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趙煊,正在朝陽閣的花廳裡和單玉鳳下着圍棋。
而花似錦站在長方桌旁,擺弄着白瓷杯子,正在沖泡着毛尖。
忽聽得門外傳來小廝引路的聲音,“唐狀元,這邊請。”
花似錦驀地聽到“唐狀元”三個字時,拿着熱壺的手一抖,壺中的熱水,頓時淋在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背上。
“啊——”花似錦被燙得尖叫一聲。
就在她尖叫的那時候,唐時駿正好跨進門檻來,正在下棋的趙煊和單玉鳳,都被嚇了一跳,這幾個人紛紛擡眸看向了她。
唐時駿站在門檻的位置上,正好與花似錦打了個照面,他不由得愣了愣。
花似錦迅速低下頭去,同時巧妙自然地轉了個身,給了唐時駿一個背影。
趙煊見唐時駿踏進門檻後,就站在那裡看着花似錦的背影發愣,心下微微有些不悅,他手握成空拳,湊在脣邊重重地“嗯哼”了一聲。
唐時駿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他忙先走過去給趙煊行了禮寒暄。
趙煊道:“我家奴才不懂事,狀元爺才踏進門檻,他就被熱水淋了手,所以才那樣驚叫,嚇到了狀元爺,讓狀元爺見笑了。”
唐時駿忙笑道:“下官倒沒受到驚嚇,只怕是下官的到來,驚嚇到王爺的僕人了。”
趙煊難得地笑了起來:“唐狀元真是風趣。像你這般儒雅俊逸之人,豈會驚嚇到別人。”
單玉鳳面上笑得溫煦,話中卻帶着刺,說道:“是啊,某些人可能心中有鬼,自己驚嚇了自己。”
花似錦咬着脣,握着水柄壺的手緊了緊。
趙煊見花似錦直挺挺地站在長方桌旁,給他們一個莫名其妙的背影,半天也不上茶。
他心下詫異,心想這死奴才今天是怎麼了,平日裡可是很機靈的,客人一來就馬上奉茶上來。今天怎麼這個遲鈍的樣子,難道她沒看見他有客人麼?
“花若男。”趙煊不悅地喊了一聲。
花似錦不得不轉過身來,應道:“奴才在。”應了話之後,卻仍然站着不動。
趙煊皺了皺眉,廢話,在的話就趕緊奉茶呀。
單玉鳳是個有眼力見的,一看趙煊面露不悅的樣子,她馬上機靈地起身,走到長方桌前,端起花似錦沏好的茶,奉給了趙煊和唐時駿。
唐時駿下意識地多看了花似錦幾眼,心中的疑問團團浮現了上來。像,真是太像了。不單正面很像,背影很像,就連側面也都很像。不同的是,這人是德王府裡的男僕。
可這世界怎麼會有那麼相像的人!
唐時駿別有用意地笑着,說:“王爺,你府中的僕人,還真是羞澀得很呢。”
趙煊掃了一眼花似錦,指着她的背影對唐時駿道:“你是說他吧?他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今天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羞澀起來了,真是讓你見笑了。”
唐時駿道:“我有個故人,長得跟這位小兄弟太像了,真是奇事。”
花似錦忽地又“啊”了一聲。
這邊,趙煊他們三個又望了過去。
花似錦對趙煊道:“王爺,奴才今天起來,身子不大爽利,老是肚子疼,這會兒又疼了,疼死了,奴才要向王爺告假半天。”她一邊說着,一邊痛苦萬分的樣子,簡直比婦人面臨分娩還要痛若。
趙煊見他一副着實很痛若的樣子,便大手一揮,道:“你去吧。”
花似錦即刻如遇大赦一般,但她不敢跑得太快,以免惹起唐時駿更大的懷疑。只得以平常那樣的步伐,慢慢地走出了花廳。
之後,她快步跑到自己的房間去,背抵在門上,拍着自己的胸口直喘氣。
幸好唐時駿沒有認出自己來,不然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就全坍塌了。
這一頭,花似錦忐忑不安。
那一頭,單玉鳳彷彿覺察到什麼似的,她明眸危險地眯了眯。起身先行告退,只留下趙煊與唐時駿在花廳裡敘話。
過了半個時辰,唐時駿也起身告辭。
趙煊着一個小廝爲唐時駿前行引路。
唐時駿跟在小廝後面,準備出府。
唐時駿跟小廝兩人來到通過外院的拱門處,身後驀地傳來女子的聲音:“唐狀元,請留步!”
唐時駿側頭望去,原來是單玉鳳站在觀月亭上同他說話。
唐時駿雖心中詫異,不知單玉鳳在此地截等他的用意,但他還是禮貌地向她點了下頭,問道:“不知單小姐有何指教?”
單玉鳳緩緩地從亭子上拾級而下,走到唐時駿身邊,對那爲唐時駿指路的小廝道:“我來爲唐狀元帶路,你回去吧。”
等那小廝走遠了,單玉鳳這才微笑着看向唐時駿,道:“唐狀元先前口中所說的舊相識,奴家回去之後,一直很好奇,不知唐狀元的那位舊相識,是個什麼樣的人?唐狀元是否願意告知一二。”
唐時駿怔了一下,似乎在猜測單玉鳳爲何會問出這個問題。沉吟了一會,他方纔答道:“那位舊相識和我青梅竹馬,曾經我以爲,我這輩子會娶她爲妻。”
“啊?”單玉鳳似乎吃了一驚,“你說什麼?你那位舊相識,是個女人?”
“對,她是個膽小怯懦的女子。”
“你說你那位舊相識跟我家王爺的貼身隨從長得很像?”
唐時駿點點頭:“的確是長得很像,”
“有多像?”單玉鳳緊追不捨,不知怎地,此時此刻,她心裡很興奮很興奮。
“起碼七八成像。我剛剛踏進朝陽閣花廳的時候,差點以爲那是我的舊相識,真是太失態了。”唐時駿答道。
“爲什麼只有七八成像?”單玉鳳很不甘心,爲什麼不是十成的相像!
唐時駿回憶道:“我的舊相識,她臉龐比較尖瘦,而王爺的那位隨從,臉龐較爲圓潤,所以我說七八成像。再說了,一個是女的,一個是男的,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
單玉鳳壓低聲音,興奮地問道:“唐狀元,你再仔細想想,我家王爺的貼身隨從,有沒有可能,就是你的那位舊相識呢?”
唐時駿卻一口否定道:“不可能,我說了,我的那位舊相識,她很膽小很怯懦,需要別人保護的那種。而王爺的那位貼身隨從,雖然羞澀了點,但並不見得膽小怯懦。他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