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荷葉和荷花

兄弟二人在荷花池邊優哉遊哉的坐等魚兒上鉤。代秋白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好像在等什麼。

忽然他昂起了頭,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穿梭在遠處的西廊,逐漸向這邊靠近,越來越近,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是她!她來了!”他的小臉一下子漲紅。

代子軒也朝着代秋白的目光望去,迎面走來的是一位着了一身淡粉色錦繡的長裙,裙襬上繡着一隻一隻紛飛的花蝴蝶,點綴在粉紅的繡花上,用一條白色織巾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花白玉簪,雖然素樸簡潔,卻顯得格外清新優雅,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移步微生漣漪,風輕輕吹過,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兄弟二人佁然不動,端詳着眼前嬌豔的小女子,這是哪來的小仙女?

“公子,姑娘帶來了。”楊媽媽說完便退下了。

代子軒恍惚了一瞬間,這還是之前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嗎?

他半晌緩過神來,咳嗽了一二聲,打破了這靜謐的時光,許久才說道:“嗯,過來一起玩吧,荷花開得正茂,正是好光景呢!也是鱸魚肉質最爲鮮美之時呢!”

代秋白也清醒過來,連忙點點頭,隨聲附和道:"對呀,一起來玩吧。”,"給,這是給你的魚竿,可以釣大鱸魚呢!等下我們可以烤來吃哦!"

姬月微微點了點頭,便接過手中的魚竿隨同他們一起步於荷花池邊垂釣。

靜立河岸,細細體會,三人才覺:"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盛景。

映入眼簾的是:碧綠蒼翠欲滴的荷葉成片成片的矗立於鏡中,田田的荷葉一層一層隨風一起一伏像一片波濤起伏的綠浪,席捲而來。晶瑩剔透的露珠掛在荷葉邊,如同飽滿一顆顆珠子,滾落於荷葉之間,稍有不注意便跌落進池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吸引來一隻只蝌蚪的駐足觀望,探頭探腦。一朵朵荷花依偎在中通外直的荷葉之間,那粉紅的荷花從淤泥中鑽出來,若隱若現,且出淤泥而不染。無意中,望見亭亭玉立的荷花,清悠悠的水,潺潺塗塗而上。

姬月情不自禁的感嘆道:"哇~好美!"

代子軒笑道:"確實是美不勝收。"

代秋白木訥,他總覺得這盛情綻放的荷花卻抵不過姬月的半分容顏。

吾未必看花,汝未必看我。

代秋白的臉像煤炭一樣燃燒得發燙,窘迫之時,他撲通一聲跳進池中,濺起了一朵碩大的水花。

代秋白用清澈冰涼的池水拍打着自己紅彤彤的臉蛋。

他也不知道爲何,每每望向這個小女孩,他的小心臟便四處逃竄。

代子軒見狀,十分擔憂,關切的詢問道:“二弟,這是作甚?”

代秋白聞言,用小手抓了抓腦袋,有點不知所措。

他無意間又望向姬月,姬月白如雪的臉上,月牙一般的眉毛向下彎折,似乎有點焦急和擔憂。

”她是在擔憂我嗎?”代秋白的臉開始發燙,心裡暗暗竊喜。

他與姬月對視三秒有餘,小女孩的眼裡有三分嫵媚,四分嬌羞。

姬月見代秋白無大礙,便慢慢移開視線,將視線落在那:碧綠荷葉掌荷花,飄舞蝴蝶繞池飛

代子軒望着滿池容顏較好的荷花荷葉,又不禁感嘆道,真可謂是周敦頤所描述的那樣:“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啊!”

偶然間,代秋白看見池子的中央,在微風的扶持下,在荷葉的映襯下,一株硃紅絢爛的荷花在池中翩翩起舞,美不勝收。

此時此刻,他只想將那一株硃紅的荷花采摘下來,贈與姬月。

只因姬月如同那荷花一樣風華絕代,奪人眼球。

就那麼一瞬間的念頭,代秋白便向池中央游去,直奔那硃紅絢爛的荷花。

“快上來!你去作甚?”代子軒見代秋白越遊越遠,身子也隨着池水的深度越來越低,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快回來!池中央的水非一般的深,你怎可如此冒險?”

“代秋白,你給我回來!小心被水淹着!”

“代秋白,你快回來,快回來!”

代子軒在岸邊來回踱步,姬月抓緊了手中的秀帕,他們的眉頭緊鎖,神情擔憂且着急。

代秋白向遠處挺進,他的背後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喊聲,他沒有迴應,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對此他堅定不移。

可是,代子軒的擔憂還是實現了,眼看着代秋白從肩膀處的水一直漫過頭頂。

代秋白被池水淹沒,池面冒出許多白色的小泡泡,咕嚕咕嚕,代秋白沉入了池中。

代秋白的身子輕飄飄的,一直睡着水流往下飄。他倔強的睜着眼,雙手在水中賣力的揮舞着,掙扎着。

他還沒有摘到那一株花,還沒有看見姬月的嫣然一笑。

代秋白望着池面微弱的光,彷彿看見了姬月窈窕的影子,看見姬月收到花之後的嫣然一笑,他像吃了蜜罐一樣甜甜的笑了,最後閉上眼,向池子底部沉去。

水很清涼,耳畔縈繞着此起彼伏的呼喚,腦海中還是會浮現出那天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孩。

“二弟!二弟!快醒醒!”

“小白,小白!我的小白啊!你可千萬不要丟下爲娘呀!”

“二少爺,二少爺!”

代秋白在夢中隱隱約約聽到呼喚聲,是孃親,二哥的聲音!還有丫鬟侍衛的聲音!

但他還聽見了一個聲音,一個在這府邸中從未聽到過卻又很熟悉的聲音,是一個怎樣的聲音呢?是哭聲。

那一縷一縷微弱的哭聲,有一股淡淡的憂傷,淚水在往下不停的抽涕,那是她的聲音,是她在哭泣,是她在爲我悲傷?!

姬月的淚珠滴在了代秋白的眼角,代秋白在伴隨着劇烈的頭痛中醒來,睜開眼,天地之間晃晃蕩蕩,人和樹都在旋轉,半晌,搖搖頭,才緩過神來。

眼前的人都雨過天晴,由憂轉喜。孃親緊緊的抱着代秋白放聲大哭,代子軒鬆了口氣,上下打量着二弟有沒有受傷,併爲二弟拍了拍背,讓二弟舒緩舒緩心情。但二弟神情說不上愉悅也說不上難過。

他在人羣中尋找,最後在一涌而上的人羣中,看見了被排擠在角落,那單薄的身影,那個抽抽噎噎的小女孩。

他望向姬月,姬月也望向他。

那一瞬間,姬月看見平平安安的代秋白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足以融化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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