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之都,達特城,伯爵城堡。
兩個中年人正漫步在城堡的長廊上,狀似隨意地交談着。
其中一個身資挺拔,穿着藏青色長袍,面目溫和的,正是菲利斯伯爵。
而另一個則是法師,他穿着不起眼的灰布長袍,手上拄着一根長長的法杖。
在他的胸口上,五顆秘銀星呈半圓形排列着,標示着這位法師不凡的身份。
這法師站在菲利斯伯爵身邊,態度不卑不亢,顯得很是從容。
伯爵停下腳步,站在兩根足有一人合抱粗的石制廊柱間,目光隨意地望着前方的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
樹蔭下的草坪上,幾個年輕男女正在玩耍着。不時地,有年輕人特有的清郎笑聲傳過來,讓伯爵臉露緬懷之色。
許久,菲利斯伯爵才說道:“羅曼大師,安德烈是不是有些心急了。離着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些呢。”
被稱爲羅曼的法師微笑道:“侯爵大人的意思,只是讓沃蘭斯過來和蕾菲娜見見面,互相認識一下,培養下感情。”
沃蘭斯是安德烈侯爵的長子,也是爵位繼承人,從小就和菲利斯的女兒蕾菲娜訂了婚。
菲利斯看着不遠處那個英俊爽利的年輕人,也微笑道:“認識認識也好。沃蘭斯的確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和蕾菲娜同歲,年前還是三階騎士,但一聽說蕾菲娜已經成就了四階的元素之力,一受刺激,竟然發奮猛追,幾個月後就跨入了四階的領域。
這個年輕人,倒也配得上他的女兒。
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兒,一些令他不愉快的記憶就跟着浮了上來,伯爵的臉也不自覺地沉了下來。
這是關於一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的記憶,短短几個月間,先是壞了他兒子未婚妻的清白。在菲爾德荒野壞了他放跑費男迪男爵的計劃,如今又壓垮了他兒子的心志,讓他不得不更換繼承人。
而自己的女兒,竟然爲了這麼一個人,哭着爲他求情。
這一系列的事加起來。就讓菲利斯感覺。他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樣恨一個人。
他的心性一向沉靜,作爲西部之主,氣度也是有的,但現在卻被一個年輕後輩惹出了真火。這也算那年輕人的本事了。
“伯爵大人,你怎麼了?”羅曼敏銳地感覺到了菲利斯的情緒。
伯爵搖了搖頭,將自己心中的不快壓了下去,他強笑道:“沒什麼。估計蕾菲娜也快來了,你讓沃蘭斯過來吧。”
羅曼大師點了點頭。對着樹蔭下的年輕人招了招手。
年輕人立即笑着對身邊的玩伴們告罪一聲,向這邊跑了過來,到了伯爵跟前,躬身行禮道:“伯爵大人安好。”
菲利斯笑着點了點頭,近距離仔細打量這年輕人。
沃蘭斯有着一頭燦爛的金髮,眼眸碧藍如海,臉龐線條剛硬有力,渾身充滿了少年人的活力和熱情,就像太陽神一般耀眼。
總體來說。菲利斯對這年輕人還是非常滿意的。
他笑道:“蕾菲娜有些任性,你們以後生活在一起,還請你多多包容啊。”
沃蘭斯哪裡聽不出這話的意思,心中狂喜,立刻保證道:“大人請放心。我一直視蕾菲娜小姐爲絕世珍寶。就像天上皎潔的月亮一般。我一定盡我所能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這番話說的菲利斯笑了起來,對這年輕人越發地滿意。
正在這時,伯爵忽然望向了城堡大門的方向,臉上笑容濃郁了起來:“快看。我女兒來了。”
衆人望過去,只見一個銀色鎧甲的女騎士正騎着一匹風暴戰馬向這邊走過來。
看到這女騎士。沃蘭斯眼中閃過一絲火熱的情感,但他的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
因爲蕾菲娜身後,竟還跟了一個騎士,兩人還在說着話,看起來很是熟稔。
沃蘭斯敏銳地感覺到蕾菲娜對這騎士的態度有些特殊。
“大人,那個騎士是誰?”沃蘭斯問道。
但他卻沒得到回答,他轉頭一看,立即嚇了一跳,只見菲利斯眉頭緊緊皺着,臉上陰雲密佈,一副怒氣勃發,隨時都會發作的模樣。
羅曼大師猜測道:“許是城堡裡的騎士吧。”
“不,他不是。”
菲利斯的聲音很冷,竟怒聲吼了起來:“蕾菲娜,你給我過來!”
父親的態度讓蕾菲娜心頭猛地一震,在他記憶中,父親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
她轉頭對德文小聲地囑咐着:“你在這裡等着,我先過去了。等下你說話要小心,能忍就忍,不要衝動。”
德文笑着點頭,駐足在原地等待着。
蕾菲娜很快到了父親身邊,翻身下馬,還沒開口說話,菲利斯伯爵就劈頭問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他?!”
蕾菲娜點頭道:“對,他叫德文.菲爾羅德。”
“好啊,你竟然把這個賤民帶到城堡來了,衛兵,把他。。。。。。”菲利斯就要將德文趕出城堡。
“父親,等等。德文是教會榮耀騎士,身份高貴。今天也是拉青格大主教讓他來,向你賠罪道歉的。”蕾菲娜急道。
榮耀騎士?還先拜訪了拉青格?這些消息讓伯爵心中一驚。
拉青格大主教雖然在平日裡性格溫和低調,但若是堅持一件事,那麼連伯爵也沒能力改變他的意願。
因爲大主教背後站着深不可測的龐大教會。
既然是大主教的意思,菲利斯就不得不有所顧忌了。
菲利斯冷聲道:“賠罪?道歉?好,你讓他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說。”
蕾菲娜立刻轉身對德文招了招手。
一旁的羅曼法師見這是伯爵的領地內的事,他也不便旁聽,便和沃蘭斯藉口觀賞伯爵的花園離開了,只在遠處看着事態發展。
德文早將菲利斯的話聽在了耳裡,不過他不在乎,他現在身上有拉青格大主教的護身符,不擔心這伯爵會動手。
他也看到了他身邊的五階法師,心中一凜。但他很快就看出來,這並不是菲利斯伯爵家族的人物,而是他的客人,這讓他放下了心。
德文驅馬向伯爵走去,神態十分從容淡定。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馬,微微向伯爵行了一禮:“伯爵大人安好。”
菲利斯冷哼了一聲:“我很不好。”
頓了頓,他又問道:“拉弗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敗了。”德文如實回答。
“敗了?怎麼可能!”菲利斯伯爵雖然有所感覺,但真正聽到。卻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德文不容他反駁,拿出了拉弗的法杖和兩個風暴騎士的武器,說道:“這是他們的遺物,您請收好。”
看到這些,菲利斯的臉色徹底青了。看向德文的眼光出現了凝若實質的威壓,但在這目光深處,也有了一絲忌憚。
“好,好,好。你不是說來賠罪的嗎?那你準備怎麼補償?”
德文不顧一邊蕾菲娜的眼色,繼續說道:“伯爵大人,想必是你搞錯了。這些事,錯不在我,都是您派人來找我的麻煩。所以我並沒有道歉的必要。”
“那那你來幹什麼?”菲利斯伯爵覺得自己快氣炸了,幾乎就要動手。
伯爵身週數十米內,也因爲他的意志,颳起了大風,這風圍繞着伯爵旋轉着。氣勢十分驚人。
不遠處的羅曼法師皺着眉頭,搞不懂這年輕人是什麼身份,坐了什麼?竟然能惹得菲利斯如此失態。
至於沃蘭斯卻沒什麼感覺,他的注意力則一直放在伯爵身邊的女騎士身上。眼中再無其他了。
“拉青格大主教的意思,是希望你我能盡棄前嫌。重歸於好。我來和你好好溝通一下,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您戰死的手下,我也可以給出一部分金錢賠償。”
德文絲毫不被影響,口氣淡淡的,眼神也十分淡漠。
這個時候,他和伯爵是對手,若是一味降低姿態,只會被對方看輕,進而得寸進尺。
和解什麼的,就更不用想了。
他這副不爲所動的神態讓伯爵一驚,心中的怒火頓時被他強壓回去。
這年輕人很可怕,心性之堅定,是他生平僅見。戰力也非常可怕,三個四階強者都沒能殺了他。
如此年紀,就有如此成就,以後的成就不可估量。
不行,他已經和這年輕人徹底結了仇,不能任由這人成長下去了。
伯爵沉吟了一會兒,冷冷地道:“一開始,是有誤會。但現在,我們之間只有仇恨,你殺了我太多人,我沒法輕易饒過你。但你又是教會的榮耀騎士,看在大主教的情面上。我要親自和你決鬥。我也不欺負你,我只出三劍,如果你能擋住,我就不追究過往的一切。”
“父親!”蕾菲娜喊道,聲音焦急。
菲利斯伯爵是成名已久的五階高手,不要說三劍,就是一劍,德文也擋不了。
這根本就是要置德文於死地啊。
伯爵對女兒一擺手,擺出一副不容更改的態度:“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事和你沒關係。”
他望向德文,說道:“怎麼樣?你敢接嗎?”
德文苦笑,接五階強者三劍,這伯爵想殺自己,倒想了個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過這結果也不錯了,比伯爵滿世界尋求高手強者通緝自己要好地多了。
見德文猶豫,伯爵冷笑道:“怎麼,你怕了?如果怕了,今天,你可以安全地離開達特城,看在大主教的情面上,我不攔你,但我會派人去殺了愛麗絲,殺了維託鎮的所有人,然後發出王國通緝令!”
伯爵對這個年輕人的情況瞭解地很多,甚至知道維託鎮的情況,所以由此威脅。
這番話非常狠,一邊的蕾菲娜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父親,不敢相信一直溫和有加的父親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德文思量着自己的處境。
菲利斯的威脅很實在,但如果德文想跑的話,這番話也無法拖延他的腳步。
只要菲利斯伯爵敢殺,那麼以後德文就會殺回來,滅這伯爵滿門!
但德文決定賭一把,他認爲教會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肯定會有保住他性命的辦法,他不如就此一搏!
如果拉青格大主教沒辦法幫他的話,他絕對轉頭就跑,日後回來復仇。
至於榮耀名聲什麼地,活下來再說吧。
想到這裡,德文就沉聲道:“我可以接受,決鬥明天進行。但我需要你發佈公告,然後要讓拉青格大主教做見證人,免得你日後後悔。”
菲利斯臉色鐵青:“你當我是什麼?無賴?”
德文看着他:“能派手下最強的三個人來圍攻我的人,我還能指望他會守信用?”
菲利斯伯爵咬碎了牙,冰冷的聲音從牙縫迸出來:“好,我就去發公告,你去請你的見證人。明天,我看你怎麼接我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