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內院走出來,進了店鋪,駙馬張府的人,仍然在那裡等着她。
“好了,我就是華慶。”花似錦瞥了許管家一眼,“我就是你們要找的神醫,你們帶路,走吧。”
花似錦以前經常進出駙馬張府,跟許管家也是認識的。
許管家愣了愣,只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他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位華大夫。
花似錦隨着許管家一路來到駙馬張府。
許管家把她領進明月公主的房間,因爲男女有別,明月公主牀前垂着粉紅色的帳子,而她則躺臥在牀內。
見到老朋友,花似錦忍不住內心一陣激動。然而,此時此刻,只能相見不相認。
她在牀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問:“公主可有哪裡不舒服?”
明月公主雖然躺臥在牀內,隔着帳子,她卻似乎很好奇,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帳子外的花似錦,一時間忘記了迴應。她本來就沒有病,是太子趙煊軟硬兼施,非要她裝病,請仁德堂的神醫來看診。
所以她這才裝病的。
見明月公主沒回答,花似錦又重複問了一句:“公主,您身子哪裡不舒服?”
明月如夢初醒,她“哦”了一聲,連忙給自己胡亂找了個病,說:“我月信總是提前,腰痠背疼,還晚晚失眠,集躁不安。”
花似錦聽她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顯然氣血充足,不像是個有病的。
“在下給公主診診脈吧。”花似錦說。
一方手帕蓋在明月公主的手上,花似錦就這樣隔着手帕,給她診脈。結果,花似錦發現明月的脈象正常,並無異樣。
花似錦皺着眉頭,心裡轉過個念頭,難道明月是故意逗她玩兒的?明月爲什麼要逗她玩兒?
花似錦心中狐疑不已,眼睛暗暗四下裡打量一番。然後,她就看見了房間的角落裡,坐着一個男人,男人的眼睛,一睃不睃地盯着她看,男人的目光,彷彿想在她身上鑿出一個洞來。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子趙煊。
花似錦倒吸了一口冷氣,趙煊怎麼會出現在明月的寢房裡?雖然他是明月的親弟弟,但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明月的寢房裡,還是讓花似錦稍稍慌了神。
她趕緊深呼一下,強行平復自己那顆怦怦亂跳的心。她暗暗告訴自己,自己現在是仁德堂的坐鎮神醫華慶,再也不是以前的花似錦。
此時,趙煊氣定神閒地坐在角落裡,他盯着花似錦的一舉一動,那眼神,卻彷彿獵豹發現了獵物一樣犀利。
花似錦挺直了腰板,對明月公主說:“公主身子並無大礙,在下開張方子,給公主調養調養一下就好了。”
明月公主不甘心就這樣被打發,於是繼續胡攪蠻纏,“神醫,你再給本公主仔細看看吧,本公主覺得自己有病。”
“公主,您這是自己給自己心理暗示,只要公主去掉這種心理暗示就好。”
明月公主“哦”了一聲,既然神醫都這麼說了,她就沒必要再非說自己有病了。
花似錦離開牀邊,坐在房間的一張圓桌前,提筆寫了一張調養方子。
她在寫方子的時候,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熾熱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後背看,她不用迴轉頭也知道,那是趙煊在盯着她看。
她心中雖有些慌亂,但表面卻是雲淡風輕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花似錦把方子調給明月公主的貼身侍女,然後就背起藥箱,起身告辭。
花似錦在許管家的帶領下,準備離開駙馬張府。
“華神醫請留步!”她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花似錦身形一僵,她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趙煊了。她一見到趙煊,就會想起唐時駿被殺害的殘忍情形,那情形讓她揹負着巨大的負罪感。
唐時駿雖不是她殺的,但他卻是爲了她而死的。因此她無法淡定。見到趙煊,她忍不住就有種想給唐時駿和她自己報仇的衝動。
但她知道,這個男人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權勢傾天,她根本就動不了他。再說這個男人,雖然跟她有仇,但他在民間的聲望卻好到爆棚,可以說,他是大燕朝開國以來,聲望最好的儲君。
花似錦站在那裡,轉過身,就看見風華絕代的大燕國太子趙煊,就站在她不遠處。
“不知這位尊貴的公子怎麼稱呼?”花似錦躬了躬身,客氣地問。她假裝不認識他。
“華神醫,這位是當今太子!”許管家連忙對花似錦說。
花似錦吃驚地“哦”了一聲,態度裝得無比恭敬,“原來是當今太子,小人見過太子爺。方纔有唐突之處,還望太子爺莫怪。”
趙煊朝許管家揮了揮手。
許管家是個機靈的,立即就領會了趙煊的意思,於是對趙煊躬了個身,悄悄地退走了。
花似錦擡眼一掃,發現許管家竟然溜走了。雕龍雕鳳的影壁前,只剩下她和趙煊兩個人。
“太子爺請便,小人還有病人要看,先行告辭了。”花似錦找了個藉口,轉身想要離開。
“慢着。”趙煊驀地喝止了她。
“太子爺,還有何吩咐?”花似錦背對着他,閉了閉眼睛。
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囉嗦,每多待一刻,她都會想,爲什麼不拿把刀,趁他不防,一刀結束了他?以告慰唐時駿在天之靈。
她沒料到今天會在駙馬張府遇到趙煊,所以身上沒帶任何兇器。即使她帶了兇器,駙馬張府那些護院的人也要檢查的,兇器一律不得帶進府去。
“本太子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神醫,神醫究竟是姓華還是姓花?”他問。
花似錦怔了一下,感覺他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小人姓華。”
“爲什麼你姓華,而不是姓花?”
花似錦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很賴皮。
“姓什麼,這些都是祖先一代代流傳下來的,小人的祖上姓華,所以小人也就跟着姓華了。”
“可不知道爲什麼,本太子覺得你應該姓花。”
“呵呵,小人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再說了,姓什麼可由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