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毒術?!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狄成感覺到從內爾外散發的絲絲涼意,目光晃動着,慢慢走到牀頭坐下。看着葉婉彤蒼白的臉色,憔悴的容顏,還有無法掩飾的縷縷白髮,心像是刀絞般泛起陣陣劇痛,聲音細微低沉,帶着些許顫意:“不是兩年嗎?時間到了?”
“凡事無絕對,花弄影的許諾也只是個大致的時段,不可能具體到某一天,提前或者延後都有可能。”長孫千文晃了晃手中的試管,這是葉婉彤的血液,和她的人一樣,妖豔如花。但在見慣了人血的他們眼中,卻能一眼看透,它……太清太清……
狄成心頭絞痛難忍,身體不由的稍許彎曲:“有辦法嗎?”
他執意要以旅遊的方式來調理身體,原因之一就是預感到了葉婉彤的體毒術即將發作,打算最後好好的陪陪她,然後送回藥王府,接受全面的調理和治療。誰也不能保證治療效果,或者是會出現什麼後遺症,所以,遠離戰場,選擇旅遊。
沒想到,葉婉彤的體毒術竟然提前發作。
長孫千文搖頭:“我對體毒術沒有研究,它也不是我所能研究的事物。很抱歉,我很想救,但……無能爲力……”
“怎麼辦?”
“藥王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曾經說過,如果葉婉彤病情加重,送交藥王府!他們已經和唐門、祈天殿共同研究努力,即便不能徹底解除體毒術,也能成功控制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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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狄成眼底狠芒一閃,一抹猙獰清晰顯現!
“苗疆?誰去,你去?這是自投羅網!天門大軍遠征?先不說你沒時間準備,就算是集結好了部隊,怎麼打?你知道苗疆在哪?你知道怎麼破他千里毒瘴?”長孫千文聲音稍稍嚴厲。
狄成眼睛緊緊閉上,顫聲道:“如果送過去藥王府。時間夠嗎?”
“不知道,但願吧。”長孫千文的笑容第一次泛着些許苦澀。從海島回到大陸,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從港口趕到橫斷山,哪怕是乘專機,也需要半天時間,最關鍵的是要想在茫茫密林深處找到藥王府,則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加上期間零零碎碎的耽擱,總時間會在三四天左右。
以葉婉彤現在的情況,能撐住嗎?誰敢打包票!
聽到細微的議論聲,熟睡的葉婉彤慢慢睜開眼,看到身邊的狄成後,反而稍稍詫異:“你們怎麼都來了?”
說話的時候,作勢還要撐起身子,看的出來,她很憔悴,很虛弱。在詫異後,表情恢復平日的妖媚,但是……也能看的出來,她……強作嬌媚、強作歡顏。
狄成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錘了下,眼睛頓時朦朧起來。
葉婉彤表情微僵,還想要掩飾什麼,卻被狄成慢慢抱進懷裡,緊緊的抱住。
埋首在婉彤黑白相間的長髮間,狄成顫聲道:“傻丫頭,爲什麼要隱瞞!!爲什麼!!”
長孫千文心中暗暗嘆息,放下手裡的工具,輕輕地離開房間。
葉婉彤柔美的笑了笑,抱住狄成想要安慰什麼,可沒等開口,嬌軀微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猩紅的鮮血無法控制的噴出幾口,浸染在雪白的被褥間,綻放出猩紅的紅暈,臉色變的更加蒼白,呼吸也變的粗重起來。
狄成再次抱緊葉婉彤:“我帶你去藥王府,他們會治好你。”
“不用緊張,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事的。”葉婉彤也抱緊狄成,交頸相擁,輕柔的呼吸着熟悉的氣味,像是要把它永遠的印記在記憶力。
知道?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也沒人比她更瞭解體毒術!
體毒術無藥可醫、無法可治,除非能深入苗疆找到萬毒宗地,找到那些獨屬於苗疆的藥材和秘方。除此之外,誰也沒有通天之能化解內外都是毒藥的‘體毒術’!
可是……苗疆?狄成曾經許諾過多次,要帶她去毛將。但是,世事無常,變化萬千,以天門現在的能力,以世界現今的情勢,還遠不到‘進攻’苗疆的時機,就算是真的進去了,勝利指數不足一成!
狄成深愛着自己,她明白,但是,她更明白狄成不可能以整個天門兄弟數萬條性命爲代價,換取一個虛無飄渺的勝利,哪怕狄成願意!
兩年前,花弄影以獨特的秘方幫助自己成功壓制了體毒術,給予自己兩年‘華麗綻放’的時間,不僅實力大幅度提升,更可無所顧忌的生活。但是,那不是救治,是壓制,是竭澤而漁!等同於將隱患一而再再而三的壓制,把危險一點一點的擠壓。兩年過後,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壓制到極點再也無法壓制的體毒術,將會以無法遏制的勢頭爆發。
這就是代價!!實力提升的代價,兩年平靜的代價,抗衡體毒術的代價!
葉婉彤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兩年時間裡,幾乎忘了‘它’的存在,或者是選擇性的把‘它’遺忘。但是……來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半月之前,第一次吐血!她內心開始恐慌,曾在那晚跟狄成抵死纏綿,希望把情緒壓下,也在第二天陪伴着衆女放縱的狂歡,試圖以歡快的情緒來‘調理’身體,延長時間。隨後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藥庫偷走激素偷偷注射。但是……一切都是徒勞,五天時間,所有的努力反而像是催化劑,身體的不適和時而出現的眩暈表明……它……來了!!無法遏制的來了!!
十天前,再也無法掩飾的她,在密林深處偷偷見了狄成最後一眼,然後……回到了家裡,反鎖房門,準備等待死亡的臨近。她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的蒼老和痛苦,更不想讓狄成爲自己擔心。
因爲……體毒術一旦爆發,便再也無藥可救。
葉婉彤寧願在痛苦中死去,只給衆人一個死訊,一個短暫的哀傷,也不願讓他們陪着自己焦急擔憂,接受煎熬!
半個月,噩夢的半個月,她默默抵抗病魔和命運的半個月,一切,外人不曾知曉。
半個月,她苦苦哀求蒼天,默默垂淚抽泣,絕望而痛苦的半月,一切,外人不曾知曉。
半個月,她沉浸在記憶深處,回想穆冥往事,笑過、哭過、痛過,一切,外人不曾知曉。
“去藥王府!!現在!!”狄成深吸口氣,調整好情緒,推開葉婉彤明顯嬌軟很多的身體,目光堅定地看着她!
“我真的……”
“去藥王府!!”狄成語氣不容置疑。
葉婉彤展顏微笑,輕輕點頭:“好,我去藥王府。不過不用緊張,真的沒事的。我明天就走,去橫斷山脈找藥王府,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我陪你!!一起去!!”
葉婉彤搖頭笑笑,捧着狄成的臉:“看你這傻乎乎的樣子,我難不成還能跑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找幾個人陪着我就行,沒必要你親自過去。”
她很想讓狄成陪着自己走完生命最後這段路,很想很想,一千個一萬個想!但是……她不願意看到狄成傷心,不願意他承受更多的痛苦,不願意他看到自己蒼老的模樣,不願意看到他爲自己落淚。
所以,寧願自己獨自死去!
“別說了,我陪你,現在就走!!”狄成抱起葉婉彤,不給她反抗的機會,快步走出房間,高聲道:“熊財,聯繫遊輪,十分鐘後起航,通知三竹會,準備好飛機,通知天門,最好迎接,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趕到橫斷山脈。”
可是……他急切的呼喊並沒有得到迴應,一樓的客廳裡,所有人都已經站起來,靜靜的看着狄成,包括長孫千文他們。
“怎麼了,愣着幹什麼!快!!”狄成神情微怒。
“你也要去?”長孫千文問道。
狄成已經抱着葉婉彤來到一樓,邊快步往外走着邊道:“我陪婉彤,你們留在島上。”
“我……本來不應該反對,但是……”長孫千文神情有些猶豫。
“有事?”狄成壓制心中的焦急和幾分惱怒,轉頭問道。
長孫千文輕輕呼出口氣,晃了晃手中紙條:“千目剛送來的。”
“我沒時間看情報,你自己看着辦。”狄成轉身就要衝出房間。
“等等!老活佛的親筆信。”長孫千文看着手中紙條,慢慢的念道:“曰本,贊岐山脈,危機,必往,十萬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