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心裡縱然有千般算計,聞聽此言也忍不住一笑,“呵呵,你出面的話,力道有點小吧?”
這不是置疑對方聯繫不上官府——事實上,佤青龐說得出這些,就絕對聯繫得上官府。
敢勸說他陳某人放水,並且做出承諾,聯絡人的級別都不會太低。
陳太忠說的力道小,是佤真人做爲中間人,不足以承擔他的全部信任。
不是信不過這個人,是信不過他的實力——你若答應我好好的,事畢之後兌現不了,而你的實力,制約不了西疆,也不能給我一個交待,到時候我豈不是白輸了?
陳某人難得主動輸一場,這種非常敗壞名聲的事情,若是他得不到足夠的回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說句難聽話,殺絕佤家上下老小,也難洗那份恥辱。
佤青龐當然聽出了話裡的意思,不過他原本就是爲打抱不平而來,自是不會有太大的反應,“我只是考慮你親自出面,難免尷尬,信不過我那就算了,我無所謂的。”
陳太忠聽他這麼一說,反而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搖搖頭,“倒也不是信不過你,實在是……我這人不習慣輸,輸了還得不到大量回報,划不來。”
“不習慣輸最好了,正好藉此獅子大張嘴,由不得他們不答應,”佤青龐聽得眼睛就是一亮,這廝真的是有點做買賣的天才。
下一刻,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實力,實在不足以令陳太忠寄託這份信任,於是頹然地嘆口氣,又搖搖頭。“這樣吧,你若有意,我可以幫你撮合一下。條件你們談。”
他沒說自己能得到什麼,不過很顯然。撮合成功一樁大買賣,雙方都不會虧待了他。
“嗯,”陳太忠聽到這條件,忍不住就又開始猶豫了,但是最後,他還是遲疑地表示,“這種事,我真沒做過。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佤真人深深地看他一眼,默默地點點頭,“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但是……時間也不多了。”
“我明白,”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攆走了對方。
此刻他的心裡真的很亂,以輸掉戰鬥獲得巨大利潤,這種事,以前他從來沒做過——太跌份兒了,他甚至都沒考慮過這種可能。現在真的是令他困惑。
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飄來一朵青雲,卻是一名青色服飾的真意宗女弟子。來到了他的面前,她手執一甌清泉,笑着發話,“陳真人可是要喝茶?簡真人囑我侍奉好您。”
這女性天仙,正是前兩日爲他沖泡茶水之人,陳太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
沖泡好茶水之後,她看他一眼,笑吟吟地發話。“您……還有別的需求嗎?”
“嗯?”陳太忠擡眼看她一眼,看到對方流轉的眼波。就想到了別的需求是指什麼。
他是練童子功的,對易萱也有不破功的承諾。倒是沒生出什麼綺念,但是,他忍不住就想起初入浩然派之時,別院中的女弟子,也是這般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樣。
原因無他,技不如人耳。
念及此處,他的心裡忍不住一揪:哥們兒好歹是浩然宗第十四任宗主,而浩然派也是宗中苗裔,爲了個人的些許名聲,放棄增強宗門底蘊的機會,真的……好嗎?
他心不在焉地一擺手,語氣也出氣地柔和,“與你無關,退下吧。”
女天仙卻是沒有退下,她猶豫一下,低聲發話,“真人若有煩惱,何不找簡真人一試?”
“嗯?”陳太忠又擡起頭來,深深地看她一眼。
女天仙卻是沒有迴避他的目光,也正正地迎了上來。
“呵呵,”陳太忠笑了起來,他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你通知他來,還是我去尋他?”
真意宗將諸真人留在這裡,並沒有限制出入的意思,他們只是希望真人們在參加賭鬥之前,能有個相對清淨的地方,調整一下狀態——這裡等閒不許外人進入是真的。
不過隨着日期臨近,其他真人都不怎麼出去了。
而陳太忠來得晚不說,在真意宗也沒啥朋友,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馬瘋子,卻是在幫他看守浩然派的地盤,所以他也沒有出去的打算。
女天仙被他笑得臉色微微一變,不過最終,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您若出去,我可爲真人帶路,若是不欲走動,我也可以秉明簡真人。”
陳太忠想一想,微微頷首,“那你就跟簡真人說一聲吧。”
簡真人來得很快,女天仙放出通訊鶴之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就飛了過來,落地之後,他笑着點點頭,“陳真人有事?”
陳太忠沉吟一下,出聲發問,“猛地想起,我對對手的情況不太熟悉,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踏實……我可能迎戰什麼人?”
簡真人怔怔地看着他,遲疑了約莫四五息,一擡手,放出一股氤氳之氣,籠罩在兩人身邊,然後才笑着發話,“陳真人想問的,恐怕未必是對手情況吧?”
陳太忠感受一下這股氤氳之氣,發現有阻斷感知的效果,於是就笑了起來,“那你覺得,我想問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想問什麼,”簡真人一攤雙手,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我猜得到,你問這些,是先爲自己輸掉賭鬥……做鋪墊吧?”
咦?陳太忠聞言,心裡一時間大奇,不過他臉上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發問,“簡真人爲什麼會這麼認爲?”
“這很難猜嗎?”簡真人反問一句,“以你力戰女殺神的實力,怕是眼角都掃不到中階真人,竟然猛地問我對手情況,你的驕傲不允許你這麼做。”
“呵呵,”陳太忠笑了起來,這個馬屁拍得他非常舒爽,不過他還是象徵性地否認了一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狂妄,也可能會輸。”
簡真人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恐怕不是可能會輸,而是你願意不願意輸吧?”
“呵呵,”陳太忠聽得又笑,這次,他就沒有否認的意思了,心說你也知道薄待了我,那麼就識相點,不要逼我去做那尷尬的事,大家都不好。
簡真人深吸一口氣,緩緩發話,“我也知道你是痛快人,咱們也不拐彎抹角了……是不是佤青龐攛掇了你什麼?”
原來……佤青龐在對方眼裡,是掛了號的?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一時間有點明白,爲什麼佤真人才離開自己,那負責服侍的女天仙,就主動走過來沖茶。
隔着淡淡的氤氳之氣,他下意識地看那女天仙一眼,那女天仙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注意,衝着他甜甜一笑,眼波還有微微的流轉。
他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你覺得他會攛掇我什麼呢?”
陳某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說話,眼下如此反問,證明他已經積聚了相當的怒火。
簡真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終於不再是一張橡皮臉,而是勉力擠出一個笑容,“我真不知道他會攛掇你什麼,不過我能確定,他會影響你的心情。”
陳太忠嘿然不語。
簡真人等了一等,見他沒有反應,苦惱地嘆口氣,“好吧,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陳太忠緩緩地搖頭,“我已經答應他了,不會把他說的話傳出去。”
“我去,”簡真人低聲嘟囔一句,看起來有點沮喪,過了一陣,他才強打精神,“這樣吧,我真意宗要如何做,你才能保證賭鬥的勝利?”
“勝利?這我沒辦法保證,”陳太忠哼一聲,他既然有放水的打算,那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把話說滿,“只能努力。”
“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簡真人明顯地着急了,“你能不能贏,咱們都清楚得很,對付中階真人,對你來說沒有任何難度,我現在是很有誠意地問你……你想得到什麼?”
“得到跟別人一樣的待遇,嫡系待遇,”陳太忠慢吞吞地回答,“他們能得到什麼,我就要得到什麼,這要求不過分吧?”
“我對你的態度也不錯了吧?”簡真人真是急了,滔滔不絕地發話。
“你的話,我完全不懂……你浩然派能獲得地盤,別的門派沒這待遇,你想要見真丹,我給不了你,但是我能保證,宗裡不會插手聞道谷,也不會干涉你放電影。”
聞道谷和放電影,原本是浩然派自己的事,但是隨着影響越來越大,真意宗的插手,也是必然的——此前是爲了應對位面大戰,顧不上管,戰爭結束之後,肯定要有所變化。
區別只是在於插手的力度,以及參與的方式。
在簡真人看來,能承諾繼續無視聞道谷和放電影,也算體現宗中的誠意了。
所以他非常奇怪,“我到底還需要做些什麼,你才能保證勝利?”
陳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我要的是嫡系的待遇,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不說明白,我怎麼能清楚?”簡真人的聲音略略地高了一點,他又是氣憤,又有點無奈,“下派客卿和本宗真傳弟子,待遇不同的地方太多了……你說得出來,我才能幫忙,對吧?”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