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說這個單玉鳳原本是望族世家的小姐,單家和五王爺的母妃還有點遠親關係,後來單家短短時間內家境中落,很快衰敗。
單父於是鬱鬱而終。單父臨終前把女兒託付給五王爺,五王爺應承了他。
單父死後,單玉鳳果然孤苦無依。
五王爺是個一諾千金的人。
於是單玉鳳登堂入室,入住了德王府。
單玉鳳在王府中不甘吃閒飯,於是出頭幫着打點王府上下的大小瑣事。由於她八面玲瓏面面俱到,加上辦事穩重可靠,很快就得到五王爺的青睞,因此五王爺乾脆放手讓她全盤去打理。
這個單玉鳳在王府裡的身份有點兒微妙。表面上她好像是一個大丫鬟似的,實際上她是五王爺的座上賓。
“但有時她又好像把自己當成主母了。”劉威說,“因此你千萬不要以爲她只是一個普通丫鬟,自己留點心眼,不要得罪她。”
劉威對花似錦真真是用心良苦,畢竟是他弄進王府來的人,如今兩人就像同一根繩子上的蚱蜢,萬一出了差錯,他可能會被連累,會被波及到。
所以,劉威覺得有必要把自己所知道的王府內幕透露給他,有必要提醒他,哪些人是萬萬不能開罪的。
花似錦對劉總管感激不盡,她一臉狗腿狀地說道:“總管大人,你就像小的親爹一樣。”
劉威心下好笑,忍不住譏誚她兩句:“我可沒有你這麼孃的兒子!”
花似錦在他背後吐舌頭,不敢再胡亂開口。
她跟着劉威進了一道拱門,再穿過一段迴廊,一座清雅幽靜的院子赫然出現在眼前,這便是朝陽閣。五王爺日常起居的地方。
花似錦有些意外,她原以爲,王爺居住的院子,一定要氣勢磅礴得嚇人,結果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清雅幽靜的院子,兩旁林立着高大的老槐樹和桂樹,偶有忙碌的僕人來來往往,清幽而不失熱鬧。
踏在通往廳堂的甬路上,花似錦心中略有些忐忑。
還未行到廳堂,右邊的老槐樹下,倏地走出三個人來。擋在他們前面。
花似錦擡眸一瞧,眼睛就無法移開了,攔在她和劉威前面的三個女子,樣貌秀美。尤其是爲首的那個,出落得美若天仙。她儀態娉婷婀娜,標準的瓜子臉,一雙眼睛彷彿深潭似的,看不到底,眉梢眼角似乎總含着笑,可仔細看,又似乎沒有笑。
“劉總管,你匆匆忙忙的,有什麼事兒嗎?”爲首那位美如天仙的女子問。
“啊,是表小姐呀,小的正想找王爺呢。”
“王爺剛剛起來。”單玉鳳說完,一雙深潭似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在花似錦身上,“聽說今天有個奴才要調度過來,想必就是這位了吧。”
“是的,正是這位。”劉威說完捅了捅花似錦。
花似錦立即醒悟,趕緊朝單玉鳳作了個揖,“奴才見過表小姐。”
“免禮。”單玉鳳淡淡地說道,暗地皺了下眉頭。
聽說今天有新奴才要進來,她就站在老槐樹下等候着。王爺身邊要多添一個奴才,原也沒什麼。只是眼下,她見到了這個小家丁,只見這小家丁生的花容月貌,任何形容美人的詞語用在他身上,都顯得蒼白,害得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差點兒以爲這是個絕色女子!
可再看一眼,那小家丁一身僕役的粗布裝束,在陽光下站得腰板筆直,雖略顯瘦弱,倒又自有一股氣宇軒昂的氣慨。
昨天聽趙煊說身邊要多添一個服侍的奴才。她心裡就糾結煩惱不已,不知趙煊要添的奴才,會是個怎麼樣的妖孽。如果是個女的,她將怎麼辦?其實如果是個女的,她原也不煩惱的,可問題是,這個奴才是趙煊自己欽點進來的,而不是像以往那樣,由她單玉鳳挑選進來的。她糾結就糾結在這裡。
所以她就提前等在這兒,要先一睹爲快,看看這個趙煊親自欽點進來的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結果,竟然是個男僕。
是個男的就好。單玉鳳暗地對自己說,她輕吁了一口氣。側身讓出一條道,讓花似錦和劉威過去,她也跟在後面進去了。
“回王爺,花若男帶到了。”劉威上前向趙煊稟告道。
花似錦連忙上前跪下,說道:“奴才花若男參見王爺。”
趙煊拿着一塊黑色的布,正在仔細地擦拭着一口通體黑亮的長劍。他眼皮也不擡一下,說:“嗯,花若男,從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貼身隨從,負責本王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你懂了嗎?”
花若男應道:“懂了。”內心暗想,這個貼身隨從的職業,怎麼聽起來就跟現代的保姆差不多。
單玉鳳臉色倏地變了變,說道:“王爺,您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向來都是我在打理的。”
趙煊掃了單玉鳳一眼,說話的聲音柔緩了不少:“鳳姐兒辛苦了那麼久,也該歇息歇息了。”
單玉鳳忙上前,說道:“王爺,我沒感覺到辛苦……”
還說想什麼,趙煊冷冷地打斷她:“不多說了,就這麼定了。”
“我……”單玉鳳好不甘心,惡狠狠地瞪了花似錦一眼。花似錦趕緊轉開視線,假裝沒接收到她的怒氣。
花似錦雖然總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但腦子卻清明得很。自她第一眼見到單玉鳳,她就隱約覺出,這個單玉鳳喜歡五王爺趙煊。而且單玉鳳的那種喜歡,到了極致的地步,因此連五王爺身邊要多添一個奴才,她都會惴惴不安。
她只是一個客居在五王爺府中的客人,一個客人,怎能夠干預主人的行爲?
花似錦偷偷瞄了一眼單玉鳳痛苦卻隱忍的表情,心想,這女人想幹預她喜歡的男人,卻又幹預不了,心裡大約很抓狂吧。
趙煊繼續擦拭着他的劍,倏地說道:“花若男,愣在那裡幹嗎?給本王沏杯茶來。”
“是。”花似錦連忙走到桌几邊,給他沏了一白瓷杯的烏龍茶。因見茶水滾燙得冒着白煙,她便下意識地用嘴去吹氣,想要把那滾燙的茶湯給吹涼。
單玉鳳見狀大怒:“放肆,王爺要喝的茶,你個奴才怎麼可以用嘴去吹,你的口水會吹進茶裡的,髒死了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