麼。”武者獰笑回頭，頂着巨盾衝向了離他不遠的黑袍法師。
密集的雨點不斷擊打在厚實的盾牌上，嚴重地影響了武者的衝鋒速度，但他依然比身體嬴弱的法師快多了。
【不對勁！】接近了目標的武者很快的發現了面前法師的不妥——遠看來沒什麼，接近之後的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人影的不自然，就像傀儡一樣。
就在武者剛剛抽身而退之時，緩步後退的的法師驟然爆發，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武者。
嘣！
法師的身影化爲水藍色的能量流爆發開來，武者不得不將頂在頭頂的大盾擋在身前，但那巨大的衝力還是將他向後推了數米。
“冰冷射線！”法師得意的聲音自他身側響起，但武者魁梧的身軀早已被剛剛的爆炸震得半身麻木，來不及回身的他只得強運內息，硬生生地吃了這一記法術。
法師也沒指望這一擊能對對手造成多大的傷害，冰冷射線不過是用來延遲一下對手的行動罷了。
“溫柔的精靈啊，以**之名，成爲我的僕從吧。”準備好了施法媒介的法師高聲吟唱，無數雨點迅速在他身前匯聚，水球不斷變換，最終成爲了一個類似史萊姆的半透明生物。
水元素：三星精英（環境加成），低等元素生命，在水源豐富的地方擁有極強的生命力和恢復能力，力量一般，速度一般，是較爲平衡的元素生物。（這東西實在像鼻涕蟲。）
“嘿……”內息流轉，驅散了四肢的麻木，武者舉起了巨劍，和衝過來的水元素戰在了一起。
元素生命雖然智商拙計，但卻不是那麼好殺的。雖然武者曾想越過這個水元素直接擊殺法師，但擁有環境加成的水元素配合自身的天賦魔法水箭愣是拖住了武者的腳步。
【這傢伙好難纏，不是魔力耗盡了麼……】武者不斷抵擋着襲來的湍急水流，心中大急。【不過是個脆弱的魔法師而已……】
【脆弱的法師？】武者雙目一亮，暗暗下了決定。
【嘿嘿……乖乖受死吧。】魔法師心中得意，一邊操縱着水元素和武者纏鬥，另一邊慢慢準備着法術。
能一錘定音的法術。
【目測距離……二十七米左右，足夠了！】武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將盾牌收回了空間，不顧背後空門大開，朝着法師直衝了過去。即使雨點砸的他全身劇痛，即使後背被水元素的水箭打的血肉模糊，他依舊沒有停止衝鋒的腳步。
“……旋轉冰棱箭！”見武者孤注一擲，法師也有些慌亂，連忙還未徹底準備完成的的法術放了出去。
“去！”頂着雨點的武者擲出了巨劍，和冰藍色的螺旋魔法箭對撞在了一起。
冰箭化爲碎屑，巨劍也掉在了一旁。
“死吧！”花了諾大代價終於接近了法師的武者獰笑着揚起了雙拳。
“死的是你！”法師咬牙，撕開了一張卷軸。
熾白色的火焰瞬間爆發了出來，轟擊在了武者毫無防備的腹部，而在此之前，凝聚着武者全力的一拳也擊碎了法師的護身結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他那單薄的身體上。
兩敗俱傷。
……
“提示：你擊殺了編號爲2333的旅者，獲得了斯馬特的詛咒之紋。”
【嗯？我居然殺了旅者？這法陣對旅者的威脅並不是很大啊……】正在細細品嚐旅者之家精美所出品的精美食物的莫問突然一驚，隨即恍然。【八成是被那些骨頭架子打的半死然後被雨點砸死的吧。】
“提示：你擊殺了編號爲6622的旅者，獲得了雲成的憤怒之印。”
【嘿，倒黴的孩子還不止一個啊。】莫問搖了搖頭，拿起一塊糕點遞入了嘴裡。
結界之外，風雨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