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森林非常大,方圓近萬公里都是茫茫林海,極容易迷路。
但只要知道其中的規律,想要找到正確的路徑並不算困難。
德文在其中走了不到一天,他就發現了醒目的紅杉樹。
紅杉樹挺拔高大,樹葉顏色鮮豔,是森林之神佛利斯特最喜愛的樹,只要沿着紅杉樹的指引一路前進,肯定就能找到佛利斯特的神殿。
只要找到森林之神的神殿,那一切就簡單了。
德文循着紅杉樹指出的路線一路前行,走了不到半天,眼前就出現了一座三米多高的雄鹿石像。
石像周圍圍着一圈花圃,花圃旁邊,一個長着狐耳的老獸人正在澆灌着花朵。
這是一個小神殿,和翡翠神殿沒有可比性,但對德文來說已經足夠了。
老獸人也發現了德文,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一邊澆着花,一邊問道:“遠方來的旅人,你來吾主的神殿是爲了尋求指引嗎?”
森林中經常有迷路的人族,所以老獸人有此一問。
德文微微躬身行禮,說道:“我是奧蘭斯,想要拜會森林之神,煩勞長者代爲通報。”
老獸人一聽到奧蘭斯三個字,眼睛頓時睜大,驚問道:“奧蘭斯?你說你是戰神奧蘭斯?”
“戰神?如果您是指獸人聯軍的統帥的話,那就是我。”德文訝然。
老獸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澆水壺,對德文深施一禮,說道:“我主很願意聽到您的消息。”
說玩,他便轉過身,跪在雄鹿石像前,開始祈禱起來。
只一會兒,雄鹿的眼睛開始發亮,身體也活了過來,他見到德文,大鬆了口氣:“真是萬幸,你竟然還活着。”
說話間,他身體上立刻放出綠光,這綠光籠罩向了德文,德文就感覺自己身體一輕,眼前的景色開始迅速變幻。
等眼前的景色再次變得清晰時,他發覺自己已經到了生命女神瑟薇絲的生命樂園,並且還是在當初的清水潭旁邊。
在這裡,瑟薇絲,佛利斯特,彌忒斯都在。
見到他來了,瑟薇絲和佛利斯特臉上都滿是笑容,彌忒斯最是直接,緊走幾步,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歡迎你回來。”她緊緊地抱着德文,聲音竟有些哽咽。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他離開之後發生的事。
原來,自從德文進入地下世界,他們就和德文失去了聯繫。
因爲那是荒蕪之神的領地,再加上厚實大地的屏蔽,而德文一直沒有尋求援助。
所以,就算是生命女神也沒法感知其中的具體情況,只能通過彌忒斯的神像模糊地確定對方的方位。
但幾天前,他們發現,這神像竟然停止了移動,一直呆在某處一動不動,持續了好幾天,就像他的主人已經死去了一般。
三神都已經德文已經遭遇了不幸,甚至連靈魂也沒逃出來。
對此情況,生命女神和森林之神只能嘆息,彌忒斯更是爲此大哭了一場。
聽到她的述說,德文心中也是大汗。
幸好,他跳下懸崖時想的是自救,而是不是依賴彌忒斯。要是他選擇後者,丟失了神像的他肯定是叫天不應,直接墜下無底深淵,那纔是真正悲劇。
等彌忒斯說完了,德文也開始講起了他在地下世界的經歷。
這經歷很簡單,無非是被陰謀與殺戮之神的牧師一路追殺,他一路周旋,追蹤找到了出口,逃了出來。
至於神像,應該是在和矮人的戰鬥中不小心遺失了。
德文說的基本都是事實,只不過他隱去了世界之末的那一段,所以三神並沒有懷疑他的話。
說完了,德文就問道:“我進了地下通道後,獸人聯軍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說起這個,瑟薇絲就微笑道:“非常順利。你的那個小仙女表演地天衣無縫,她率領着大軍一路橫掃,大獲全勝。營地裡有三萬多黑暗矮人,逃出去的不足千餘人,你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寧靜森林,被獸人們喊作戰神了。”
聽到這個結果,德文忍不住微笑,這一回莎兒是立大功了,他回去後得好好地獎勵她。
這麼看來,他這次到寧靜森林的目標是大致已經達成了。
“他們現在在哪呢?”德文急於知道小仙女的情況。
瑟薇絲微笑道:“他們都在翡翠神殿附近。在你當前所在的神殿的西北方五百公里處,去找他們吧。去把凡間的一切都安排好。光輝之主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不日就會賜下神格的奧妙。”
德文心中一喜,說道:“我記住了。”
“那好,你就去吧。”
說完,她手一揮,光芒一閃,德文眼前景色幻化,靈魂再一次返回到了寧靜森林裡的身體中。
那個狐族老獸人正大睜着眼睛看着他,滿臉地敬畏。
見他睜開眼睛,他立刻惶恐地道:“戰神冕下,剛纔讓您等待一旁,是我唐突了。”
這人竟然能得到神明的平等相待,剛纔更是被邀請進了神國,這戰神之名應該是名副其實的了。
“無妨的。我現在已經瞭解了情況,就告辭了。”
他對雄鹿石像行了一禮以作告別,轉身便向翡翠神殿的方向行去。
五百公里,對德文來說只是大半天時間就趕到了。
此次大戰,矮人傷亡巨大,元氣大傷。剩下的矮人如德文所料,全都龜縮在地下,再也不肯出來了。
去地下征討風險太過巨大,不符合實際,所以獸人聯軍便沒有繼續維持,解散了大部分,留下千餘人,在翡翠神殿周圍組成了一個前哨戰,專門監視黑暗矮人的動向。
德文來到前哨戰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他趁着夜色,很輕鬆地潛入了統帥所在的營帳。
一到營帳內,德文就被裡面的情況驚了一下,隨即就感到哭笑不得。
他的幻象仍舊存在,正和艾琳娜膩在一起,顯得極其親熱。
小仙女當然不可能和艾琳娜發生什麼特殊關係。‘他’依偎在艾琳娜懷裡,在纏着她講故事。
一個強壯的男人,依偎在一個年輕女妖懷裡,做小女兒的扭捏之態,讓德文看了惡寒不已。
艾琳娜顯然並不擅長此道,她愁眉苦臉,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
德文剛進帳篷的時候,正聽到小仙女不滿地道:“不對,不對,這個故事你已經講過了。”
艾琳娜無奈至極,一張臉愁得和包子一樣。
德文哈哈一笑,大步走了上去,說道:“莎兒,艾莉娜,我回來了。”
他話音未落,幻象消失,一道光影閃過,莎兒已經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高興地跳來跳去。
她興沖沖地嚷道:“奧蘭斯,我就知道你沒事,嘻嘻,這個女妖是個大傻蛋,講的故事一點意思都沒有。我還是最喜歡你了。”
艾琳娜緊隨其後,一下撲進了德文懷裡,她被莎兒說的臉色通紅,乾脆就將自己藏在德文懷裡,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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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香軟玉在懷,德文感覺十分愜意,他笑道:“莎兒,別擔心,我已經給你準備了非常多的新故事。”
莎兒越加的興奮,催促道:“快講,快講,我要聽,我要聽!”
德文便將艾琳娜抱了起來,到了帳篷間的牀榻上半躺着,吹熄燈火後,便開始講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裡有一隻會唱歌的夜鶯……”
他的聲音低沉悠遠,一開口就讓莎兒安靜下來,將這小仙女帶進了故事世界。
她半躺在德文的肩頭,兩顆寶石般的小眼睛睜地大大地,隨着故事人物的喜悅而喜悅,悲傷而悲傷,專注極了。
慢慢地,艾琳娜也被故事吸引了,她靜靜地躺在德文懷裡,只覺心中喜樂寧靜,只想這一刻永遠繼續下去。
德文這一講就是一個小時,等他講完了,他低頭看了看懷中,艾琳娜已經睡着了,但一雙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
他又轉頭看了看肩膀,小仙女也是哈欠連天,正用手指強撐着眼皮,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
以前,莎兒在聽故事的時候都是精力飽滿的,從來沒出現這種狀況。
德文知道,她一直維持着幻象,一定是累壞了。
她見德文聲音沒了,便迷迷糊糊地問道:“奧蘭斯,講完了嗎?”
“完了。”
“哦,那我就睡一會兒,等我醒了,你再接着講。”莎兒雖然睏意滿滿,但卻實在捨不得睡過去。
德文點頭道:“放心吧。”
得到承諾,小仙女心中一鬆,蜷縮起身體,也顧不得躲藏了,就在德文肩膀上進入了夢鄉。
營帳內安靜了下來,德文的心緒也跟着變得一片安寧……
德文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獸人聯軍的前哨戰,除了少數幾人知道內幕外,其他獸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統帥曾遭遇意外。
之後的時間裡,德文就一直坐鎮翡翠神殿,指揮獸人們不斷向貧瘠之地推進。
黑暗矮人又組織了幾次反擊,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在損失了一小半族人後,再也無力反擊,不得不撤回地下深處休養生息。
寧靜森林得以順利向貧瘠之地蔓延。
時間過得飛快,德文在寧靜森林一呆,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間,他在獸人戰士中樹立了無敵的威名。
二十年後,已近中年的德文返回了已經變得無比繁榮的那不勒斯城,繼續擔任豐收女神的的聖殿騎士長。
荒蕪之神還不死心,偶爾還會派兇獸前來搗亂,但每次都被德文擊敗。
這段時光,成了德文在凡間最後的經歷。
他在那不勒斯又生活了四十年,這具叫奧蘭斯的凡人的軀體已經跨入了古稀之年,威望也隆盛到了極點,
經歷了六十年,彌忒斯終於成功進階,從初等神明晉升到了微弱神力,再不會輕易隕落。
生命神系也有了餘力培養新神,德文在凡間的生活宣告結束。
在一個平靜的早晨,當豐收女神的第四任大主教如以往一般前來問候時,就發現這個一生戎馬的傳奇聖騎士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沒了呼吸。
他的眼睛閉着,臉容寧靜,就如睡着了一般。
在他身體周圍,繚繞着如霧氣一般的金色聖光,顯得無比神聖。
在他膝邊,一個銀髮的蒼老女妖正跪在一旁低泣,一個不老的小仙女則圍繞着他的身體不斷飛舞,口中唱着誰也聽不懂的送別歌謠。
大主教一驚,心生無限感慨。
不一會兒,喪鐘被敲響。
全城震驚,一時寂靜無聲。
半月後,聖騎士的靈柩從大教堂運出,按着騎士本身的遺囑,他將被葬在了大草原,莎兒湖的湖心島上。
那不勒斯城,數十萬人相送出城,最終還有數萬或人族,或獸族的戰士自發追隨千里,一路將靈柩護送到了莎兒湖畔。
一代英雄的凡間傳奇,就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