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爾雅甜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有多甜,她內心的算計就有多深。“姐姐不用緊張,因爲我忽然想起咱們姐妹情深的一些舊事,一時有些傷感罷了,今天請姐姐過來,真的只是敘敘舊罷了,沒有別的企圖。”
花似錦看着關爾雅,只見關爾雅一臉真誠的樣子。
於是花似錦在一張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來,她想看看關爾雅想耍什麼花樣。
“石榴,給花神醫上茶,用貴妃娘娘賜的碧螺春。”關爾雅吩咐道。
花似錦覺得,關爾雅今天請她來,也許又是爲了向她炫耀蕭貴妃給她的好東西,以滿足她的虛榮心。她可沒空坐在這兒聽她炫耀,因此她挎着藥箱就要走,“那茶你留着自己喝吧。”
關爾雅連忙一手抓住她的藥箱,“錦姐姐,別忙着走吧,妹妹還有話想跟你說。”
花似錦微皺着眉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說話間,石榴已經把沏好的兩杯碧螺春端了上來,擺放在桌子上。然後一陣風似的退了出去。
“錦姐姐,錢是賺不完的,還不如停下來,和妹妹一起喝茶聊聊人生。”關爾雅端起其中一杯茶,淺啜了幾口。
關爾雅擡頭,見花似錦根本不喝茶,只是皺着眉看她。關爾雅連忙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來,“姐姐這個樣子,看來不原諒妹妹的之前的荒唐行爲了。”
“唉,”關爾雅嘆了一口氣,“妹妹之前做過錯事,傷了姐姐的心,事後回想,常常悔恨不已呢。你說我爲了往上爬,攀附富貴,我做了多少令人不齒的事情。如今,我得到了貴妃娘娘的恩寵,可是我卻失去了與姐姐的姐妹情誼。”
一番話說得花似錦有些觸動,臉上表情慢慢柔和了些。
“妹妹今天借病請姐姐過來,就是想誠懇地向姐姐請罪,過去妹妹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
關爾雅說完,端起剛纔石榴沏的碧螺春,遞給花似錦,“姐姐若肯原諒我,就請賞臉喝了這杯茶。姐姐若是不喝,則代表姐姐還不肯原諒妹妹。”
花似錦端起關爾雅遞過來的那杯茶,仰起頭一飲而盡。她與關爾雅已經再無姐妹情分,原諒不原諒,她們倆都回不到以前那種親密了。還不如就喝了她敬的茶,就此擺脫她的糾纏。
“砰——”花似錦把喝得見底的茶杯拍在桌子上,淡漠地對關爾雅說:“行了,茶我喝了,我原諒你了。你今後不要再把我找來請求我的原諒了。”
關爾雅見花似錦喝了那杯茶,彷彿有些受寵若驚喜極欲泣的樣子,“多謝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諒了我,不跟我計較。”
花似錦懶得理會關爾雅,只覺得這傢伙活得太彆扭,既想當****又想立貞潔牌坊,特別令她瞧不起。
“茶不是好茶,一股澀味,肯定是便宜貨。”花似錦不屑地撂下這句話後,挎着藥鋪,離開了關爾雅所有的廂房。
“石榴,送花神醫出宮。”關爾雅在後面,貌似很關懷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石榴應了一聲,連忙走在花似錦的身側,說:“花神醫慢走,奴婢來爲您帶路!”
花似錦一聽,有個人帶路也好。於是她也沒有反對,與石榴兩人朝宮門走去。
途中,花似錦看了看石榴臉上未消的烏青,說:“石榴,倘若你跟着你家小姐老是捱打,還不如跟着我算了。你要是想跟着我,我可以幫你贖賣身契。”
石榴猛地擡頭,有點吃驚地看着花似錦,人們都說花似錦很愛財很摳門,可她卻覺得,花似錦雖很愛財也很摳門,但心地卻很好,比她家小姐要好得多了。剛纔一聽花似錦說要替她贖身,她一陣歡喜,然而很快就又重新沮喪下來。如今她與小姐出門在外,她的賣身契仍留在老家,花似錦就算是一片好心,也沒辦法替她贖身的。
“花神醫真是個好人,可惜我的賣身契不在小姐手上,而遠在老家關老爺手裡,沒有賣身契,我是贖不了身的。”
花似錦“哦”了一聲,“那以後再說吧,你在關爾雅身邊服侍,凡事機靈點才能少捱打。”
石榴低低地應了一聲,她一會兒看了看花似錦,一會兒又看了看花似錦,花似錦開始沒去留意,後來看出石榴的異樣,便奇怪地問道:“你老偷看我幹嗎?”
石榴見問,似乎嚇了一跳,囁嚅着說道:“花神醫你長得真美!奴婢我忍不住要偷看。”雖然是拍馬屁的話,語氣裡卻透着緊張。
花似錦又覺得奇怪,“石榴,好端端地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說完,她眼睛往四周一掃,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石榴領着她走的這條路,好像不是她進宮時走的那條路。她感到有些頭暈,皺着眉問:“石榴,這條路是通往宮外的嗎?”
石榴轉過身來看她,臉上神情有些詭異,又有些緊張,“不是,呃,不,是的。”
花似錦感覺頭越來越暈,眼皮越來越沉重,一副困極了的感覺,困得好想就地躺倒去似的。她揉着眉心,“石榴,我忽然很困,困到渾身無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我也不知道。”石榴看着她,眼神躲閃。
花似錦心中起疑,驀地想起了什麼,“石榴,你在茶水裡給我下藥?”
石榴連忙擺着手,“沒有,沒有,不是我。”
“不行了!”花似錦雙手撐在石榴肩上,命令她,“扶一下我!”
石榴的手剛剛觸及花似錦,花似錦便眼前一黑,暈了過來。
“花神醫花神醫。”石榴着急地呼喚着她,忽然有些後悔逼於自家小姐的淫威,把花似錦帶到這個地方來。她正想背起花似錦,轉身離開這個地方。
忽然高大的玉蘭樹後面,轉出一個男人和兩個太監來,那個男人長得獐頭鼠目的,正是當朝太子。
而這個地方,就是東宮的側門方向。石榴帶着花似錦,根本就不是朝着宮外走,而是朝東宮的方向走,花似錦來宮中統共不過寥寥數次,偌大的皇宮對她來說就像個迷宮,她根本認不清東南西北,這才被石榴不知不覺帶往東宮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