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妥協

此次的入侵對於泓溪城而言,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許多設施都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

比如說城市的供電供水系統,以及那一系列的網絡基站,這些修復都需要投入相當大的人力物力。不過慶幸的是,由於應急措施妥當,和避難工事的有效性,泓溪城的居民並沒有出現什麼大規模傷亡。

原本以爲泓溪城的守衛軍進入城市後勢必是要與入侵者軍隊發生火拼的,不說全軍覆滅吧,怎麼着也無法全身而退吧,不管怎麼說,這羣入侵者都是有備而來。

可結果等到軍部的城市護衛軍趕到時,泓溪城中的入侵者已經撤的快差不多了,留下殿後的也都是些散亂的僱傭兵小隊,基本沒出什麼力,就被全部掃清了。

雖然趕來支援的城市護衛軍沒有什麼傷亡,但原本就在城市裡的護衛隊戰士卻是沒有這麼好運了。無論是忍者還是僱傭兵可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再加是偷襲,駐城守衛隊的傷亡不可謂不慘重。

原本,城市中也是有着足夠強大的火力線可以用來禦敵,然而這些火力點事先都已經被潛伏進來的忍者給拔掉了。

這些護衛軍爲了給居民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進入避難掩體工事中,拼了命得去吸引火力。不得不說,這些都是盡職盡責的優秀戰士。

當林璃,寧宇,白雲溪一行人來到泓溪城裡時,城內的緊急狀態已經解除。人們紛紛走上街頭,開始打掃起這座險些化爲廢墟的城市。

身着白色制服的醫務人員在街頭來回奔走着,尋找着可能活下來的倖存者。

“二小姐,您回來啦。”一個面容焦黑,露着一口白牙的少年跑了過來,單純從五官上已經很難辯認出他是什麼人了,然而這聲音丁玲玲卻是很熟悉的。

這是原本駐守研究中心的警衛隊隊員王三虎,大家平日裡都管他叫小王。

“小王,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丁玲玲有些激動,當時研究中心遭到的攻擊可以說是整個城市裡最嚴重的,警衛力量幾乎是一個照面就被那些忍者連帶着僱傭兵給全打癱了。當時她和寧宇還有林璃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逃了出去,藉着翼裝飛離了城中區域。

原本丁玲玲還想着研究中心除了他們三個逃出來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活不成了,卻沒想到眼前的王三虎竟然也成功生還了。

王三虎再次見到丁玲玲也是激動的不行:“二小姐,當時我們警衛小隊被打散了,我和小周兩個人一路跑上了十七樓想要去找你們,可當時你們都已經不在那裡了。後來電梯也毀了,我和小周決定暫時躲藏在十七樓,等到那些僱傭兵都離開了,我們才重新離開大樓,去尋找城市守衛軍。”

研究所的警衛隊其實在編制上也是歸屬於城市守衛軍的,之後他們成功的找到了在城市中作戰的其他守衛軍,並投入到了與僱傭兵的戰鬥中。

丁玲玲有些感動,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王三虎他們竟然還惦念着自己,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上樓去尋找自己,這份感情值得她銘記一輩子:“小周呢,他還好嗎?他沒跟你在一起?”

小周全名周楠,是王三虎的戰友,兩人一同任職於研究中心大廈,負責安保工作。

提到小周,王三虎的神情有些悲傷得搖了搖頭:“他沒有堅持到支援到來,被一個僱傭兵狙擊手給狙殺了。”

戰場上的生生死死實在是太過尋常了,戰鬥中即便是與自己最親近的人死去,戰士們也不會感到多麼的悲傷,因爲誰都無法保證下一顆子彈是不是也會被送進自己的腦袋或是心臟裡。

可是現在仗打完了,自己的以及依舊在跳動,活下來的那個人將承擔起一切的哀傷與悲痛。

那遲來的悲傷一股腦兒涌上心頭“我還在尋找他的屍體,當時我們遭到了伏擊,大家一邊撤一邊打,根本來不及歸置戰友的屍體。我只知道他是倒在這片地方的。”王三虎咬着牙,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哽咽,可是年輕的臉龐上早已經掛滿了淚水。

他和小周是同年參加集訓營的,之後又一起加入城市守衛軍的,三年來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好搭檔,甚至在警衛隊兩人連宿舍都是同一間,一直以來別人總是戲稱這兩個大男人比人家小情侶還要膩歪。

可眼下,一場戰鬥使得二人陰陽兩別,從此再難想見,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啊。

“我幫你一起找。”丁玲玲紅着眼睛,她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王三虎和周楠都還要比她大一些,雖然丁玲玲是大家口中的二小姐,但在泓溪城裡,是沒有什麼階級之分的。

大家尊敬她,所以都這樣稱呼她,可她卻從來不會擺出什麼小姐的架子。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一有空就會廝混在一塊兒玩耍,包括莫安琪在內,他們都是玩的很好的。

不然,兩人也不會在出現緊急情況後,第一時間就前往十七層尋找丁玲玲。

“咱們也去幫忙吧。”看到眼下這場景,林璃心中也不好受,她在泓溪城呆的時間也不短了,這些日子裡,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待她很友善,也給予了她許多的幫助。

王三虎和周楠兩人,她也接觸過,都是十分陽光熱情的小夥子,特別是周楠,今年才只有十九歲,正值鮮衣怒馬的黃金年紀,卻不想竟是就這樣死在了這場戰鬥中。

戰場上十分的狼藉,有守衛軍的屍體,也有僱傭兵的。他們一行人紛紛開始動手,將兩方陣營的亡者遺體分列開來擺放。即便對方是入侵者,但他們也已經爲自己的侵略行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丁玲玲他們也不至於不冷靜到去鞭屍。無論如何,那都是身前之事,他們的屍身,最後還是會受到應有的禮遇,最後一同火化生天。

很快,在一堆雜亂的碎石背後,王三虎找到了周楠的遺體。

“他去的很快,應該沒有受什麼苦。”林璃看了看周楠額頭上那枚規整的彈洞“是小口徑的通用穿透型狙擊步槍子彈。”

很快,大家就收拾出了一片空地,將周楠擡了過去。

王三虎跌坐在周楠的遺體旁,他並沒有抱着周楠的遺體號啕大哭,而就是那樣默默得坐着,看着,想着,腦中全都是過往的點點滴滴。

“小王,你也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咱們還得繼續生活下去啊。”丁玲玲自己還在流着眼淚,卻是已經開始安慰起了王三虎。

戰爭就是這麼的殘酷,任何生命在槍彈炮火面前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如果我還是狂化者,或許……或許!”王三虎顫顫得說着,可話卻只講出了一半。

丁玲玲猛得一把抓住王三虎的手臂:“小王,你胡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嘛。”王三虎猛得擡起頭指着自己那雙幽幽有些發綠的眼睛說道:“你們看清楚,我們本來就是狂化者,爲什麼我們要拔掉自己的牙齒,剪掉自己的爪子,我們本可以輕輕鬆鬆得撕裂敵人!那些只不過都是些僱傭兵而已,我們憑什麼要去怕他們!”

“你真的是瘋了,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丁玲玲用力將王三虎推倒在地上:“你知道爲了能夠讓大家變回普通人,我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嘛!難道你會希望自己像野獸一樣,過着見到活物,就衝上去撕咬啃食的日子?”

“可是!”

“沒有可是!”丁玲玲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得強硬“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控制住自己的狂性,失控就意味着你們將連作人的資格都會失去了!但凡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狂性的人,我們都不會剝奪他的異能!”

王三虎頹然得坐在周楠遺體旁,他還能說什麼,丁玲玲說的沒有錯,如果沒有泓溪城,沒有言畢方,自己這些人都不過是那千千萬萬狂潮中的一隻低等狂化生物而已,是他們給了自己重新成爲人類的機會。

“好好安葬周楠,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丁玲玲轉過身,淚水不斷得從眼眶滑落。

林璃,寧宇,武候,白雲溪,黎朵兒,他們都怔怔得望着丁玲玲,剛纔這些話裡所藏着的信息量真的是太過龐大了。

丁玲玲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再去解釋什麼,轉過身來徑直朝着研究中心的位置走去。

“云溪學姐,你怎麼看?”林璃走到白雲溪的身旁,她想的問題她覺得其他人應該也都想到了。

白雲溪的神情有些凝重,她還在梳理着剛纔丁玲玲與王三虎的對話:“從目前來看,泓溪城中應該是有了某種技術或是藥物一類的東西,可以使低階的狂化者退狂重返人類的意識狀態。”

林璃點了點頭,有些情況在她覺醒神體以前言畢方也曾與她談過一次,這裡並沒有外人,她也不去避諱了:“言畢方曾經告訴過我,泓溪森林確實找到了可以在保證人體機能穩定的狀態下,幫助狂化者退去狂性的辦法。只是這種方法的代價十分昂貴。”

“需要什麼?”聽到林璃的話,白雲溪的心頭有種緊張的感覺,總好似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覺醒者的鮮血,而且是高階覺醒者的鮮血。”

所有人都呆住了,林璃的話像是一道霹靂一般劃過每一個人的心靈。

一座城的退狂者,那得需要多少高階覺醒者爲此喪命!

“這不可能!不管是龍城學院還是曙光學院都不可能提供出這麼多高階覺醒者來,即便是a階覺醒者也沒有這麼多。”白雲溪很少會這麼絕然得否定什麼,這次她一反常態,絲毫沒了往日的那種嚴謹。

林璃面帶苦色得搖了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隊長,你的意思是泓溪森林一直都在獵捕學院的高階覺醒者?那麼說,我的師傅他們!”武候忽然又聯想起了羅顏的死,雖然莫安琪已經親口證實過羅顏是被狂者聯盟沐蘇鸞殺死的,也帶他們去過了羅顏最後倒下的那片林中湖,可眼下武候再一次懷疑起了莫安琪的話。

羅顏怎麼說也是aa級的覺醒者,也算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高階覺醒者!

“不會的,安琪她不會騙我們的!”白雲溪可不願意去懷疑莫安琪,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認準的人絕對不會有錯。

“怎麼不會,她也是狂化者!”

“武候!”林璃連忙出聲制止武候繼續說下去“在一切尚未明瞭之前,大家不要胡亂猜疑。我在這裡生活了近一年的時間,我很清楚,這座泓溪城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市。如果它是建立在陰謀與血腥之上,我絕對能夠嗅出來!事實上,這座城市本身充滿着剋制與包容。”說到這裡她輕輕拉了拉武候的袖管“首先要學會相信,其次要學會思考!不要被憤怒和猜忌矇蔽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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