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見面

回家的路對於現在的晨明來說就像是奔赴刑場一般,可是卻又讓的他那般着急,他根本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的是什麼。

晨明又何嘗不知道自己走在多麼危險的一條路上?如果稍有差池,讓得顧敏爸媽對他更加不滿,那麼即使是以後和顧敏和好了,他的父母那邊也將會是更大的障礙。要知道晨明自打一開始就不是想的玩玩而已,對於晨明來說,一直都把顧敏的父母當作比顧敏更棘手的存在,又何曾想過會被顧敏逼到如今這一步?晨明不覺得自己所做的都對,他也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計算機式的縝密思維,更何況遇上病毒式頑強的顧敏?

路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晨明分明可以感覺到車子時不時的打滑,司機也是顯得精神緊繃。偶爾還能看到停在路邊的車子,有的應該是不敢走了,打算在附近找個地方先住下,有的則是明顯的剛剛撞過,司機還在路邊討論着什麼。

晨明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個的畫面,對於看到的這些心中卻是泛不起任何的漣漪,馬上就要到家了,可是晨明卻再也找不到曾經回家時的喜悅。想到傷心處的時候,晨明甚至想着下一刻會不會車子突然失控,然後滑下山崖?晨明不想活着,可是就像顧敏所用的籌碼,他做不到拋下自己的父母,作爲家中的獨生子,晨明怎麼忍心去傷害愛他的父母?可是如果是個適時的意外,或許會好一點的吧…

可惜老天沒有滿足晨明的願望,生活有時候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跟你開着一個又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就好比想活着的人卻在下一秒慘死,而被生活折磨的生不如死想要解脫的人,卻由於諸多因素不得不艱難的活着。

當進入那座熟悉的小城那一刻,晨明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小城在短短的半年裡改變了太多太多,猶如走進和顧敏之間的感情。時間有時候真的很殘忍,晨明記起自己當年離開時對顧敏所說的“時間只會讓淺的更淺,深的更深”是那般的蒼白無力,或許晨明所說沒有錯,只是他卻忽略了,忽略了他對顧敏用情很深時沒有去看看顧敏是否也是如此…

晨明本想直接去顧敏家的,可是這幾天從顧敏的說說和她對下面評論的回覆他知道了顧敏找了份工作,這個時間並不在家。而且晨明的想法想要實現,必然需要顧敏的爸媽都在場,而毫不知情的晨明要想抓住這個時間點,那麼也就只有等到晚飯的時候了,所以不管有多麼着急,晨明也必須先回家一趟。

當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晨明分明看到了媽媽眼睛裡的晶瑩。沈媽一把抱住晨明,一如去年在太原火車站那般:

“你看!我就覺得視頻的時候看着你瘦了,你還不承認!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都瘦成什麼樣了?跟一隻猴子似的,頭髮還這麼長,說你去剪了你還不剪,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留過長頭髮?你就不覺得不舒服?再說你就算要留長頭髮,最起碼也剪個型出來吧?直接讓它這麼長半年,跟扣了個鍋蓋似的,你不嫌難看呀?這樣誰還喜歡你了?”

這要是以往,晨明一定會說:

“就有人喜歡我,你不滿意呀?有顧敏喜歡我就夠了,別人怎麼看我纔不在乎。”

然後如今,晨明卻只是淡淡一笑:

“一個頭型而已,哪有那麼多講究,沒人喜歡就沒人喜歡吧”

而如果不是如今和顧敏鬧成這樣,這一個多月來晨明實在是什麼心情都沒有,他也不至於在回家之前都不去剪一次頭髮。而且誰又會想到,晨明確實瘦了太多太多,只是不是這一個學期,僅僅是這最後的一個多月的功勞而已。

晨明不願再在這些話題上糾纏,他現在唯一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趟顧敏家,一個多月來的折磨已經讓得晨明快要脫離人類的範疇了,而現在,就是這一切苦難的終結。

晨明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是出了門,到了顧敏家小區的時候,晨明的心裡還是犯怵了,他害怕無可挽回的地步,晨明不像顧敏那般,不管做什麼事情晨明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可是如今他卻只能硬着頭皮去走一條不能回頭的險路。

當晨明走到顧敏家門前的時候,伸出去的手還是縮了回來,他不是害怕面對顧敏的父母,只是他害怕自己不能讓他們滿意,害怕那種無法挽回。於是晨明給顧敏發了條短信,問她爸媽在不在。其實這個時候的晨明心裡是多麼希望顧敏單獨出來見見他,可是他知道她不會見他,當初還在一起的時候晨明回來都是幾天之後才能見到顧敏,如今這樣,又怎麼可能?

而且晨明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讓顧敏的爸媽去告訴她一些道理,自己所想好的那番話,有百分之二的機會可以打動顧敏的父母,爲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一個放心的人?尤其是家裡是女兒的父母,而晨明接下來要做的事卻並不是做作,真情流露之下顧敏的父母作爲過來人總會看出些什麼。而如果他只是面對着顧敏一個人表現出來,晨明知道自己沒有半分的機會,縱使他可以感動天、感動地、感動所有的人,可是卻依舊沒有一絲信心去感動一個會狠心傷害他成這樣卻依舊活得瀟灑、毫無任何負罪感的無心之人。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上來我家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我不想在我家見到你”

“事情總要解決的,我說過,即使要分手,我可以容許你欠我,我卻不會欠你什麼,我曾經答應過你要見你爸媽,我會做到,包括你拿來和我分手的理由“我說的死嚇到了你”,做完我該做的事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發完短信之後晨明上樓,從顧敏堅硬的態度晨明知道此事已是沒有了任何別的可能,既然事已至此,顧敏什麼都毫不在乎,他還害怕什麼無法挽回?即使他不上顧敏家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晨明接到了馮婷的電話,他本不想接的,因爲他知道那必然是顧敏讓馮婷來勸他不要上去的,而且晨明也知道這些人都是站在顧敏一邊的,他並不相信她們會幫助自己做什麼。只是或許還是來自心底的一絲膽怯和所抱有的一絲希望吧,他接起了電話。

“喂?你回來了?你說你上她家幹嘛呀?你這樣上去能解決什麼事?你們之間的事情,把她叫出來當面說清楚就好了,你讓她爸媽知道了,最後還不是搞的你和她都不好看?難道你就想讓她爸媽罵她?”

自己多不好看晨明可以不在乎,可是最後的一句話無疑是讓晨明動搖了不少:

“她根本就不見我,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啊?”

“唉…搞個對象就沒見過像那麼這麼麻煩的,既然不合適,就好聚好散算了”

晨明本就對馮婷對待感情的態度很是鄙視,只是出於表面上的關係沒有表示什麼,可是如今她將自己的感情態度用在晨明的身上,對於晨明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對於你們這些分手習慣了的人,你們又怎麼會懂得什麼是真心?沒有用心付出過,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讓我也如你們一般?我現在很煩,不想和你們說話。”

掛斷電話的晨明卻是再沒有繼續去按顧敏家的門鈴,站在黑黑的樓梯口,看着窗外,晨明想起了高中的時候:

“那就是我一直以來等你的地方,你就是一直躲在這裡看着我的嗎?好像…好像還有殘留的味道…爲什麼?爲什麼現在你要這樣對我?你怎麼忍心?我那麼愛你,傷害我你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晨明有一次的流淚了,這個黑暗的角落裡,或許顧敏也曾經蜷縮在這裡哭過,只是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如何,顧敏又何曾想過?

這個時候顧敏家的門開了,晨明感覺往樓下走,接着他看到了顧敏的爸爸下樓。或許是因爲這次的晨明變化太大了吧,顧老師好像沒有認出來樓梯口假裝打電話的晨明,徑直下了樓,應該是晚上學校有課吧。

顧敏的爸爸不在家了,也就意味着晨明已經失去了一次上顧敏家的機會,或許他還要再繼續煎熬一天,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晨明的心裡卻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是躲過了一場劫難一般。

“你出來吧,我去公園等你”

“有什麼事短信說吧,我不會出去的”

“出來吧,你姐說我上你家你爸媽會罵你的,我會一直等的,直到你肯見我爲止”

“我們的事是要解決的,我現在出去也同樣會捱罵,你要來我家就來吧,我不下去”

晨明實在不明白爲什麼顧敏總是這樣,如果她真的不害怕晨明去她家,她又怎麼會讓馮婷打電話給晨明?利用晨明最在乎她來讓晨明有所顧慮不上她家,可是她又不肯出來面對晨明,就這樣繼續折磨着本就處於奔潰邊緣的晨明,晨明實在想不明白,他那麼愛她,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單單從這方面來說,要是一顆怎樣的心才能做到這般絕情?更何況他還是她曾經口中的愛人。

以前晨明說他感覺不到顧敏的愛的時候,顧敏總是會很生氣的反駁,還說她愛他比他愛她更深,晨明不想再去想,太多的事實讓他心酸。

“你出來吧,真的,別折磨我了,我只有幾句話要說而已”

顧敏沒有再回晨明的短信,晨明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別人要怎樣解決?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人家就是腰折磨着你不肯見你,你要怎麼辦?如果現在他們還如以前的話,或許晨明又會是一句“你不出來見我我就去死”吧?因爲走投無路,所以明知是錯卻不得不爲,可即便是如此,依舊是那般不可原諒?

“多穿點,冷,我等你,我手凍僵了,發不了短信了,出來吧,求你”

……

晨明不會再說什麼,或許說出來太矯情,可是這都是事實而已,如果顧敏會想到這些,也不至於讓晨明變現的這般無恥。如果顧敏依舊不肯出來見他,晨明真的會在這裡待一整晚,外面很冷,只是相比之下心理上的折磨更讓人無法忍受。

很慶幸,十幾分鍾之後,晨明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到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他夢中的身影,他就那麼看着那道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任他如何的用力,腳下卻再也移動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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