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棒了,我說大人你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果然是這樣啊!”費爾德用着粗陋的手段拍李毅的馬屁。
不過是否真的實施這個計劃,還要看其他兩個同伴的意見,否則就是剛愎自用,不過同伴的死活,這是合作的大忌。如何說服兩個同夥還是個問題,而且劫匪搶到手的貨物道理上是該還給學院的。
狄奧尼索斯和安德路又聚在李毅家的客廳裡,李毅慢慢的燒開一壺上好的咖啡,一句話不說,三個人就在桌前默然相視,似乎在默契的等待咖啡煮熟。
終於,狄奧尼索斯受不了這壓抑的安靜氛圍了,他開口道:“嘿,哥們兒,喊我們到這裡有什麼吩咐,難道那個任務有了變化?”
“啪!”李毅一拍桌子,“和任務沒關係,只是想到了些問題,把你們拉過來探討一下,畢竟閉門造車進步很小,多交流纔會有成果。”
“你每次絮絮叨叨的時候,肯定在肚子裡藏了話,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大家一起解決,別捂在那裡臭掉!”安德路還是一如既往的老辣尖酸。
“呵呵,”李毅乾笑兩聲,“還是老梅瞭解我,說正事!”他手一揮,接着說道:“你們缺靈晶嗎?”
兩個人真的沉默了,這個問題恰恰是他們當前最大的窘境,空有不同尋常的靈,但是缺少靈晶,沒辦法積累靈力,偶爾訓練一下也要很長時間恢復,要是有充足的靈晶,一切都不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們有理想,有抱負,有想要幹掉的人和想要完成的事,但是沒有靈晶,靈積累靈力的速度太慢,我們什麼也幹不成,那些該死的我們瞧不起的貴族學生憑藉着家族的豐厚底蘊,追上來也是遲早的事。”
“可是,到哪裡弄靈晶呢?接這些任務?”安德路試探着問了一句。
“這任務一件要四五天才能完成,一次五百白靈晶已經很多了,但是,我們的靈一天放開肚皮吃都不止這個數!我們拿什麼養他們?拿我們所謂的天賦?”李毅指出了這個問題——他們入不敷出。
“所以,這些任務我們可以接,但是要比明面上掙的更多,所謂人無橫財不富,想要撈錢,就不要怕髒了手,只要事後洗乾淨就行。”李毅神秘的說。
“你小子是把主意打到學院頭上去了吧?”安德路眨眨眼睛,“你想幹掉那幫劫匪,不僅拿他們的人頭去領賞,還要把他們這麼多年搶的東西據爲己有?”
“對了,就是這樣,你們怎麼看?是幹這一票,還是坐等錢上門?我聽取羣衆意見。”
“搶!幹嘛不搶?反正都是這幫劫匪不勞而獲的東西,我們拿過來用就是。”狄奧尼索斯顯然以李毅馬首是瞻,
“這什麼道理嘛?這好比是學院被人偷了東西,我們殺了那個賊,拿了賊贓,這叫火併!我們本質還是賊!”安德路厲聲說。
“一針見血!”李毅拍手叫好,“要不是這個問題,我也不會把你們叫過來,要怎樣才能拿到賊贓並且名正言順?”
“那我們悄悄去取了這筆財富就是,不讓別人知道。”狄奧尼索斯建議道。
“這是廢話,我們接的任務,我們殺的劫匪,脫不了干係,遲早要被查出來,天空學院這樣的頂級勢力查點東西不簡單嗎?”李毅擺擺手,“
要讓學院知道是我們拿的,但要拿的讓別人沒話說。”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你們看行不行?”安德路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假裝重傷,我們去護送貨物,有劫匪來,我們迎敵,狄奧尼索斯在交戰中身受重傷,然後我們爲兄弟報仇,一路追尋敵蹤,在他們的老巢把他們全部圍剿,繳獲的戰利品就理所當然的成爲這小子的療養費了,反正他有古巫靈,聽說古巫一族都是藥劑大師和咒術大師,把你僞裝成重傷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學院肯定也會看出來啊!”狄奧尼索斯覺得還是不行。
“如果我們私吞了這批財富,學院一定會懲治我們,不是因爲這批貨對學院有多重要,而是我們沒有理由吞掉它們,現在有了傷害補償這個理由,在道理上是名正言順的,學院也不會因爲這點小東西和我們計較。”安德路解釋道。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那麼這件事就算達成共識了,下面我們要好好計劃一下,進行周密的算計,”李毅眼珠一轉,開口道:“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畢竟是我先提出這個決議的。”
“嗯,說起推測別人的心理,精心算計我們確實不如你。”安德路承認,而狄奧尼索斯也贊同,這件事就這麼的定下來。
李毅給他們倒上咖啡,三個人默默的喝完便各自回去。
“這是我策劃的第一個活動,要把它做好了,以後同伴纔會信任我,這倒是個難事,非常危險。不過有伊莎貝拉出謀劃策,就輕鬆很多了。”李毅微笑着看向在房間裡翩翩起舞的三色薔薇瞳。
她專門佔有一個房間,裡面堆滿了各種奇怪的東西,比如晶瑩的卵石,各種繪滿色彩的小卡片,蜜餞和水晶瓶子。牆壁上也被她用彩色丙烯漆成深海的擬態環境,甚至還佈置了一個熱帶魚類的幻境。
費爾德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反正他也不喜歡呆在室內,大部分時間都蹲在院子裡思考人生,即便是下雨也一樣,小鳥們都以爲他是一塊堅沒有生命的石頭,紛紛停在他長滿青苔的鐵肩上,這是一種獨特的性格。李毅聽說安德路的荊棘鳥很喜歡把腦袋埋在土裡等它發芽,相比較這個,費爾德還是比較正常的。
他的大哥埃德蒙這幾天都沒看見,估計是在內院有事,天空學院分外院和內院,向學院內縱深,過了教學區之後有一段戒備森嚴的沙區,密密匝匝的鐵絲網隔絕了外界,沙區後面便是學院的內院,一個在學生口中極其神秘的地方,連學院的教師都諱莫如深,那裡纔是學院真正的核心。說起來,李毅從進這個學院開始到現在都不知道校長是誰。
李毅暫代了他的圖書館工作,學院當然也支付了一筆豐厚的報酬,每天三百白靈晶,估計是埃德蒙在裡面幫忙才讓他擁有這份差事,這下費爾德和伊莎貝拉又有的吃了。
翌日,車隊出發了,四匹棗紅馬拉着紅木箱子,箱子有一人多高,卻是極寬,外面釘着牛皮鉚釘,李毅目測有三百立方的容積,裡面裝滿了藥劑。除去減震用的凝膠,也估摸有有兩萬支藥劑,兩萬藥劑就是兩萬白靈晶,也就是一千藍靈晶,真是一筆鉅款。
“不知道劫匪們搶了多少車皮的藥材。”李毅尋思。
從紅巖城邦的東門開拔,東南方向的艾克城邦是目的地,中間有很大一片的山嶺和荒野,劫匪就藏在荒野深處和學院打游擊,非常狡猾。
車隊除了李毅三人還有十個腳伕和一個隊長,腳伕都是普通的青壯年,隊長是一個名叫胡安的中年人,藍級探索者,他騎着一匹高大的黑馬,有一臉大鬍子,橙黃色澤,看起來像極了一叢玉米鬚,看起來爲人豪爽,身披一件皮袍。
如今已是深秋,紅葉飄零,天空高曠幽藍,視野可以看到很遠,樹林顯得稀稀落落,成片的白樺葉子都枯黃了,遠方的朝輝穿過樹林,落在李毅等人的身上。早晨的地面結了一層白霜,天氣極冷。
“萬一不敵,就放棄貨物逃跑,這幫劫匪雖然窮兇極惡,但是也畏懼天空學院,不敢下殺手。”胡安吐出一口白氣,濃密的大鬍子上也沾了許多冰碴,他在給這三個護送的探索者交代路上的情況。
“聽說劫匪一共有四人,每人都有一隻到兩隻d級靈,胡安大叔,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增添人手?”李毅坐在車頂,低下頭詢問在一旁騎着馬的車隊長。
“我推斷不太可能,因爲他們前幾次都擊敗了護送的學生,輕而易舉的拿到了貨,多一個人沒這個必要。”胡安想了想,分析道。
“嗯,的確如此,這樣我就放心了,要是多了一個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李毅送了一口氣,笑着對胡安說。
他心裡卻在暗自琢磨,前幾次都成功了,那麼這次學院提高了賞金,對方肯定會增添人手,爲了防止有比之前更強的探索者在護送隊伍裡,至少多了一個劫匪,更有可能的是多了兩個,五個劫匪衝擊車隊,一個在暗中偷襲,這是一種推斷,不排除其他情況。看來會有一場惡戰,當然也會有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會發生,不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臨行前,李毅和同伴們說了自己的計劃,他們都牢牢的記下來,蓄勢待發。
“天真冷!”李毅裹緊了身上的浣熊皮大衣,看起來毛茸茸的,再搭配上他微眯的眼神和大額頭,一幅人畜無害的樣子,他從懷中取出一袋咖啡豆和一瓶威士忌,“要是有火就好了!”
“杜爾特威士忌,這酒不錯!”胡安看見威士忌瓶子上的標籤,眼饞的說。
“哦?這個牌子很好嗎?學院發的,我平常不怎麼喝酒,準備用它驅寒。”李毅小心的把酒瓶放回懷中。
“驅寒?嚐嚐我自家釀造的蘋果酒吧!九月份下窯,剛開啓的,發酵的很好。”胡安取下腰間的皮壺遞給李毅。
“果酒?那太棒了,我和你換吧,反正我不喜歡喝什麼威士忌,果酒正適合我,小的時候爺爺在屋前釀了很多葡萄酒,有時也會釀蘋果酒,現在我身在異地,難得能喝到家鄉的味道。”李毅感慨的說,他重又從懷裡拿出威士忌給了胡安。
“哈哈,我倒是更喜歡威士忌,特別是這種上了年份的,簡直是絕佳的美味啊!”胡安食指大動,但騎在馬上,不方便喝酒,他也沒隨身攜帶開瓶器什麼的,只好眼饞的看着,把酒瓶拿在手裡仔細端詳。
“對了,我們的行程安排是什麼?途中經不經過埃爾德薩城邦?”李毅仰躺在車頂,和胡安隨意的聊天,他的兩個同伴則策馬在車隊末尾戒嚴。
“我們這次的路線是先到凡爾賽,然後拐彎去埃爾德薩,最後到艾克,任務就完成了,這幫劫匪非常狡猾,每次都能清楚的沿着我們出行的痕跡找到我們,這次希望別碰上。”胡安擔憂的說。
“我在埃爾德薩有個親戚,如果這次能去那裡,就能順路探望他啦!”李毅拍手道。
“那可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啊!”
“嗯嗯,你說這劫匪爲什麼每次都能清楚的知道你要走的路徑?難道他們有一種很特殊的跟蹤手段,或者說用某種東西監視到我們?”李毅想了想,皺着眉頭問。
“這不太可能吧,畢竟大家都是探索者,有監視類的靈靠近都有察覺的。”胡安否定了李毅的推斷。
“也是,不過那是什麼東西?”李毅手一指,距離車隊不過五六米處的空間模糊了一下,一枚眼球形狀的靈露出了身形!
與此同時,狄奧尼索斯的草靈羊身人潘瞬間發動了靈術,“寄生!”他和李毅配合的天衣無縫。
一叢詭異妖豔的荊棘裹住了這隻靈的身體,它連掙扎都沒有來得及就迅速萎縮,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荊棘在它的屍體上開出一朵四瓣藍花,羊身人潘晃晃悠悠的走過去,伸出嘴把花朵嚼食了,這朵花吸收了眼球狀靈的所有精氣,營養豐富。
“你們!”胡安驚道,他強行壓抑住自己的震驚,把後半句話深深的嚥進喉嚨。
“哦!”李毅鼓掌叫好,“是一隻偵查類的幻靈,有很強大的隱匿能力,連我的感知都騙過去了,對了,胡安大叔,你剛纔想說什麼的?”
“咳,我是說你怎麼發現它的,好高的靈力親和!”
“其實我沒有感知出來,只是它太騷了一點,設置了一個小範圍的雜草幻境也就罷了,它還變出一隻螻蛄,這種天氣,螻蛄都冬眠了。”李毅解釋道。
胡安的臉抽搐了一下,“這樣的細節都被你發現了...”
“沒辦法呀,劫匪兇悍,我們不能沒有對策。”他愉快的就着一些烤餅暢飲金黃的蘋果酒,一邊觀賞遠景,太陽升起來了。
金色的陽光溫暖清澈,微微驅散了清晨的嚴寒,感受到陽光的勃發,那些結上一層薄冰的溪流漸漸解凍,紅嘴的小鳥在溪邊的沙石上磨喙,一切都充滿了生命的張力。
臨近中午的時候,天氣才稍稍溫暖起來,太陽看起來稀薄無力,發散着微弱的白光,和天空幾乎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