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脫離了衆人焦點的李毅暗暗地深吸一口氣,他非常不適應這樣的場合,見到衆人可以離開,他便也要隨着衆人一起離開。
卻忽然聽見趙濤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李毅,你先不要走,錢廣有話對你說。”
李毅四顧一看,卻沒有看見趙濤的蹤影,周邊的人似乎也沒有聽見趙濤的話,而在錢廣的身邊看見了趙濤,略爲一想,他也就明白了,這肯定也是元力的一種應用,看來師傅說的真不錯,元力的應用,已經不是單純的侷限於元功之上了。
他向着趙濤的方向點了點頭,趙濤看見李毅的點頭,微微點頭回示。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彭玉對李毅說道:“小子,你是被場面嚇到了,還是怎麼了?怎麼還賴在這不走了?”李毅很無奈的看了看這位頂頭上司不得不回答道:“彭隊長,你先回去吧,路我已經記得了,向執事讓我留下來有些事”
“讓你留下來?我怎麼不知道?”彭玉繼續窮追不捨的問。
李毅者的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剛要開口說什麼,聽見趙濤朗聲的說道:“好你個彭玉,怎麼?我們留人還必須請示你一下?”
“不敢不敢,我這就走,這就走,哈哈哈哈哈哈”這彭玉對別人倒還真有些不放在眼裡,但是惟獨對這錢廣以及趙濤羅非,那是佩服得不得了,所以一見趙濤說話,他也不願繼續羅嗦,拱手後就告退,不過臨走前用眼睛很有深意的看了李毅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臭小子,還說和向隊長沒關係。”
李毅雖然看到了並且也讀懂了彭玉的眼神的意義,不過他也懶得再和彭玉去解釋什麼,所以對於彭玉投來的眼神,他全當做沒看見,一副我什麼都沒看到的平靜,氣的彭玉恨不得過來狠狠地捶他一頓,不過,彭玉還是忍住了,緩緩的退下離開。
會議室中已經在沒有他人,錢廣,羅非,趙濤以及李毅,少了人以後的李毅似乎也少了幾分拘謹,毫不緊張的坐在椅子上,在錢廣的左手邊。
錢廣很自然的問:“李毅,可熟悉了明牙部?”
“大概熟悉了。”李毅很簡潔的回答,沒有多半句話。
“認爲明牙部怎麼樣?”錢廣見似乎沒有計較李毅的語氣與簡潔,繼續追問道。
“很好很強大。”李毅還是一貫的簡潔。
錢廣感覺上這回答好像差了點什麼,但是一時又抓不住,於是便低頭沉思了起來,室內的氣氛有些冷,羅非和趙濤則是看看錢廣又看看李毅,不知道兩個人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一時半會還插不上嘴,也只能任憑氣氛寧下來。
不過也沒有多少時間,錢廣便終於想明白差了點什麼,差的是李毅的態度,若是以往,他每次問一些同樣是他招來的人,其他人雖然回答的和李毅大同小異,但是從來沒有這麼簡潔,他們大多會在後面再補上一大堆,或者是具體的讚美一下護衛隊的強大,或者鄙視一下枉生盟的所作所爲,或者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決心,又或者是讚美一下朱城主以及自己。
但是,只有李毅,兩個問題只用了十個字來回答,沒有緊張,沒有做作,彷彿是再說一件很平靜的事情,錢廣有點意外,因爲李毅的表現出的平靜,已經遠遠超出了同齡人,不知道他是裝的平靜還是就是秉性如此,如果是前者,此人城府太深了,錢廣暗暗地想。
恐怕在現場的另三個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這不長的時間裡,錢廣竟然思考了如此之多。
錢廣沒有再讓氣氛冷下去,所以開口說道:“嗯,還說不上強大,與別人比過之後才知道我們到底如何。!對了,李毅,把我忙的都忘記問你了,你師承何處呀?”問話的同時目光注視着李毅的眼睛。
“李毅,你要記住,因爲某些特殊的原因吧,所以你一定不能對任何人說你是我的徒弟,如果將來有人要問起你,你大可說自己未曾拜師,還有最好不要輕易使用我教過你的一刀法用元力化刀,也不要用招式,除非有一天,你認爲你自己能夠自保了,那時你便可以不照此話行事了,千萬要記住呀。”
錢廣的問話的話音一落,李毅的耳中便響起了當年師傅一再叮囑自己的事情。
“不能說這些,也只能說自學成材了。”李毅心裡如此想到便也說道:“未曾拜師,自己隨意摸索。”
錢廣問過話後目光便沒有離開過李毅,因爲他想從李毅的眼中看出他是真的冷靜還是僞裝出來的冷靜,自始至終,李毅的眼睛都是那樣清澈透明,並無半點作假之意。
錢廣還是覺察到了一點異常,不是李毅的眼裡,而是從李毅的回答之中,李毅在回答前有一個非常短暫的停頓,短的幾乎可以讓人忽略,但是,錢廣恰恰抓住了這一點,那很短的停頓,那回答前兩個問題時未曾出現過的停頓。
“師從何處?自學成材,這樣順理成章的事情他爲何會有停頓,只因爲他沒有說實話,他到底有什麼秘密?”錢廣在心裡默默地想。
李毅不會想到就因爲自己回答時候的一個停頓,就讓對方看出自己是在說謊,其實他本意並不想撒謊,因爲錢廣給他的印象非常好,他並不想欺騙錢廣,但是師傅一再叮囑,他也不會說謊。
錢廣雖然意識到了李毅所言有假,但是此時此刻,他並不想挑明這一切,所以他聽了李毅的回答後依舊如常的回答:“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李毅你如此年紀,又是自學,就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呀。”
“錢廣過獎了。”李毅還是懂的基本的謙虛。
“那不知李毅你使用何種兵器?天下兵器,種類頗多,所用之法各不相同,再加上因有元力爲基礎可化爲兵器,所以變化也就更多,我就曾見過有一個人以元力化火做爲自己的武器,卻說這功法對平常人攻擊力一般,但是對被幻兵器所傷的人卻是殺傷力無窮,火會在幻兵器造成的傷口上不停燃燒,很難撲滅。”
“我是在三年前的一次行動中見過,那次行動,是我唯一一次遇到的十傷九死的行動,我們付出代價的慘烈,實在是,唉,往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說道此處錢廣的語氣有些悲傷,神情黯淡。
“元力應用,真是千奇百怪,想不到還有此術,我平常喜歡用刀,未曾修煉過其他應用元力之法。”面對錢廣的神情,李毅也改變了一下自己那在簡潔不過的回答。
“原來你喜歡用刀,不知你所用兵器是幻石刀還是以元力化刀?亦或是紫金刀?”錢廣問。
“先前用木刀,後來元力有所精進,學會百化法,便開始用元力化刀。”李毅的回答。
所謂百化法,相傳是第一任徑流老人傳於世人,此種方法可以說是是人皆會,因爲這本身就是徑流老人爲所有人創造的一套元力化爲兵器的心法,唯一的要求便是元力要達到三層,但是,所以真正用此法的人也不多,一是因爲此法所化之兵器難堪重用,甚至不如上好的紫金劍。
衆所周知,元力所化之兵器的好壞大多取決於所用心法,心法淺薄則兵器弱,心法高深則兵器強,這也是爲什麼同樣是元力化成的兵器卻有三六九等之分,而這百化法恰恰是最末的那個了。
也是因爲這套心法沒有延續性,其他心法所化兵器會隨元力等級提升而有所增長,但是百化法,即使你元力一百層,你所化的兵器品質和你元力三層時一樣。
所以用此法的人只是一些平常人,平常到甚至田間的農夫也會用其化爲器具所用。但是因爲這套元功心法可以用元力化出各種各樣的兵器,並不同於那些一套心法只能化出一種兵器的心法,所以後人稱之爲“百化法”。
“此法不堪用呀,還不如好點的紫金刀,回去讓彭玉給你佩一把紫金刀。本想給你配一把初級的幻刀,但是你剛進明牙部,未曾有功,又不是即將踏上戰場,所以配之無名,以後再說吧。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和趙濤羅非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回你的住所吧。”錢廣也不等李毅的回答,說完後就離開了。
冷銅幾乎在每個這樣的夜晚都會驚醒,在這樣很沉很涼的夜晚。
是恐懼麼?似乎這些年來自己都忘記什麼是恐懼了,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有多少,恐怕自己都不記得了,是什麼讓自己總是深深感到恐懼?
找不到緣由,無奈,唯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十年了,冷銅在不經意間纔想起自己已經成爲思宇城城主十多年了,十年來恍如一夢,當初那個階下之囚的自己,當初被別人稱爲兇惡之徒的自己,有朝一日,竟會成爲這十二主城之一的城主,這聽起來真像是一個笑話。
想到十年前恨無絕的橫空出世,想到了他在死牢中壓迫的聲音。
“給你們兩條路,一是效力於我,二是死在這裡。”這是當時恨無絕的話,每每還會響起在自己的耳中,而這似乎也是自己恐懼的緣由,那個人,比惡魔還要恐怖吧。
正所謂,世事無常,人生難料呀,也不過如此吧。
思宇城就是以前號稱十二主城之首的天城,據說當年定名爲天城的原因就是取天下第一城之意,不過現在這裡已經不叫做天城了,再榮耀的歷史也會在時光的打磨下變得黯淡無光。
十多年前枉生盟起源於天城,這個組織就好像是突然誕生一般,盟主恨無絕橫空出世,一天之內格殺天城包括城主在內的四十八位高手,收天城大牢內兇徒爲部下,建立枉生盟。
沿用此法,一個月內又相繼攻克三城,剩下八城城主聯合與其對戰於地城,此一戰就是人們常常提起的十年前大戰。
地城是戰爭的最中心,導致幾成廢墟,八城城主中地城城主當場戰死,其餘七人亦是重傷,據傳恨無絕同樣是重傷,加之枉生盟內部並不穩固,無力以繼,雙方皆無力獨佔地城,於是地城成爲今日雙方的緩衝地帶。
從此以後,枉生盟治下的四大主城全部更名,天城改名爲現在的思宇城,而理、法、信三城則變成了現在憶涵城、塗落城以及青初城。據傳所有名字全是恨無絕本人親自定下,當然,這樣的城名並不被七城聯盟所承認了,他們仍稱其爲原來的名字。
這就是這一段歷史的概述,雖然兩個勢力中有各自的版本,不過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在各自的版本中突出一下自己方人物的英勇,具體如何?枉生盟到底如何產生?又爲何如此行事?恐怕也只有當事人知道了,而冷銅,則恰恰是當事人之一。
勝利者書寫歷史,而失敗者被遺忘,恆久不變的道理。
第二天,思宇城,城主府。
冷銅一如往常的在自己的書房處理着枉生盟的大小事務,書桌上的茶水已經涼掉了。現在的他,與其說是思宇城的城主,還不如說是枉生盟治下四座城市的一把手,因爲他是枉生盟的副盟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書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冷銅頭也不擡的說道“香兒,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在處理事務的時候不要”
冷銅的話還沒有說完便不再說,因爲他知道來的人不是他的女兒冷香兒,但是不用擡頭他便知道是誰,這種氣勢,他一生都不會也不敢忘記。
“屬下冷銅參見盟主!”冷銅不敢怠慢,急忙從椅子上先站起來然後在單膝跪地,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順其自然。
來人沒有說話,走向了書桌前面的椅子,然後輕輕的坐下“起來吧。”
“是,盟主。”冷銅聽見讓來者起身的命令後纔敢站起來。
來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控制着四城的枉生盟盟主恨無絕,一身黑色的長袍,冷峻的面容,咄咄逼人的氣勢,以及眼中那從未改變也未曾化去的仇恨,整個人坐在那裡,卻讓人不敢直視。
“冷銅,讓你查的線索如何了?”淡漠的聲音響起。
“報告盟主,我們一直在調查,但是但是進展不大,時間太久了,雖然有零星線索有所指示,但是卻得不到更詳細的資料,而且,而且那座城市並不在我們治下,我們的調查很不方便。”冷銅說得很慢,因爲他有些害怕。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的。”聲音依舊沒有變。
冷銅倏地一下跪倒在地,急聲說道:“屬下明白,屬下一定會加快速度調查,儘可能早日找出所有線索。”說話的同時,汗止不住的從額頭上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