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Chapter 43

卓堯看着手中的酷棍, 幸好在鬼河裡的時候,莫佑琛把這個給了他,否則他也沒把握處理那條巨蟒, 虛鏡之地危險重重又詭異異常, 實在不宜久留。

殷執:“卓警官, 你可有碰到其他人?”

卓堯搖搖頭, “沒有, 但是我聽到了巨大的動靜,那巨蟒沒準之前遇上了其他人,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韓修還處在頭暈目眩中, 沒來由的想起那條蟒蛇就一陣噁心,如此艱難的情況下, 她還不忘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個奶媽啊!我沒有武力值的啊!哎, 我的背囊被吞了,裡頭還有不少東西呢, 祝餘也沒有了。”

殷執:“幸好一早就把裝備做了分配,好歹大家聚齊了還能一起湊一湊,我這裡還有祝餘,你放心,餓不死你。對了, 卓警官, 你一路走來, 可有看到那些幻境?”

卓堯動了動嘴脣, 口型似乎想說沒有, 又生生地嚥下了,“有, 不過我光顧着找你們找路出去,沒怎麼在意。”

韓修在檢查身上的擦傷,沒注意到卓堯細小的變化,“殷執說那是過去真實存在過的影像,我們看到了上界的落照之地,還看到了兩個絕色的男子,要是都是真實存在過的,那這兩個男子是誰呢,還有那片落照之地,實在是太漂亮了,不愧爲上界。上界是神存在的地方嗎?”

殷執把卓堯細微的感情變化都收入了囊中,她見慣世人的七情六慾,看慣陰靈的喜怒哀樂,她的感知相對於常人也是更敏銳。

莫佑琛對他們說過,卓堯最大的靈力不是他強大的結界能力,不是他矯健的身手,是他極賦常人的感知,對方是喜,是怒,是哀,是樂,是怨,是悲還是憂,他能感受得徹徹底底。

儘管如此,他卻是把自己隱藏得極好極秒,很多感情不輕易示人,他總是穩重又肅穆,行事作風處於規規矩矩的框架之中,不讓自己跨界半分。可是殷執覺得反而是卓堯特意讓框架把自己鎮得嚴絲合縫,不給喘息不給逾越的機會。

卓堯突然答話,“天地人三界,上界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自然也有着非常人能承受的職責。爲人,多數爲自己而活,要活得順遂活得開心,無非盡力二字,可終歸只爲了自己。可是上界,是爲了天下蒼生,爲了三界安穩,或許。。。”

韓修:“或許什麼?”

“或許也爲了權力之爭,爲了天下之爭。。。”卓堯看了她們一眼,“好了,我們趕緊走,我估計這裡就要打開了。”

殷執和韓修又對望一眼,“打開是什麼意思?”

“你們食用了祝餘後,沒有感到飢餓,說明在這虛鏡之地已經有了效用,那既然如此,迷榖和育沛勢必也有效。這兩樣東西都在莫佑深身上,佩之不迷,他或許快要找到路了,佩之無物可侵,想必他一路順暢,無風無阻。”

殷執和韓修不顧得體禮儀二字,異口同聲:“麻痹的!”

突然四周漂浮的岩石倏然劇動,那些固定不動的岩石紛紛由下而上排列成條直線,一條通往前方的大路。

卓堯眸色一沉,知道這一定是莫佑琛觸動了關鍵之處,低聲道:“我們走吧,你們的頭兒看來是成功了。”

這條岩石壘成的路把這虛鏡之地一分爲二,四周的光圈小點逐一黯淡無光,直至周圍陷入無盡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韓修抖了下,“這有發生了什麼,怎麼那些星星似的都不見了,莫非要出現個大boss了?”莫佑琛公司開發的那些個遊戲,韓修也玩過幾次,這似乎就像是打開了副本,遇上大boss,打怪升級的模式。

卓堯眉頭一皺,心說這人平時都幹了些什麼,搞得這幫小的腦子成天都是些亂哄哄的東西,輕聲道:“不是,你放心,有我在,傷不了你們,躲我後面,小心着路。”

殷執想伸手拍拍韓修,一想豈不是讓她更冷了,忙附和道:“卓警官說的沒錯,我感覺不到什麼危險的氣息,這條路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只是爲什麼光點都不見了我也不清楚,我們加緊趕路就好。”

又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前方終於明朗了,好像皎潔的明月輕掃着大地,那些光點原來都匯聚在了盡頭,形成了一道光圈漸變的石拱門。

門口站着個人,背囊仍在一邊,做着那套似曾相識的九年制義務教育裡的廣播體操---伸展運動。

莫佑琛正叉着腰,扭腰回頭,這突然就和卓堯的眼神對上了,正好到恰如其分。莫佑琛本就生得雙濃眉大眼,四周的光圈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如萬千星辰,奪目璀璨。

那星辰似的眼睛裡,驚喜之色如流星閃過,他放棄了那個做到一半的滑稽姿勢,跳着跑了過來,“我就猜卓警官一定會第一個找到這兒,果然就是厲害!他們幾個壓根沒辦法跟你比,還不知道有沒有缺胳膊斷腿兒了,你休息一會兒,他們再不出現的話,我們就找他們去。”

莫佑琛在幻境裡見到的一切和眼前之人重疊了,一樣的眉目,一樣的神情,一樣的美貌,絲毫未變,變的只是裝束,只是名字,只是經年流動的歲月。

可他莫佑琛就是在這輩子瞧上了他,其他的無所畏懼。

“缺胳膊短腿兒?頭兒,你這心也太黑了,有必要這麼看不起我麼?”韓修從卓堯的背後跳了出來,抖抖手抖抖腳,像證明自己無關健在,四肢健全似的,“看到沒有,我好的很!倒是你,寶貝都在你手裡,這一路玩得可痛快?”

殷執捂嘴在旁發笑着。

“我,我那是獨闢蹊徑,是爲了你們,怎麼都不懂呢,否則你們能順利走上這條路來?怕還是被那些浮浮沉沉的岩石搞得暈頭轉向吧。”

莫佑琛心裡嘔啊,雖說有些不合時宜,可這地方其實挺好的,夠安靜,無人打擾,還有片人造的星星,這多浪漫呀!絕對是劈情操的好地方!他貼心話還沒說上幾句,就看到了這兩隻五百瓦的電燈泡,閃閃發亮,刺眼討厭。

殷執:“頭兒,這事你的確做的不厚道,我和韓修這等武力值,你就該把寶貝給我們,鬼知道。。我知道方纔我們都經歷了什麼,這麼一條巨蟒,你來試試,韓修差點就成了它的果腹之物了,好在有卓警官。頭兒,你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好事,你遇上了卓警官,這簡直是給你積德了!”

巨蟒?莫佑琛臉一沉,這麼一提突然想起了在鬼河裡的時候,卓堯就被魳給咬傷了小腿,他趕忙蹲下身撩起了他的褲腳,那道傷痕因泡水太久,依舊紅腫着,周邊還有些發了白,在光滑平坦的皮膚上着實有些刺眼。

莫佑琛心裡有些發酸,好比古玩收藏家看到傾囊而出的珍寶裂了縫,那種又疼惜又無法挽回的後悔。

“我說你擦沒擦藥啊,韓修配制的藥是真好,保管你一個小時就能結痂了,她也就這點用處了,你還不領情的話可就讓她無地自容了。”

卓堯:“。。。。。。”

韓修不懂,她是找誰惹誰了麼,蹦出了一句,“我才被那條巨蟒追得渾身是傷呢。”

莫佑琛回頭掃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是有藥麼,好歹也是大學生,不會自己照顧自己?”

韓修跺了下腳,“藥被蛇給吃了!”

莫佑琛從自己的背囊裡掏出了小藥瓶,心疼地給他抹了一層又一層,不知所謂地答了句,“你拿藥喂蛇做什麼,它又不吃這些。。。”

韓修委屈,想哭,想回家。

卓堯站着沒動,任由莫佑琛替他擦完了藥,又絮絮叨叨地被唸了好一會兒才作罷。卓堯低頭看着莫佑琛圍着他忙來忙去的,這些在旁人眼裡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被他無限地擴大,捧在手心裡,放在了心尖上,卓堯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曾幾何時他也這般被人細心地照顧着。

卓堯的背囊打開了,一直毛茸茸的兔子頭鑽了出來,直喊了一句,“簡直要被憋死了!”

那隻幽冥裡的兔子精蹬着四條腿,從背囊裡跑了出來,一看都是熟人,一點也不怕生,“你們好啊,又見面了!”

莫佑琛嚥了咽口水,眉頭皺得都鬆不開了,“你在這裡做什麼?爲什麼在卓堯的揹包裡?”

“在鬼河岸邊一團亂的時候,我就鑽進去了,然後就到了這裡。”兔子毛茸茸的頭轉向了卓堯,“對不住了,本來答應你藏在裡頭的,可是實在太悶了,我都要生跳蚤了。”

卓堯察覺到了莫佑琛隱隱的怒氣,趁着他發作前,趕忙說道:“不想你們又吵起來,不合時宜,它既然都跟來了,沒有把它扔下的道理,就帶着一起了。”

兔子三步兩跳地蹦躂上了卓堯的肩頭,似是非常滿意他說的話,“寒瀟,我就知道你不會再扔下我第二次了。”

莫佑琛:“你,你給我爬下來!”

“不要!”

“你給我下來,聽到沒有!否則等一出去,我就把你活剝了!”

兔子不依不饒地爬到了卓堯的後頸部,就差沒鑽到領子裡去了,“好怕怕哦,我就是不走!”

“你們這兒可真熱鬧,難爲我們差點連小名也給丟了。”孔梓和杜府從原處走來,兩個人明顯都掛了彩,尤其是杜府活像被火上烤過似的。

韓修跑了上去,“杜府,孔梓姐,你們沒事吧,怎麼看着比我還慘的模樣。”

孔梓:“你試試被一個長着獅臉馬身的妖獸追着試試,那速度簡直日行千里。”

杜府:“你試試被一條火龍在背後噴火試試,我快變成一人肉串了,我發現就該帶李柏來,用水澆滅了他。”

韓修:“我看你是被熱糊塗了,帶着大詩人來,恐怕他一急之下又弄了道火出來,把這裡都燒成了灰燼。”

莫佑琛想到了鬼河裡的那一幕,“你的那把大鐮刀呢?杜府,你什麼時候搞到這麼厲害的武器的一直藏着捏着,你這可不厚道啊!”

說道那把大鐮刀,杜府就一肚子氣,先是坦白了來歷,之後又一陣長嘆哎呼的,“那天在鬼河裡,這月牙形的墜子突然就變成了鐮刀,我還以爲自己撿到寶了呢,這一到了虛鏡之地,它又突然變不了了,否則我哪兒會搞得這麼慘。”

杜府把那墜子從脖子肩取下,扔在了地上,“他媽的竟然玩我!”

殷執拖着下巴,思忖了片刻,“或許是你的靈力沒有強大到足以操控它的地步。”

兔子半個身子已經躲到了卓堯的後頸裡,這看着地上的月牙墜子,越看越眼熟,三步兩個跳地跑到了它邊上,又擡頭看到了孔梓手鍊上的弓箭墜子,“這位漂亮的小姐,麻煩你把墜子也取下來,成不成?”

孔梓瞪了眼莫佑琛,這年頭連只兔子都比你嘴甜,當然是喜上眉梢,“有什麼不成的,儘管拿去看。”

那兔子用毛乎乎的爪子把那弓箭和月牙墜子重新擺放了位子,繞着它一圈一圈地轉着,嘴裡唸唸有詞,“這圖形好生熟悉,我一定在哪兒看見過,就是好像缺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