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花了十足的心力,總算將伊莉莎安撫好了。
他也沒急着走,而是留在呆在楓葉小道過了夜,免得這女人以爲他是專程來趕場子應付她的,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德文才在伊莉莎的依依不捨的目光中,離開了小屋。
他現在不擔心伊莉莎的安全了,因爲他和薇薇安達成了長期交易,若是沒有其他事,只要她在暗中保護這女人,就能在德文這裡得到報酬。
保護一個普通女人,這對神出鬼沒的薇薇安是小事一樁,她自然樂的輕鬆,爽快地應下了。
一出楓葉小道,德文就直奔男爵城堡而去。
因爲今天是男爵的葬禮,他這個男爵獨女的未婚夫是一定要參加的。
等他趕到城堡的時候,裡面已經設好了靈堂,男爵的屍體正被鮮花簇擁着,擺在了大廳中央。
男爵的十分殘破,幾乎被巨石砸成了肉醬,即使找了城裡最好的裁縫,也難以復原老城主原本的面目。
所以,屍體的五官顯得歪歪扭扭地,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看起來就像是在扮着鬼臉,自嘲自己命運不濟一般,讓人忍俊不禁。
在男爵的周圍,還擺着費萊的屍體,這男爵之子心口被人刺了一劍,死在了睡夢當中。
因爲城堡裡的人幾乎被殺絕了,所以此時顯得非常冷清,大廳裡,除了主持葬禮的瑟羅斯主教外,就是一些騎士。
愛麗絲的眼睛已經哭得和桃子一樣,見到德文到了,一下撲到他懷裡嚶嚶哭泣起來。
這讓德文又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隨後雙手環上愛麗絲的腰,輕拍着她的背,溫言安慰着。
靈堂中,瑟羅斯主教也看到了德文。他也迎了上來,欣慰地說道:“菲爾羅德,我很高興看見你已經恢復了健康。”
德文點頭感謝,他看了眼海默男爵的遺體,滿臉地愧疚。自責地道:“男爵的死。我也有責任。當時應該離男爵大人遠一些的,哎。”
瑟羅斯擺了擺手,說道:“男爵大人是爲保護倫巴城而死,死得其所。你不惜一切代價保全了他的城市。完成了他的遺願,男爵大人在天國看到這一切,應該感謝你纔對。”
要不是德文,現在的倫巴城能否存在都是個問題。
在場的騎士也紛紛附和道:“菲爾羅德閣下,當時的情況。我們都清楚,害死男爵的是那隻巨怪。”
那種速度的巨石,能擋住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怎麼可能還會想去控制碎石的落點。
騎士們都認爲這是一場意外,沒有任何人產生懷疑。
所以,此時糾結男爵之死,沒有意義。
愛麗絲竟然也勸道:“德文,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保住了城市,救了全城人的命。這就夠了。”
德文神色變得輕鬆了些,似乎接受了衆人的勸解。
這種虛僞的惺惺作態,德文做一次就感覺自己全身發麻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他的神情都是木木的。看起來一副沉痛的模樣。
接着就是葬禮的例行儀式,在瑟羅斯主教的主持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條。
等瑟羅斯主教唸完了‘亡者寧靜禱言’,即將合上棺蓋的時候。愛麗絲突然出聲道:“等一等,主教大人。還有一件事。”
瑟羅斯主教和藹地問道:“孩子,你有什麼請求?”
愛麗絲挽上了德文的手臂,走到海默男爵的遺體前,輕聲說道:“主教大人,我希望在亡父的見證下,您能給我和德文舉行婚禮,以告慰父親的亡靈,讓他放心。”
德文暗中翻了翻眼,海默男爵要是真知道這件事,他不氣得跳起來纔怪。
不過,這事由愛麗絲決定,德文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
瑟羅斯主教面容依然祥和安定,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爲這種事並不是沒有先例。
尤其是愛麗絲這種情況,急需要尋找一個強力人物支撐局面,及早結婚,能防止情況生變。
他看向德文,問道:“菲爾羅德,你同意嗎?”
在主教心中,德文的地位要比愛麗絲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高得多,因爲德文潛力巨大,將來很有可能就是教會的一大聖騎士。
德文當然沒意見,他點頭道:“若這麼做告慰亡靈,那就照愛麗絲說的辦吧。”
“也好。”
瑟羅斯主教點了點頭,就當着海默男爵的‘鬼臉’,從葬禮突兀地轉到了婚禮上。
主教開始念起了婚禮祈禱詞,開始締結神聖的婚姻契約。
只要契約達成,按教會的一夫一妻的規定,只要不出意外,德文這輩子的合法妻子,就只能是愛麗絲一個人了。
當然,這個合法是對教會而言的,暗地裡,德文想要多少個情人都行。
隨着祈禱詞的進行,有光芒從主教手中出現,飛了出來,分別沒入了德文和愛麗絲的身體。
這光團很溫暖,一融合入身體,德文就感覺看着愛麗絲順眼了許多,覺得這女人長得還不錯。
而愛麗絲看着德文的眼神也溫柔了許多,不再如之前那般表面熱情,眼神深處卻是冷冰冰的了。
對此,德文並不驚訝,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祝福而已,效力有限,過幾天就過去了。
要是這祝福真厲害,那世上就沒有‘情人’這種職業了。
祈禱詞唸完了,主教便開始了例行問詢,他望着德文,問道:“你願意娶愛麗絲.海默爲妻,尊重她,保護她,以她爲唯一伴侶,直至終老嗎?”
“我願意。”德文垂下了眼眸。
主教又問愛麗絲:“你願意成爲德文.菲爾羅德的妻子,尊重他,愛護他,直至終老嗎?”
“我願意。”
主教便一手拉過德文的手,又拉過愛麗絲的手,讓兩者交握在一起,說道:“從此刻起,你們將成爲相互守護的伴侶,願主賜福你們。願主的光輝讓你們終生幸福。”
對主教的這番話,德文沒什麼感覺,他心智堅定非常,早就將任何溫情派出了,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爲了爵位。
但愛麗絲卻還是個少女。對現實還有些幻想,對浪漫還有渴求。
雖然身處悲傷中,但此刻多了個守望相助的丈夫,心中依然有些激動。她臉色卻依然紅潤起來,緊緊抓着德文的手。
接下來,男爵的棺蓋就合上了,由騎士們擡入了城堡後方的墓園中。
這墓園裡只有一個大墓室,裡面陳列着海默家族歷代家主的遺骸。
此時。墓室已經被打開,騎士們就將棺木擡了進去,擺放完畢後,墓室就被重新關閉。
這個夾雜着婚禮的奇異葬禮就這麼簡單地結束了。
瑟羅斯主教不再多呆,對着德文說了些恭賀的話後,就離去了。
德文則攜着愛麗絲再次回到城堡,從現在起,他就是這城堡的男主人了。
“跟我去二層。”愛麗絲臉有些紅,拉着德文走上了樓梯。
因爲男爵新喪。城堡中的擺設非常樸素,到處都挽着黑色簾布,唯有二層有一間愛麗絲專門佈置出來的豔麗婚房。
一進入婚房中,整個城堡中到處瀰漫着的壓抑氣息頓時消散不見,變得清新活潑起來。
這婚房裡擺着許多火紅玫瑰。豔紅豔紅地,裡面的所有擺設都是簇新地,充滿了活力感。
到了這裡,愛麗絲臉色更紅了。就和桌上擺着紅玫瑰一樣。
但德文卻完全沒有感覺,此時兩人獨處。他便準備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隨意挑了張椅子坐了,對着自己這個小妻子說道:“愛麗絲,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愛麗絲則坐在梳妝檯前,正在卸着頭上不多的飾品,語氣輕快地道:“你現在是我的丈夫,有話就直說吧。”
德文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才說道:“是關於男爵爵位的事,我希望能由我來繼承爵位!”
愛麗絲手上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紅紅的臉一下轉的煞白,她緊緊咬着下脣,許久才說道:“城主還不夠嗎?”
她覺得自己引來了一隻貪狼。
德文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微笑道:“城主?誰都能當城主,只要男爵一句話就能任免。你認爲這種城主我看的上眼嗎?”
“我不答應呢?”愛麗絲掙扎道。
“你的家族只有你一個人,你認爲你的家族騎士會服膺一個連雞都沒殺過的小姑娘?你認爲倫巴城會服從你的掌控?你認爲菲莫洛斯河對面的舒萊男爵老老實實地,不做小動作嗎?”
德文神色平靜,一個一個地點出了倫巴城的處境,愛麗絲臉色也越來越白。
這些她都能想到,所以她急着找一個強力人物來幫忙,只是她找到的這個男人野心勃勃,一來就獅子大開口,讓她一下就懵了。
說到底,愛麗絲還是一個不怎麼通世事的小姑娘,被德文幾句話就打敗了。
她小臉徹底垮了下來,說道:“可是按照規矩,這該由我來繼承。。。。。。”
德文擺了擺手道:“規矩是死的,剛纔你不也在葬禮中插進了我們的婚禮嘛。我只是借用一下爵位,等你有了孩子,長大了,我會還給他。”
即使真有那一天,那也已經是十幾年後的事了,如果德文還能活着的話,他不相信自己還會屈居於這麼一個小小的男爵領!
德文這麼一說,愛麗絲覺得有道理,她的孩子,也是眼前這男人的孩子。
等他老了,他沒道理不將爵位還回來,到時候這爵位仍舊屬於海默家族。
而且她也沒有任何資本和德文談條件。
天真的少女點了點頭,同意了:“那好吧。”
威脅一個小姑娘,就算成功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沒什麼好得意的。
德文也就點了點頭,再次倒出一杯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同時定下了日後的行程。
“等男爵的喪期過了,我們就出發,先去達特城,拜見菲利斯伯爵,再去王都斯托姆,覲見國王,接受冊封。”
“好。”愛麗絲也只能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