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二章(5) 蔣 賢 生 的 悲 哀

劉所長走後,陳勳湊過來說:“老嚴,幫我帶封信出去。”

嚴偉問:“怎麼個帶法,要交給誰,怎樣交給他呢?”

陳勳說:“帶出去交給我老婆,她在秀湖縣汽車站對面的飯店裡打工。我寫好地址、姓名,讓你老婆辛苦一趟,送過去就行。”

嚴偉答應了,道:“那你趕緊寫好,我夾在一起,就看劉所長看不扯了。”

陳勳道:“那就試一下,搭不出去也不怪你。”

中午,嚴偉爬在被窩裡用圓珠筆蕊給那位不認識的縣委副書記寫信。他將自己以前的工作情況和目前的處境,發生的事故都寫了,請求書記能伸出援助的手,拉自己一把。自己一旦出去,做牛做馬將好好報答,雲、雲。措詞肯切,文筆流暢,並想通過這封信,讓書記看出自己的才華,產生惜才之心,但整個信都空空洞洞的,沒有實際內容。嚴偉也不知道具體該說些什麼方好。

接着,嚴偉又給妻子定了封信,講了這裡的情況。感謝妻子在自己遇難時,能頎夫妻之情義,東奔西跑。信中充滿了欠意和內疚。最後,讓她把陳勳的信按地址送雲,說是在裡面交的一個最好的朋友。

下午,嚴偉將陳勳的信夾在中間遞給了劉所長。他翻了翻。不知是沒有注意,還是故意地未揭穿,沒說什麼就走了。嚴偉同陳勳同時放下心來。

祁連武走後的第三天,監子裡就斷了煙,好在陳勳不抽。嚴偉將以前剩下的菸絲,讓將賢生捲成了二十幾個喇叭筒,每天節省着只抽三、四個喇叭筒。到現在嚴偉的煙癮已沒有以前大了,只是吃飯後特別想抽,平時也無所謂。老五在時還可以從別的監子喊幾車煙過來。現在嚴偉、陳勳同別的監子沒有什麼聯繫,再也喊不過煙來。嚴偉準備抽完這些喇叭筒,就把煙戒了,事實上沒有了煙源,不戒也不行。

老五走後,監子裡的恐怖現象少多了。陳勳同嚴偉都不是那種想方設法,想主意整人的主。監子裡的經濟也產生了危機,監子裡全部的現金只有幾十塊錢,買衛生用品都不夠。監子裡沒進新兵,那些老兵象擠牙膏一樣,不擠就不出來。你越不整他,他們就越不自覺,好在陳勳老婆送來了兩百塊錢,倆人才有菜吃。

猴子已來了判決書,被秀湖縣法院判了有期徒刑二十年。他多次持械、持爆在交通工具上搶劫,又是累犯,又是首犯,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盜竊罪判刑三年,再加上是在保外就醫期間重新犯罪,保外就醫期間還有剩餘刑期三年零二個月。累計有二十一年。數罪併罰,合併執行有期徒刑二十年。這是有期徒刑中最高的刑期,據說還昌他叔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他得以在縣院上檢,沒有到中院起訴。若是到中院判的話,起碼也是個無期、死緩,說不定未完會打靶,難得保得住那條命。猴子有自知之明,表示不上訴,希望儘快來執行書,好早點送到監獄雲服刑。

過了兩天,猴子在縣檢察院工作的堂兄到看守所來提審時,順便進了監來看猴子。猴子看到站在監門外的堂兄,這個因炸藥、火槍多次搶劫過路車輛的傢伙哭了。想到了在監獄中還要呆十多年,等出來時都快四十歲了。自己第一次犯罪時,叔父將他保外就醫出去了,但自己不爭氣,更加犯下了更嚴重的搶劫罪,並且是三個十年以上:多次搶劫十年以上;交通工具上搶劫,十年以上,持槍、持械搶劫十年以上。又是在保外就醫期間重新犯罪的累犯,要不是叔叔爲他周旋,這條命也許就保不住了……

堂兄說:“你哭什麼,現在哭還有什麼用?”

猴子哽咽着:“哥,判決書下來了,我判了二十年。”

堂兄說:“判你二十年不高,你有什麼想不通的?上次我問了,說將你少判決兩年的,還是沒有少啊!”

猴子愧疚地說:“哥,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叔父。”

堂兄說:“現在講這話還有什麼用?當初不聽話,是你自找的。安心到監獄雲服刑吧!好好改造,爭取多減點刑。爸說了,過幾天幫你到監獄中聯繫一下,希望監獄安排你好一點的事做,到時送你雲。後天是你二十歲的生日,我同這裡的所長講了,讓爸煮點菜送來給你吃,有些話,他要對你講的。現在後悔了吧?有了第一次,還不吸取教訓,反而越陷越深,這次犯了這麼大的事,哪個能夠保你?監子裡沒人欺負你吧?我還有事要走了,後天再來看你。”

猴子二十歲生日的那天,從上午開始他就等着他的叔父來看他,爲他過二十歲的生日。二十歲的生日,本來是青年時代的一個重要的紀念日。雖說十八歲就得到了社會的承認,享有了公民權,但二十歲才能標誌人真正地成熟,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開展自己的事業。在農村,十十歲生日,是要擺上幾桌酒席,親朋好友都要來祝賀,熱熱鬧鬧地慶祝一番的。從這天后,媒人就會上門提親,父母也會開始爲孩子的婚事開始操心。然而身處牢房中的人卻是另一番情景,面對厚重的牆壁,冰寒的鐵門、鐵窗,這裡沒有祝福,沒有歡笑,有的只是獨自的流淚、悔恨、黯然神傷。

直到開完中午飯,猴子心中開始失望時,值班所長才打開監門,把他叫了出去。監子裡的人都知道,一定是他叔叔來了。他叔父、堂兄是有這個面子,使所長同意放他出去面見的。

猴子出去了 多小時才進來。進來時的心情很好,顯示出他在外面的一個多小時是愉快、安逸的。他還將未民完的半隻雞、半隻鴨、六七個雞蛋和一些菜用塑料袋裝着帶了進來。進來時嘴裡還叼着一支菸,證明說他叔叔是很有面子的。猴子找出菜盒子,分別將塑料袋中的菜裝進盒子中,居然還熱電廠出兩包煙來交給嚴偉。陳勳同嚴偉從被窩中爬起來,開始分享猴子裝在飯盒中的菜。嚴偉招呼猴子也過來吃些,猴子搖頭說已吃得太飽,沒法再吃進去。

已沒有了飯,陳勳、嚴偉就着涼白開津津有味地吃着雞、鴨、蛋,一邊塞品評着做菜的水平,一邊詢問猴子他叔叔來看他的情況。猴子便興高采烈地說開了:“我叔叔還是挺關心我的,已經同所長說好了,幫我聯繫到山陽監獄去。叔叔講明天就雲山陽聯繫,那邊的政委是秀湖人,我叔叔認識。他說要安排我個輕鬆的事做,可能會搞食堂或後勤方面的事做。叔叔講了,送我到山陽時,他會親自把我送煤過去,把我交給政委。還專門請一臺桑塔納,同所裡的人一起去。只要我在那裡聽話,他還會替我在監獄裡想辦法的。這次還給了我200塊錢,我交給所長上帳了。陳哥、嚴哥,你們明天儘管訂菜。我叔叔講了,來執行書時,還要來看我,到時讓我媽也來。”

“猴子,今天你媽沒來嗎?你二十歲生日她都不來?”陳勳問。

“沒有。她來不來我都無所謂。”猴子裝出不在乎的樣子,接着又找理由爲她辯解:“她可能是家裡有事。以爲來了也見不到我。”

“就是看不到人,電視裡看看也應該來看你啊!畢竟是另外嫁人了,有了新家了。”陳勳感慨。

猴子不作聲了,神色開始黯淡起來。

李林的執行書是在他刑期滿後半個月才送來的。他在這裡又被多關了半個月。這段時間,他整天象掉了魂一樣,在監子裡轉來轉去,不時到監子門口張望,盼望着突然之間出現奇蹟。所長打開監門對他說:“把飯盒子拿上,放你了。”可是,這句話讓他等了半個月,也沒能等到。

有所長巡視經監門口時,李林就問他的執行書到了沒有,還要多長時間纔到?把所長都問煩了,解釋不清,就乾脆不去搭理他。

這天,所長在打開監門放他前還對他開了個玩笑:“李林,你不用天天問了,你的同案犯上了訴,要重新開庭呢!”

李林聽後,一下子就慍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一屁股坐到了鋪沿上,失望得眼中涌出了淚來。所長見這個玩笑,競嚇得他變成這樣,不忍心再作弄他,臉上露出笑來,對他說:“瞧你,沒出息,騙你的。執行書已經到了,出來吧!你可以回家了。”

李林一聽,幾乎要跳起來,走向往外面鑽。所長拖住他說:“拿上飯盒子,把你的東西帶上。”李林又返身進來,也不管是誰的隨便拿了一個飯盒子,說了聲:“我沒有行李。”便穿着一雙涼拖鞋飛快地跑了出去。

李林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典型的一個五保戶。抓他進來時正是廈天,只有一件襯衣、一條內褲、一條長褲。進來的半年時間,家裡沒有一個人來看他,也未給他送過被子和半件衣物,更別說送錢了。剛進來時,一件襯衣白天穿,晚上洗。洗了內褲,只好套件長褲。後來監子裡給了他幾件衣服,有些人人釋放了,留下的衣服都被他撿了來穿,被子也是監子里人蓋了不要的。他走時穿的褲子是嚴友來的,上衣是姚冬生的,腳上穿的還是廈天時的一雙拖鞋。李林從來不提他的家及他的家人,家裡有些什麼人,結沒結婚,從沒聽他講過。嚴偉曾問他,出去後投奔哪裡落腳。李林說:“我抓進來前在黎市鎮的旅館裡還有兩百塊錢存在老闆那。”他要到那老闆那住兩天,然後要兩百元錢作路費,再去闖蕩,他沒說過要回家。

陳勳談起剛纔所長同李林開的玩笑,使李林從一驚、一詐到一喜時說:“看剛纔李林被嚇的樣子,所長逗得他團團轉。所長最喜歡開這種玩笑了。法院的人也喜歡開玩笑嚇人,把人都能嚇昏過去。”

嚴偉不相信:“哪有一個玩笑就把人嚇昏的?別瞎扯。”

陳勳不屑地看了嚴偉一眼:“不相信吧!我親眼看見的。那天中院來發判決書,我們監子有個人叫朱保生,打架時不小心用石頭砸死了個人。他老是擔心會被判死刑,開庭後整天都提心吊膽的。那天,法官拿着判決書在監門前對他宣讀:‘……一案,我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判決如下:朱保生犯殺人罪,判處死刑……’法官讀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不往下念。朱保生一聽判了死刑,整個人一下子就癱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兩眼無神,臉色跟死人差不多,有那麼些兩分鐘的昏厥。監子裡的人馬上給他捏人中,捏後面的麻筋,他才喚過氣來。甦醒後,嘴裡就一直唸叨着:‘死刑,死刑,我死定了,我要死了。’法官這時才說:‘朱保生,你焦急什麼?還沒念完呢!’又接着念:‘……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朱保生一聽是緩期兩年執行,命保住了,高興地雙腿跪在地上直說:‘謝謝,感謝政府,感謝政府。’一連說了十來聲感謝政府。”

嚴偉問:“真有這回事?”

陳勳道:“騙你的是豬。”

嚴偉不相信了 。但他想,或許是法官宣讀到那裡時,湊巧想打嗅涕,又或者是有別的事,不一定是故意停頓的。

李林走後,猴子同嚴友來在監子裡管事時,互相之間不服氣。在安排工作上猴子這麼說,嚴友來偏偏要那麼說,使監子裡管得一團糟。底下的人做事無所適從,不知聽誰的好。

那天,陳勳正好在逗趙浪講他開保險櫃、防盜門的技巧,剛談到如何去弄開從裡面鎖着的卷閘門時,趙浪在誇耀着他的能耐,如何用一個小彎鐵勾,從地下的縫中伸進去,如何一勾、一扭、一旋卷閘門的鎖必開。如何盜配鑰匙,如何製作開鎖工具,講得聽的人包括嚴偉在內驚奇不已。陳勳戲道:“我乾脆跟你當徒弟算了,學到你的這兩手,出去後我就改行去做無本生意去。”趙浪說:“陳哥莫笑話我了。你若要學,我保你一個月內全部學到手。”陳勳來了勁說:“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教我。”正在這個時候,猴子跟嚴友來發生了口角,爭執起來,陳勳非常腦火,生氣道:“要你們倆個管事,你們自己都搞不好,還怎麼翻案人家?你倆人都不要管了,讓別人來管。猴子去擦風坪,嚴友來去倒馬桶,看你們還鬧不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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