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轉過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陳當歸,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你……你怎麼知道?”
年輕男人也微微一怔。
陳當歸太年輕了,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醫學經驗豐富的大夫,而且他上來就問小姨子的姓名,甚至還口出狂言要小姨子把價值三千萬的血玉珊瑚直接送給他。
這麼輕浮而年輕的人,年輕男人當然不信他。
只是正如之前宋正明所言,陳當歸並不知道老爺子的病症……那現在……他又爲何能道出?
忽然,年輕男人看向宋正明,冷哼道:“宋老闆,你在L省的名氣可是祖上一點一點積下來的,你不會聯合這傢伙一起矇騙我小姨子吧?”
宋正明何等人物,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年輕男人這是懷疑,老爺子的病症,是他透露給陳當歸的。
宋正明眯了眯眼,沉聲道:“許先生,我宋正明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不瞭解,就回去問問你的父輩。這一次權當你不懂事,如果你再肆意妄言,休怪我不客氣。”
此言一出,年輕男人面色登時一變。
在來之前,龔家的父輩的確提醒過,宋正明一家雖然只是在弄堂裡開了一家小鋪子,但這個**奇珍異寶的小鋪子,數代下來不知結交了多少威震四方的達官顯貴。
當時他只是隨口一聽,並沒有在意,但此刻被宋正明的氣勢一嚇,登時心生駭然。
“抱歉宋先生。”
年輕男人不敢託大,慌忙給宋正明道起歉來。
宋正明不再與這個小輩置氣,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陳當歸,眯了眯眼,道:“陳老弟,咱們認識也有一兩年了,我可從沒見過你給人治病。你的藥理雖好,我也向你請教過,但你怎麼能憑空就知道龔家老爺子的症狀?”
年輕男女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年輕女子眼中充滿了激動與渴望。
而年輕男子眼中則充滿了不屑與質疑。
“呵呵。”
聽到問話,陳當歸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神仙,當然不會憑空知道她爺爺的病症。我能判斷出病症,是因爲她剛纔說的那句話。”
“我?”
見陳當歸看過來,年輕女子微微一愣,道:“我說過哪句話?”
陳當歸道:“你說,血玉珊瑚能夠幫你爺爺續命三天。”
年輕女子不解地道:“那又怎樣?”
陳當歸淡淡地道:“血玉珊瑚乃是中藥至寶之一,比真正的百年老參還要稀有,尋常病人吃了就算治不好病,也能多吊個一倆月,你爺爺卻只能吊三天,那就說明所得之病,事實上不是惡疾,而是中了毒。”
聽到這話,年輕女子面色再變。
家裡那位重金從京城聘請來的名醫在檢測一番後,下的判斷也是老爺子中了毒。
只是那位名醫用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時間進行各種檢測才得出這個結論,面前這年輕人竟然僅因爲她的一句話?
宋正明眼中也掠過一抹驚異之色,道:“毒也有很多種,你知道是哪種毒?”
陳當歸微微昂首,道:“普通毒素,何需血玉珊瑚來續命?古醫術上有記載,世間最毒的毒素有十種,分別是三罡七煞。三罡就不用提了,如果她爺爺中的是三罡中的三味毒,早就見閻王了。”
這話不好聽,年輕男人正要發火,立馬被年輕女人攔下來了。
陳當歸說得越多,年輕女人希望就越大。
瞥了一眼年輕男人後,陳當歸繼續道:“既然不是三罡中的三味毒,那就是七煞。但七煞毒性各不相同,只有一種能與血玉珊瑚發生反應,勉強吊住患者一口氣。我剛纔說的病症,正是這味毒藥會有的症狀。”
聽完陳當歸的解釋,宋正明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以前與陳當歸聊過藥理,發現陳當歸的確懂一些稀罕知識,所以纔會結交陳當歸這個年輕的朋友。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陳當歸居然還了解三罡七煞。
要知道,經過歷史長河的摧殘,很多古書醫術都漸漸失傳了,最有名的事件是華佗被曹操殺頭時,將畢生所學《青囊書》交給一個獄卒,結果這本書卻被獄卒的妻子一把火焚燒殆盡。
現代醫學對那十種劇毒的解釋有很多,但甚至連一些很有名氣的年邁老中醫,都沒聽過三罡七煞這個古詞彙。
陳當歸提起“三罡七煞”,竟然信手拈來,而且能夠憑藉一句話斷定龔家老爺子的病症,可見他不僅僅是知道這個名詞而已,甚至對其有着很深的瞭解!
以前宋正明只將陳當歸當作,看過幾本古醫書,有點個人理解,但僅限於紙上談兵的年輕後生。
而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陳當歸遠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年輕女人聽不懂什麼所謂的“三罡七煞”毒,只是激動地來到陳當歸身前,道:“神醫,求求您救救我爺爺吧!”
陳當歸道:“代價你沒異議?”
“沒有,當然沒有!”
年輕女人連忙將那個羊脂玉藥盒遞給陳當歸。
只是不等陳當歸伸手,就被年輕男人一把拉了回去。
男人冷哼地看着陳當歸,道:“什麼狗屁三罡七煞,你這麼會編故事,怎麼不去當編劇?龔家老爺子乃是興隆集團創始人,整個北海市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你收到一些小道消息,得知老爺子的病症有什麼難的?我看你,要麼是想要騙血玉珊瑚的小人,要麼是想要謀害老爺子的兇手!”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三罡七煞這個詞彙,對於現代人來說實在太陌生了,如果用一些化學詞彙也許還能唬一唬人。
陳當歸這些說辭,以及他的年齡,實在太像騙子了。
可如果年輕女人還能保持理智,以她的家教涵養與學識,根本不會相信陳當歸的“連篇鬼話”。
但爺爺生死垂危,她寧願試着去抓那最後一根浮萍。
她想要試試所有能把爺爺救回來的機會。
哪怕陳當歸像極了騙子,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不是嗎?
難道,她真的忍心,爺爺只剩下最後三天壽命?
她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將藥盒交給陳當歸。
“我想搏一搏!”
看着年輕女人憔悴眼睛裡的那股拼勁兒,陳當歸好像看到了十年前聽聞父母噩耗的自己。
他心神一蕩,微笑道:“定不負衆望。”
接過藥盒後的陳當歸,向宋正明告了辭,然後便跟着年輕女人一起走出了藥鋪。
年輕男人雖然一百個不信任陳當歸,但實在拗不過鑽了牛角尖的小姨子,沒辦法,只能跟了上去。
望着幾人離去的背影,宋正明眯了眯眼睛。
“陳當歸啊陳當歸,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究竟是紙上談兵,還是真有能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