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國慶黃金週期間,張寬容不遠千里,去了邊歌所在的沿海文藝小資城市。
文藝和小資是別人,而浪漫和繾綣是屬於他們的。
租來一輛“小毛驢”,漫不經心地沿着海岸線兜風,檸檬海鹽味的清風,夾帶着亞熱帶海洋性氣候的溫溼,撩人而不自知。
張寬容慵懶地落在後座,將頭歪向大海的那側,癱靠在邊歌背上,愜意地看着飛馳的海景,摟着人的雙手還不老實,一下沒一下地隔着衣服,扣撓着駕駛員的肚臍眼。
快10下的時候,邊歌終於忍到極限,報復性地抓住罪惡的魔爪,用力捏了幾下,並出言警告:“別鬧,很危險,再撓把你丟海里去了!”
這樣確實挺危險的,魔爪的主人終於安分了,可沒一會又咯咯地,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樂個沒消沒停。
邊歌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麼呀?”
“突然想到小時候,和妙秋雙謝他們幾個去花果山玩,妙秋把那的湖看作是大海了,結果老家在海邊的謝玉宇就開始嘚瑟了,一種終於輪到我主場的欠揍樣,要和她打賭來着”
“那會我們都好幼稚,好喜歡打賭,然後我們3個就合夥欺負玉宇那呆瓜,3對1他肯定狂輸啊,就一直被罰一直被罰,好慘哈哈哈......”
“還有誰落尾,就被魔鬼抓的遊戲,此次都是他被抓哈哈哈……”
身後載着的,滿是濃情蜜戀,濃情蜜意的背後,又承載着年幼時暖暖的回憶,戀人的門心打開後,很輕易就能順着對方的回憶之路,參與他的過往,或快樂或難過,或驕傲或失落,每一種情緒,都開始具象化,像風像雨,如日出日落,又如潮漲潮落。
邊歌安靜地聽着聽着,思緒萬千,千迴百轉,轉頭換向,向遠處駛去......
趁對方緩口氣的空檔,邊歌略冒酸味地問道:“當初我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去來着?”
“我記得那段時間,因爲奶奶的身體不太好,你忙着照顧吧,而且,而且,還要忙着去拾遺賺生活費......根本沒空......”
回憶起小時候那些艱難的生活碎片,張寬容心疼得紅了眼眶,再不言語,默默從背後緊抱住了他。
心疼的同時,也滿是愧疚,畢竟小學還沒畢業,他的一些苦難卻提前畢了業,他便再也沒和他的少年同甘共苦了。而那些苦,他也曾親身經歷,深知滋味,若非生活所迫,誰願意去最髒的地方,賺最少的錢,做最不體面謀生?
好在現在他們長大了,也沒辜負多年努力,考了不錯的學校,選了心儀的專業,開始積攢逆轉未來命運的力量的了,
按這個趨勢走向,他們未來定能完勝從前!
可偏偏對方並非安生之輩,雖然家裡已經不再需要他去賺錢養家,卻依然趁週末或沒課時去做兼職,醫學專業本來課業就多,要多方兼顧,根本吃不消,張寬容很心疼,也沒少勸,可......
“邊小歌,你手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哦,沒事的啊,去拳館兼職嘛,被教練拉去給學員當陪練,不小心磕到了”
“真的只是那麼簡單嗎?”
當然不止那麼簡單!
拳館兼職,邊歌不僅要當陪練,還要打掃衛生,給器材擦拭消毒,洗廁所,還有亂七八糟的跑腿之類的雜活,身上免不了一些大大小小,新新舊舊的傷。
不過,他從未抱怨過,也沒覺得委屈,再苦再髒再累的活他都幹過,相較之下,已經很好了,因爲只要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況且還能免費學個一招半式,所謂技多不壓身,穩賺不賠!
不像之前“拾遺”,得憑天憑運氣,還會被人看輕,遭人嫌棄,這些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付出和回報根本不成正比,且收入及其不穩定。
其實,他原先還身兼兩個家教,及一些穿成吉祥物發傳單之類的雜活,後面實在忙不來,才慢慢退掉,只留其中一家比較熟的家教教着。
這些那些沒少折騰,因爲怕對方擔心,所以一直瞞着沒說,只交代了些輕巧的一二事。
邊爸迴歸後,他經濟方面的壓力,其實也不大,本沒必要那麼拼命,畢竟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學業,精力都被用去兼職了,難免怕課業被落下。
可他有自己的思慮,想盡早經濟獨立,反正很小的時候就能做到,現在成年了,不會更難,只有經濟獨立了,才更有話語權,也不用受制於人。
他們相愛,水到渠成,並無過錯,也沒妨礙任何人,這段自然而然的戀情,不可能永遠只活在地下,遲早有一天,會光明正大地昭然陽光之下。
他希望到那個時候,有足夠的底氣和實力,去對抗反對的聲音,去跨越一切艱難險阻,哪怕萬一,真要走到和家裡關係不可緩和那一步,他也無畏無懼,只要對方不放棄,勇敢地選擇和他站在一起,那他就負擔得起兩個人的生活。
一切順利最好,如果不幸遇上最壞的結果,也不打沒準備的仗!
不過未來,他得重新再規劃規劃了,要經濟獨立,也得是有效的經濟獨立,不能急於求成,而毫無選擇地做一些無用功。
他的底線永遠都是不能落下功課,最好能拿到獎學金,然後多和學長學姐們交流,學習,取經,也沉心踏實做研究,多在各科導師面前良好表現,以求未來能有更多的,與本專業有關的社會實踐機會。
更長遠的考慮,自然是畢業實習,乃至是工作,那時候的人脈和路子,一定要比現在更更寬廣才行,寒門子弟,起點不同,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是必然的,也唯有如此,才能在未來達己所求!
他心中這樣想着,待回過身來看到對方滿是關切的神情,心中溫柔熨貼,深深吐納了一口氣,思緒繞過千千萬萬。
“嗯,就這麼簡單!”
說得輕鬆,做什麼也都心滿意足,做什麼都值得!
張寬容近來有些悔意,後悔當初傲嬌,沒讓邊歌報同一個地方,導致現在異地戀。
相隔1000多公里,哪怕順着網線的膩歪,也都不熱乎了,平時只能短信、“企鵝”,或者煲煲電話粥,週末再去個網吧視頻之類的,勉強能維持生活介樣幾。
可關於他的很多事都不能直接參與,遇事也不能一起攜手面對,對方又屬於那種喜歡“孵小雞”的藏事類型,諸事並非都如所說的那般順遂。
在他晴空萬里,風和景明的歲月背後,其實對方早就悄悄備好了傘,並造好了觀雨亭,哪怕某天狂風暴雨來襲,也不足爲懼。
“你不簡單吧!是不是買傘了?”
邊歌一臉懵:“傘?什麼傘?”
張寬容勾了勾手指,將他的右耳召到嘴邊,先在臉頰邊偷襲了一個吻,而後再悄聲道:“你給我的保護傘啊!”
有了那把傘,雨天要麼一起撐傘,要麼一起淋雨,再要麼一起賞雨,每一種體驗,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