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來,正好。”明詩約神秘莫測地笑。
“四小姐想做什麼?”連翹好奇地問。
又過了一日,午時,徐氏終於回來了,穿金戴玉,妝容、髮飾和以往不一樣了,看着年輕了幾歲,張羅着下人做滋補的羹湯。
明懷言怒氣衝衝地回來,一看見她就破口大罵:“你個歹毒的婦人!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我告訴你,我就是要讓武兒認祖歸宗!我就是要給小紅一個名分!你兄長來了也是一樣!我不怕你們徐家!”
徐氏聽得糊塗,但見他這副像要把自己撕了的怒容,聽他說出這種完全不尊重自己的話,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明懷言,你給我說清楚!”
“你是不是派人送六千兩給小紅?”
“那又怎樣?六千兩足夠他們母子倆過一輩子了。”
“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小紅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溫婉賢淑、與世無爭,從來沒想過爭名分,是我要讓武兒認祖歸宗的,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明懷言越說越氣,氣得鬍子都飛起來了,“小紅心軟,決定帶着我的兒子離開,你爲什麼還狠下殺手?若非我及時追趕,你就殺死了我的兒子!你這個心如蛇蠍的賤婦,我不會原諒你!”
“我是要他們離開帝都,但我沒派人殺他們!”徐氏一口否認。
親眼目睹,還會有假的嗎?這女人沒救了!他憤怒得雙目通紅,“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我告訴你,我是一家之主,文兒已經殘了、廢了,我不僅要武兒繼承家業,還要給小紅名分!”
他看向圍觀的下人,不容違抗地下命令:“你們記住了,小紅進府後就是二夫人,不許對她有絲毫不敬!對她不敬的,輕則扣掉工錢,重則逐出府!”
徐氏懵了,怎麼會變成這樣?不!她絕不會讓那個娼婦進府!
“那下作的娼婦要進府,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她剛烈得如貞潔烈女。
“哼!別以爲我怕了你,怕了你們徐家!走着瞧!”
明懷言懷着堅定的意志拂袖離去,徐氏亦匆匆跑了,想必是躲起來哭了。
圍觀的明婉然、明婉君沒有勸,皆一臉凝重。
明婉君傷心道:“三姐,爹和娘吵成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婉然眉心緊蹙,“我去看看娘。”
站在不遠處的明詩約,看完了好戲,和連翹回寒梅苑。
冰無極坐在坐檻上,背倚朱漆圓柱,屈起雙腿,小白趴在他的膝蓋上,瞪着一雙晶亮、無辜的紅眸瞅着他,呆萌的樣子可愛得緊。冰綃衣袍流垂而下,輕盈如雪,飄逸如雲,那三千銀髮宛若雪瀑飛流直下,美得驚心動魄。
一男人一靈寵,就這麼對望着,含情脈脈地說悄悄話,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人獸戀。
“主人回來了,我要回到主人的懷抱。”
小白欣喜地跳下去,可是有人的速度比它快,將它撈在手裡,困住它。
小白嘰嘰怪叫:“混蛋!放開我!我要和主人在一起,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冰無極挑眉看它,目光陰森森的。
我怎麼會讓你這隻小畜生霸佔約兒的懷抱?就算你是畜生也不
行!
小白欲哭無淚,哀怨地喊:快放開我,混蛋!王八蛋!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打爆你的豬頭哦。
連翹見它垂着眼,一副蔫蔫的樣兒,“小白是不是餓了?”
“小白喜歡跟我一塊玩兒,沒事。”冰無極摸摸小白,在它的小腿兒輕輕一捏,“對了,約兒,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真的嗎?找到春姑姑了?”明詩約欣喜地笑。
數日前,她問綠衣,除了綠衣和紅綢,娘身邊還有其他侍婢嗎?綠衣說,夫人身邊的確有一個春姑姑,四小姐還是春姑姑一手帶大的,因此夫人很信任她。不過,三年前,不知爲何,春姑姑離開帝都,回青州鄉下了。
明詩約和冰無極推測,她娘極有可能把冰綃雪扇的秘密告訴春娘。如此,他派小貝和小魚去青州找春娘。沒想到,真的找到她。
春娘走進來,穿着一身粗布衣袍,風塵僕僕,面容憔悴。
在原主的記憶裡,春娘待明詩約是極好的,不把她當做傻子,關愛她、維護她,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因此,她看見四十出頭就衰老如六十老嫗的春娘,不禁熱淚盈眶,對春娘有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
“四小姐……”春娘也是老淚縱橫,流下喜悅的淚水。
“春娘……”明詩約走過去,抱住她。
久別重逢的歡喜讓她們緊緊相擁,就連綠衣和連翹也眼含熱淚。
春娘又欣慰又悲傷,“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四小姐……四小姐,你長高了,長漂亮了。”
明詩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春娘,我記得三年前你氣色紅潤,爲什麼……”
春娘更悲傷了,迴避她的問題,“四小姐,我倚老賣老,既然回來了,我就不走了……若四小姐不嫌棄,我還是伺候四小姐……”
明詩約自然答應。
說了一些家常話,冰無極插嘴道:“約兒,快問問吧。”
明詩約讓她先喝杯茶,問道:“春姑姑,娘有沒有把什麼貴重的東西交給你保管?”
春娘搖頭,“四小姐爲什麼這麼問?”
“那你可見過冰綃雪扇?”
“見過,那是你娘最看重的寶物。你娘應該把這扇子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你知道藏在哪裡嗎?”
“你娘沒告訴我。”春娘滿目歉意,“四小姐,去年我在鄉下摔了一跤,磕到頭,好多事都記不清了。不過你別急,我會好好想的,過陣子說不定能想起來呢。”
明詩約掩飾了失落,寬慰她,說沒事。然後,綠衣帶她去歇會兒,晚點兒一起進膳。
冰無極不無失望地說道:“費了這麼大功夫,還是沒有冰綃雪扇的下落。”
明詩約打趣道:“皇上不急,太監急。”
他不屑道:“你以爲我對那破扇子有興趣?我着急還不是因爲你?好心當驢肝肺。”
“你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用膳嗎?”
“那是自然,我功勞最大好吧。”
“功勞最大的是小貝和小魚。”
四個侍婢站在一旁,見王子和四小姐打嘴仗、笑鬧不止,感情增進不少,不禁覺得欣慰。王子的付出總算沒有
白費,這個四小姐嘛,還算有良心。
—……
不出所料,在明懷言的強硬下,徐氏鬆了口,由明婉然向他說明態度。
兩日後,柳紅帶着兒子明軒武進府,兒子認祖歸宗,她也得到了妾室的名分,下人尊稱她爲“二夫人”。不過,這日,徐氏一直待在春闌苑,沒有露面。
爲了表示對次子的重視,明懷言吩咐竈房做了好多菜餚,擺了滿滿一桌,還要求每個子女都要到場。
明軒文臥病在牀,徐氏聲稱身子不適,明婉然、明婉君倒是早早地來了。明詩約姍姍來遲,面目清冷,不苟言笑,與柳紅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我來介紹一下,武兒,這位是三姐,這位是四姐,這位是五姐。”明懷言慈愛地笑,“叫人。”
“三姐姐好,四姐姐好,五姐姐好。”明軒武有點怕生,靦腆的樣兒甚是呆萌。
臉是標準的帥哥臉,眼是清澈的星眸,這小正太的俊美姿容承襲了父母的優良基因,長大了定是個迷倒萬千女子的大帥哥。
初次見面,身爲姐姐,理當有所表示,明婉然和明婉君都送了不俗的禮物,明詩約則送了一隻純銀的小老虎,憨態可掬,生動又可愛,小正太很喜歡,愛不釋手。
柳紅也會做人,道謝之後分別送了三位小姐金飾。
今日,柳紅非常的低調,妝容和着裝都很素雅,卻襯得氣質更爲清新可人,完全沒有風塵氣,倒像是大家閨秀,談吐舉止也得體,明懷言很滿意。
明婉然擅長僞裝,全程笑容可掬,知書達理,明婉君卻把鄙夷不屑、怨恨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明懷言瞪了她好幾眼。
這頓飯,表面其樂融融,實則各懷心思。
回到碧水苑,明婉君氣得雙腮鼓鼓的,“三姐,爲何要給那對下作的母子好臉色?看見他們,我就想掐死他們。”
“若你當真掐死他們,就把娘害死了。”明婉然的美眸跳躍着陰冷的芒色。
“難道就讓那娼婦、那小雜種在我們眼皮底下爲所欲爲、耀武揚威?”
“來日方長,我就不信他們能長命百歲。”
“三姐,你有什麼好主意?”明婉君聽她話裡有話,驚喜地問。
“我能有什麼好主意?”
明婉然冰冷地眨眸,走回自己的寢房。
她總覺得,柳紅進府這件事,那賤骨頭脫不了干係,可是,方纔用膳的時候,她們像是初次見面,沒有任何異樣。
是她想多了嗎?
明詩約和連翹回到寒梅苑,春娘笑問:“四小姐,若要沐浴,我這就去燒水。”
“不忙,晚點吧。”
“好。”
“春姑姑,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了,你把事都做了,下人做什麼?”明詩約“不滿”地抗議。
“四小姐,整日沒事做,我悶得慌,再者,不讓我做事,我腰痠背痛,渾身不舒服,做事了反而清爽得很。”春娘樂呵呵地笑,“你不要管我,我喜歡伺候你。”
“四小姐,你還是讓春姑姑做事吧,奴婢和綠衣就輕鬆多了。”連翹笑道。
明詩約無可奈何,這時,有個侍婢偷偷摸摸地進來,神色慌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