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沒有憑他的幾句話就拿下花似錦。而且老皇帝還一副興致勃勃,想要圍觀御醫院的那些御醫考覈刁難花似錦的場面。
很快,花似錦和御醫們都來到了朝堂之上。
御醫們以花似錦爲圓心,圍繞着花似錦圍成了一個圓圈。
御醫們排着隊,逐個向花似錦陳述某一種病情,然後由花似錦說出藥方和用量。
一番車輪式的碾壓下來,御醫們所舉的常見病例,一個個都難不倒花似錦。花似錦說出藥方和用量的時候,簡直是倒背如流,驚得一衆御醫都張大着嘴巴,聽得一愣一愣的。
一衆御醫深知他們今日的任務,是專門來刁難花似錦的。因此等他們列舉完那些常見的病例之後,他們就給花似錦出那些連他們都束手無策,不知用什麼驗方的疑難病症。
這些在當時屬於疑難病症的病例,在現代卻已經有了驗方。花似錦當年在醫校是個女學霸,熟知那些驗方,因此回答起來易如反掌。又令一衆御醫目瞪口呆,各自在心裡默默地掂量着花似錦說出口的驗方,果然是用藥如神,恰到好處。
御醫們故意盤問那些驗方里面,各種藥物的功效,花似錦自然也是對答如流。令那些御醫們頻頻點頭讚賞,甚至有些人還露出佩服驚訝的神色來,都忘了他們不是來仰視偶像的,而是來考覈花似錦的。
這會兒,一番盤問考察下來,御醫們已由先前對花似錦的不屑一顧,轉變爲對花似錦的讚歎。
“妙哉,花大夫所說的這組驗方,用藥甚爲精妙。”
“嗯,藥效面面俱到,妙不可言。”
“厲害,厲害,後生可畏。”
“自古長江前浪推後浪。”
御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言語之中對花似錦的讚美溢於言表。
許世榮這時候惡狠狠地瞪向劉氏,對着劉氏做着無聲的質問: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花似錦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學過醫術嗎?
劉氏被許世榮瞪得心中一驚,花似錦在她的魔掌下生活多年,這女孩子天性怯懦,除了吃飯睡覺,幾乎就是一個百無用處的廢物。
她研究的目光看向了花似錦,只見花似錦臉還是那張臉,聲音還是那把聲音。只是她那雙似乎汪着水的眼睛,卻透着一股自信和睿智的光芒,她說話的時候,坦然地平視着對方的鼻尖,聲音清亮動聽,語氣沉穩用力,一改以前那個一說話就猛低頭,聲音低跟蚊子叫似的習慣。
劉氏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個被她視爲眼中釘的花似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顧盼自信了?還擁有了令御醫都讚歎的醫術!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看着像是花似錦,可是再看看,又彷彿不像。
老皇帝坐在大殿之上,看着花似錦,面露欣賞的神色,點着頭朗聲說道:“如此人才,怎麼能說她是招搖撞騙欺世盜名之人呢?”
許世榮聞言,手心捏着一把汗,內心後悔輕信了劉氏的說詞,那花似錦原來竟是個真才實學的大夫。
不行,他還得繼續把花似錦往地上踩去。否則,此事是自己挑起的頭,這將叫皇帝如何看他?
於是他又對皇帝說:“皇上,縱然花似錦醫術不錯,但她女扮男裝混入德王府,又曾經進出皇宮,居心叵測,皇上若是輕饒了她,那以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仿效她混入王府和皇宮,安全堪憂啊皇上,必須重重懲罰……”
許世榮羅裡八嗦的還沒說完,趙煊便搶過他的話頭,“許大人,你爲什麼不回去問問你的親舅舅?花似錦爲什麼要女扮男裝逃離雲州?”
說完,趙煊轉頭看了劉氏一眼,“劉氏,關於花似錦爲什麼要女扮男裝在京城行走,並混入我德王府,箇中原因,想必你最爲清楚。”
劉氏囁嚅地推卸道:“民婦並不清楚!”
這時,老皇帝卻激動地一拍龍椅的扶手,說:“你不肯說,朕也清楚。花似錦女扮男裝,是爲了逃婚,也爲了方便在外行。試想想,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豆蔻年華,誰願意嫁給一個七十的老爺爺?
一個少女,獨自在外行走,太引人注目了。至於她混入德王府,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包藏禍心,那只是她想混口飯吃,卻陰差陽錯地進了德王爺罷了。”
“父皇英明!”趙煊從不拍馬屁,但是今天,他忍不住拍了兩次馬屁。老皇帝今天的表現,說明他雖在後宮專寵珍妃,但事實上並非昏庸之人。
“謝皇上明察!皇上所羅列的事實,都是一一貼合草民的實情,”花似錦深深地跪伏在地上,因爲她那悲摧的往事被拎在衆人面前評說,並得到老皇帝的理解,她忍不住淚流滿面。
花似錦一時哽咽了起來,她想起自己被強行許配給許老實兒的恐慌,想起自己逃婚路上的種種艱辛,想到自己女扮男裝,分分鐘冒着被揭穿的壓力,她忍了許久的堅強便因此決堤了。
長得好看的人,哭起來的樣子,那真是梨花帶雨,看起來格外楚楚動人。
除了劉氏和許世榮之外,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全被她哭得心肝兒都快融化掉了。
“由於花似錦女扮男裝行走京城,實屬無奈。朕宣佈,對花似錦有意隱瞞身份和性別混入德王府一事,不作追究。朕保留賜給花似錦的金匾,保留她在德王軍隊裡面的軍醫一職,薪俸如常,不得減漏。”
最後,老皇帝又宣佈:“從今以後,花似錦可以恢復女兒身,也可以繼續保留男裝。以後,準膽敢在朕的面前再提起花似錦女扮男裝招搖撞騙欺世盜名這事,先拖去仗打二十大板再來找朕。”
說完,老皇帝有些意興闌珊地站了起來,“若是沒有事情要奏,那就退朝吧。”
許世榮猶自不甘心,說好的要爲他親舅舅許古進出頭出面,親手虐死花似錦的,如今,花似錦沒被虐死,反而活得更加活靈活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