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沒有注意到翁允異樣的目光:“其實……我還有個特殊的感受,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天門當成了家,並且深深地融入到了裡面。”
翁老笑了笑:“你能有這種想法就好,天門是狄成的,但天門夢卻是我們所有人的,也需要共同爲之努力的。金玄,我再勸你一句,放下你的架子,擦亮眼睛,用平靜的心情仰望天門的這片天空。認認真真的看一看,仔仔細細的想一想。你究竟該如何給自己定位,又該如何對待你跟狄成之間的關係。
黑道終究是黑道,講究的還是個兄弟情義,這個基調不會變化。我始終堅信、我一直堅持,狄成同樣不會放棄,也會爲之努力,人生在世,情義爲天。
但是……我們都應該看清楚,如今的天門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天門,狄成同樣不再是以前的狄成。身處金字塔的頂端,高處不勝寒,他首先要爲六十萬兄弟的負責,爲天門夢想負責,在此基礎上,才能考慮和維持其他。
換句話來說,誰能把握這個重點,兄弟感情纔有資格延續。如果誰看不清、看不透,即便狄成有心遮掩,也難以長久,其他兄弟同樣會在言行上把他隔離分化。
在這個方面,你們彈道部隊始終是在邊緣。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無論是你,還是武龍陳明虎,從沒有用心去跟其他的兄弟交往,甚至連這份想法都沒有。我看到過少華他們跟羅勝凱、蕭風、顧子武他們稱兄道弟,從沒看到跟武龍和陳明虎他們有過多少親密的交情。所有的聯繫,只在於正常的行動和配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謝謝翁老教誨,金玄受教了。”金玄深深點頭,鄭重的向翁允表示感謝。
“別說這些客套話了,真心去感悟纔是王道。尤其是對於你,更需要及時又準確的把握。對於你個人來說,對於彈道部隊來說,對於八部衆及整個天門來說,都顯得尤爲重要。
金玄,我真的希望你能用心想想我剛纔說的話,每一句話。爲自己考慮,爲你的弟子們考慮,也爲我們的天門好好考慮考慮。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你要是願意,可以多坐會兒,這裡很安靜,沒人打擾,比較適合想事情。”
“翁老,再次謝謝你。”金玄起身相送。
翁允微笑着擺擺手,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漫步走出花園,在保鏢的攙扶下,逐漸的消失在金玄複雜的視線裡。
在翁允找到金玄進行談話疏導的同時,奧古斯同樣有所行動,先是去了手術室的走廊裡,獨自把陳洪全帶到了醫院邊角的草場上。
陳洪全來天門之前,通過影部的資料對天門有了較爲深刻的瞭解,尤其是高層的重量級人物,努力記在了腦海裡。據他的瞭解,天門裡面身居要職的歐美人只有情報負責人千目統領,女的,而且是狄成鍾愛的未婚妻子。
面前這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究竟什麼身份??
從對方能夠自由來往外科樓的頂層,又能受到四周守護部隊的恭敬行禮,身份應該不會太低。單獨找到自己又是爲了什麼?不僅拒絕了汪正仁和李元的陪同,又避開其他人的目光來到這麼個安靜的地方。
“冒昧的問一下,您貴姓?”陳洪全正面打量着奧古斯,看起來文文弱弱、斯文紳士,是個容易帶給人好感的類型,但那種精亮的眼神卻總給他種不自在的感覺。
作爲綠蛇部隊的老統領,陳洪全在殺手界混了數十年,看人的眼光尤爲刁鑽。直覺告訴他,此人身份絕對不會簡單,今天的談話內容也不會簡單!
“我是奧古斯,狄成的朋友。”奧古斯停在了cao場的槓桿旁。
“奧古斯先生您好,我向來喜歡直爽,有什麼話請講。”陳洪全的語氣稍微客氣了幾分。一個‘朋友’的稱呼飽含着很多的含義,足夠讓他降低姿態。
奧古斯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組織了下思路,半晌之後,才道:“作爲老江湖、老前輩,你應該看的透華夏黑道的形勢。耗時八年的拼搏、八年的廝殺,天門完成了史無前例的大一統,成就了一段傳奇。放眼華夏大地,中部及沿海城市的黑道勢力基本都在天門控制範圍之下,說句略顯放肆的話,如今的華夏黑道,天門一手遮天、主宰四方。在這種情況下,獨居一隅的三竹會是否顯得比較另類?”
這話什麼意思??!!陳洪全眉頭微微一挑,定定的看着奧古斯。
奧古斯注意到了陳洪全稍稍變化的臉色,無聲的笑笑,道:“你還應該明白,歷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戰爭時候的約定和交易往往會隨着時間和環境的變遷而發生更改,以天門如今的強勢,華夏黑道現在的態勢,天門完全可以撕毀所有約定,強行吞併了三竹會,相信不會有人提出質疑,更不會有人來爲你們打抱不平。何況……陳青陳兵的刺殺事件已經在天門內部傳開,要求懲戒三竹會的呼聲越來越高,這種事情更顯得水到渠成。
但是,即便是在這種‘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都佔據的情況下,天門還是遵守着以往的約定,給予三竹會生存的全力。陳青和陳兵這兩個‘兇手’一直都在接受着治療,沒有故意的刁難和迫害。”
陳洪全人老成精,要是還不明白奧古斯的意思,這些年的黑道就算白混了:“奧古斯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三竹會看清形勢,主動的要求加入天門?同樣恕我直言,這種事情好像不是你應該關心的,這番話即便是要說,也該由李宣恩來說。你說,對嗎?”
奧古斯沒有在意陳洪全突然凌厲的目光和嚴肅的語氣,坦然自若的微笑道:“陳老先生誤會我的意思了,三竹會以什麼樣的形勢存在,與我無關,是否願意加入天門,更不是我所管轄的職責。
我只是提個建議,隨着國際戰場逐漸平息,天門勢必會有大股力量回收,且現如今天地幫等勢力的殘餘部隊相繼瓦解,整個華夏黑道很快會實戰真正的大融合,並凝聚成鐵板。在這種情勢下,三竹會的特殊存在勢必會受到關注,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即便是狄成和李宣恩他們有心遵守原先約定,其他的兄弟們卻不是這麼想。
一次兩次的勸說,狄成可能遵守諾言,三次四次呢?五次六次呢?誰能打這個包票?!
或許你會說三竹會基本完成了由‘黑’漂‘白’的過程,不會再參與黑道上的事務,不會威脅到天門,也無力威脅天門。但不要忘記了,你們有個強勢的殺手部隊——綠蛇!!他的存在終究是個威脅,如果雙方因爲某個原因致使關係交惡,綠蛇的威脅會引起很多人的忌憚。”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陳洪全盯視着奧古斯,不是讓三竹會併入天門,又接二連三的說這些厲害關係,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奧古斯推了推眼鏡,微笑道:“陳老爺子彆着急,我不是跟你兜圈子,是在陳述幾個事實。除了剛纔說的,還有件事你需要認真的考慮,關於陳青和陳兵。
他們的刺殺舉動在天門內部影響非常惡劣,鑑於‘外人’的身份,這種影響到惡劣程度還會嚴重幾分。單靠長孫千文的鑑定結論,或許能保住他們,但要想毫髮無傷的走出地牢,可能性幾乎爲零。以鐵律部隊‘寧可錯殺,不會放過’的行事風格,怎麼也得囚禁他們個七八年。
再往深處說,他們兩個之所以執着於進入天門,無外乎想要體驗熱血激情的生活,七八年,時間不長不短,卻足以毀了他們一生。作爲他們的父親,又是直接統領,難道沒有想過要做些什麼?
如果陳老先生有意思,我這裡倒是有個主意,既能保住他們的性命,又能比較圓滑的消除這件事情的影響。”
陳洪全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這傢伙絕對不安好心,至少有着某種不良的企圖。但無可否認,對方說的這番話比較在理。陳青畢竟直接參與了刺殺行動,陳兵關鍵時刻直接對戰天門門將,無論是什麼原因,都需要付出些代價,換做是誰來執掌家法,都會這麼多。可是……七八年的時間,真的可能毀了他們一生!
再者,他、李元還有汪正仁在天門完成一統的那一刻,就已經察覺到了當初決策的失誤,以天門如今的強勢,三竹會要想相安無事的生存下去,幾乎沒有可能,總有一天,狄成的手下會挑起事端,找到吞併的藉口。在這種情勢下,他們真的該想想辦法,這次三人聯手來天門,額外的目的就在於這裡。他們希望能夠再次得到狄成個肯定的答覆,即便是付出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