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苦笑道:“好好掃你的地吧,瞎抱怨什麼呢,你要是不服氣,你就跟她多學着點。”
秋月撅着嘴說道:“我纔不學呢,做不來她那虛僞的樣子。”
秋月一邊絮絮叨叨着,一邊把地上收拾乾淨了。
花似錦的早點還沒吃完,卻被關爾雅一通亂掃,全部掃落在地上,她心裡其實也堵得很,隱隱地生氣。但轉念一想,關爾雅一介弱女,只帶着石榴一個丫頭孤身闖京城,她在京城的親戚,據說遷走了,而且根本就不知道遷到什麼地方去。可以這麼說,關爾雅現在孤苦無依,也挺可憐的。
花似錦嘆了口氣,默默地在心底說服自己:算了,不跟她計較了,換了自己是關爾雅,滿懷着對愛情的憧憬,忽然一個女人冒出來對她說:“你喜歡的男人,並不喜歡你。”而這個女人自己卻總跟那男人曖昧不清,她也會覺得憤怒的。
說服自己原諒關爾雅的蠻橫無禮,花似錦站了起來,打算到隔壁關爾雅的房間裡去,再好好地跟她推心置腹聊聊,好好地撫慰撫慰一下她。
花似錦來到隔壁,站在門外輕輕地喊了聲:“雅妹妹。”
房間裡無人應答。
花似錦心想,莫不是關爾雅還在心裡記恨着自己,所以躲在裡面不肯見自己,還真是個不好搞掂的女孩子,這麼愛耍小孩子脾氣。
她一邊想着一邊推門進去,推門進去之後,她又喊了一聲:“雅妹妹!”
還是沒有人回答她。
花似錦緩步來到關爾雅的寢室裡,只見寢室裡空無一人,閨牀上也空空如也。
“這丫頭,才一會功夫,到底上哪去了呢?”花似錦輕蹙着眉頭,眼睛不經意地把關爾雅的寢室給掃了一遍。無意中發現架子牀下,一隻白瓷碗在幃帳裡若隱若現。
花似錦心裡起疑,白瓷碗是吃喝的用具,按理應該放在飯桌上,怎麼這隻碗卻藏在牀底下?被幃帳遮掩着,難道不怕招惹老鼠和蟑螂麼?
她一邊怪着關爾雅把碗胡放亂擺,一邊走過去,想把那隻碗給拿走,裡面若是有食物的話,更加不能擺放在牀底下,沒的招惹各種骯髒的生物。
花似錦在架子牀邊蹲了下去,伸手端起那隻碗,眼睛往碗裡瞟了一眼,碗裡面是白色的汁液,看起來像是某種植物的汁液。她心中好奇,把那隻裝着汁液的碗端到鼻尖下聞了聞,眉頭又蹙了起來,花似錦知道那是什麼植物了,竟然是一品紅莖葉的汁液。
作爲醫者,花似錦知道一品紅可用於骨折,外傷出血,月經過多,跌打損傷。但它莖葉的汁液卻會刺激皮膚,使皮膚紅腫。
花似錦驀地想起剛纔關爾雅那雙腫得像核桃的眼睛,腫的那程度也太誇張了,一個人要哭多久多狠,才能造成那樣腫的眼睛。先前她在看到關爾雅那雙腫眼睛的時候,心裡就覺得不對勁,敢情這傢伙爲了造成更加悲情的效果,往自己的眼睛上抹一品紅的汁液?
花似錦悄悄地把那隻碗放回原位去。既然關爾雅把這隻碗給藏到這牀底下來,就是爲不給別人看到。那她便假裝不知道吧,有些事情,不戳破的話,還能維持着表面的和諧,一旦戳破了,那就是撕破臉皮,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花似錦心軟,暫時還沒想跟關爾雅撕破臉皮,因此她只能假裝她不知道關爾雅的小詭計。
把那隻碗放回原地後,花似錦匆匆離開了關爾雅的房間。
站在門口,一個灑掃丫環走了過來。花似錦忙攔了她問:“看見關姑娘了嗎?”
那丫頭揚起下巴,往朝陽閣院門前的玉帶池方向一努嘴,“我剛剛看見她在玉帶池的拱橋邊哭呢。”
花似錦“哦”了一聲,連忙往玉帶池那邊走去。心想,這丫頭真是的,她要哭的話,這靜荷居已足夠大了,足夠讓她哭個痛快了,她幹嗎還跑到玉帶河那裡去哭呢?是巴不得人人都看見她一張飽受委屈的臉嗎?
倏地,花似錦有些明白關爾雅爲什麼要跑到玉帶河的拱橋邊去哭了。玉帶河那座拱橋,是趙煊進出府的必經之路,這會兒,是趙煊退朝差不多回府的時辰。
這丫頭,時間掐得還真準呢!花似錦越來越覺得關爾雅的心計和手段,是她所望塵莫及的。
她本來想去玉帶河邊找關爾雅的,剛剛邁開幾步,想想還是算了,關爾雅要等的人不是她,這會兒她要是巴巴地走上前去當電燈泡,指不定關爾雅要多恨她呢。
花似錦乾脆轉身,回到她的房間去,她和關爾雅的房間,都是二樓。
進了房間,她站在窗戶的一側,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玉帶河的方向,只見拱橋邊上,果然站着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花似錦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正是關爾雅。
關爾雅站在拱橋邊上,肩頭有時一聳一聳的,彷彿正在哭的樣子。
花似錦無語地搖搖頭,心想,也不是什麼生死大事,至於哭成這樣嗎?這也太誇張了吧。
此時,花似錦眼尖地看到,拱橋的另一邊,一個偉岸挺拔的男人正走上了拱橋,後面跟着侍衛李廣和張衝。
光看那個偉岸的身影,花似錦也知道那是趙煊,他下朝歸來了。
趙煊走上了拱橋,走到拱橋的最高處時,看到拱橋的另一邊,有個女子在那裡抹眼淚。他似乎遲疑了一會,接着走下拱橋去。
花似錦這會兒,還在爲關爾雅捏一把冷汗,這個雅妹妹真是太任性了,難道她不知道,在別人面前哭,是很招人厭煩的嗎?脾氣好的,會覺得你可憐;脾氣不好的,會覺得你在他面前哭,是在給他招來晦氣。
關爾雅大概是想以哭博得趙煊的同情吧,畢竟她長得那麼美,即使腫着眼睛,看着仍然很美,而且憑添了一份楚楚動人的韻味。也是,古往今來,多少男人在女人的眼淚攻勢下,總是不自覺地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