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祖師爺和神獸大人一同直往宗主那大門緊閉着的寢殿而去,無數妖宗子弟的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兒去。
“果然是宗主做的啊,你看祖師爺一點猶豫都沒有呢。”
“真不知道宗主是發了什麼瘋,居然敢在祖師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事。”
“誰知道呢,嘖,總感覺宗主和祖師爺之間,好像有一點那麼微妙的二三事,待我拿出紙筆來,定要好好的記錄今日咱們妖宗裡所發生的一切。”
一個慣於撰寫各種雜記書籍的弟子說着,還真雙手一動,左手持了一冊空白的書,右手則持了一支上好的狼毫。他的面前更是憑空懸浮了一方硯臺,臺裡有墨,還不是沉墨,顯然他早已習慣隨時隨地記錄一些奇聞異事,乃至於硯臺裡的墨,隨時都是提前準備好,才放在儲物空間裡的。
看到這雷人的一幕,旁人不由都是抽了抽嘴角,額頭也是青筋狂跳。
什麼叫缺心眼兒,這就叫缺心眼兒!
宗主做了對不起祖師爺的事,祖師爺和宗主的爭鬥即將開始,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人兩隻眼睛都還覺得不夠看,這貨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拿出紙筆來說要將待會兒發生的事情都給記錄下來?
確定宗主給他弄暈的時候,沒用太大力氣,將他弄成腦震盪嗎?
這孩子,沒救了。
頂着師兄弟們同情而又憐憫的目光,那弟子卻是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能夠這樣近距離的觀看祖師爺和宗主之間的愛恨情仇,等自己全部記錄下來後,再稍加改編潤色成書,想來一定能在未來一段時間內,賣得十分火爆,說不定還能傳遍全參商呢!
到那個時候,宗門不僅能夠再度名揚天下,自己的名字,也絕對能達到婦孺皆知的地步!
真是想想就覺得好美妙呀。
該弟子美滋滋的想着,動用了自己最大的目力,看向妖王峰峰頂,力求能看清所有的事態發展。
峰頂上的宗主寢殿的大門依舊是在緊閉着,好似它的主人並不在裡面一樣,又好似它的主人並不想接待客人。
就這樣閉門自關,也不知裡面的人是在幹些什麼。
是在睡覺,還是在修煉?
總不能在那裡哀傷哭泣今日的所作所爲吧,宗門子弟們腦補了一下宗主痛哭的臉,當即一個個都是沒忍住,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然,面對這樣一扇施加了禁制的門,玉纏卻是沒有絲毫的遲疑。
衆目睽睽之下,也沒見他的手指有什麼動作,只見他對着那殿門輕輕看了那麼一眼,施加了不知多少道禁制的殿門,頓時轟然大開。
“砰!”
殿門重重撞上後方,發出沉悶的聲響,驚醒了寢殿中人的同時,也是有點驚醒了被萌守着的褚妖兒。
見主人眼睫顫了顫,眉頭也是皺起了,居然下一刻就要醒來,萌訝異着主人身上的兩層屏蔽聲音動靜的禁制,居然對主人沒用,然後忙不迭的又接連施展了好多道禁制,統統籠罩在了褚妖兒的身上,才讓得褚妖兒重新安睡,沒有醒過來。
萌吁了口氣。
這時,殿門大開,寢殿裡的人被驚動,已然是從後殿中走出。
玉纏站在和殿門有着數丈遠的地方,並沒有往前去。
他雙手負後,溫暖的日光裡,清冽的山風緩緩吹拂着他妖豔紅衣,拂開一層層妖嬈的浪花。他目光難得如此平靜淡然,靜靜看着那正朝自己走過來的人。
是個女人。
木青蓮。 ωwш•ttκá n•C○
便如同玉纏記憶之中的一樣,初次見到木青蓮,乃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水中青蓮;可如今改頭換面不知多少次的木青蓮,儼然是從青澀轉變成了妖紅,渾身上下皆是透露着那麼一股子魔魅的氣息,玉纏第一次正眼認真的看她,這才恍然發覺,她竟不知什麼時候,入了魔。
所謂魔。
如果褚妖兒現在清醒的話,褚妖兒絕對會詫異,在這東靈上,居然也能有着修魔的這類存在。
衆所周知,在修真世界之中,修真者,慣常都是分爲五種。
一爲最常見的修仙,二爲修道,三爲修魔,四爲修妖,五爲修佛。
其餘四種不必多說,今日主要說的,乃是修魔。
人說正邪不兩立,這個“正”,往往指的便是修仙修道修佛之類的;那麼“邪”,指的自然是修妖和修魔。
其中,修魔,最是“邪”的代表。
因爲修魔者,往往隨心所欲,心裡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那便要什麼做什麼,完全沒有道理可講,全憑一個頭腦一顆心臟。
便是因着這一隨心所欲,修魔者常常會爲了一己私慾,隨隨便便濫殺無辜,導致寸草不生血流成河,所過之處哀鴻遍野,是爲人間慘境。
這便讓得修魔者更爲正道所排斥,褚妖兒以前所在的修真界裡,一旦有人敢光明正大的修魔,或者是有修魔者敢光明正大的出現,那麼不用多說,正道人士絕對是聞風蜂擁去了,至少褚妖兒雖名爲妖主,然自身卻是修仙,也曾仗着本命靈劍,誅殺過不少修魔者。
不提所謂正邪,就事論事,褚妖兒所誅殺的修魔者,都是真正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動輒看誰不順眼就會殺人,哪怕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也是如此。
所以褚妖兒曾三番兩次的警告過修魔者,在她妖主所掌管統治着的地盤上,不要亂動什麼歪心思,可人修魔者照樣是想殺就殺,完全不將她的警告給放在心上,這才導致褚妖兒動怒,曾一劍誅殺共計百名修魔者,一度驚動了整個修真界,從此妖主殺名,響徹三界。
因而,對於修魔者,褚妖兒不說是如其他修仙者那般是痛恨的,至少她也不怎麼待見。
可如今,普遍只修煉靈力的東靈位面上,居然出現了一個修魔者。
說修魔者可能也不太恰當,因木青蓮乃是後期墮落入魔,本身修煉的仍然是靈力,並不是真正的修魔。
不過不管怎麼說,木青蓮入魔,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今日木青蓮不做出一系列愚蠢舉動,一旦被玉纏發現其入魔,定還是要取了其項上頭顱。
玉纏比誰都清楚入魔的可怕。
就好比當年參商大帝,因褚妖兒入魔,讓得整個參商海都是發生了極其可怕的天災,後來更是發動禍及整個位面的天變,差點毀了東靈。
以一己之力能做到如此,這就是入魔之後的能力。
真正是能翻天覆地,讓所有生靈都爲之匍匐!
於是,看着面前正款款行來的木青蓮,清楚的看到前者在見到自己的時候,那瞬間便放亮的眼睛,玉纏站在原地不動,只看着木青蓮的目光,倏然變得深沉了。
木青蓮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好像素來都是喜怒哀樂展現在臉上的人,突然而然被一層迷霧所籠罩,讓人看不真切。木青蓮當即便停了腳步,停在大開着的殿門之後,沒有再往前。
兩人便是如此,一門之隔。
目光與目光交織,好似很多很多年前,木青蓮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被衆多遠古巨鱷給圍着,若是換做尋常人,早該被嚇破了膽,可他風輕雲淡的站在其中,神色間極不耐煩,然後擡手,便想要將這些遠古巨鱷給解決了。
那時的她只是途經此地,看到這一幕,她卻覺得,這個人,長得真好看啊。
讓她只看那麼一眼,就捨不得要轉移視線了。
然後她就想,要是自己日後能天天看到他,該有多好?
她向來都是個急性子,說做就做,這便上前去搭訕,聽得對方那妖嬈華麗的聲線,從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可自拔到了如今,安安分分的等候了那麼久,卻終於是再等不下去,想要主動出擊,想要讓他那雙美麗到幾乎要讓她心碎的眼眸裡,永永遠遠只有她一個人。
只有她一個人,他們兩個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離。
多好!
那個一心想要成爲參商海暢銷書作家的弟子,忙不迭的將兩人這一對望,給記錄在冊。
弟子實力不低,又經常這樣記錄,是以根本沒有低頭,眼睛依舊是在直直地盯着祖師爺和宗主看,右手狼毫卻是在不停的書寫着,這樣一個姿態,看得周圍師兄弟皆是十分的佩服。
果然盡職盡責,盡職盡責。
特麼這個缺心眼兒真的是越來越缺心眼兒了!
好想把這貨給拖下去免得再污人眼睛啊有木有!
缺心眼兒弟子正在飛快的描述着祖師爺和宗主的對視,這時,宗主開口,聲音同她的人一樣,妖紅如血,散發着一種死亡般的瑰美。
“祖師爺。”
女人的聲音難得這樣溫柔,至少在缺心眼兒弟子等人的耳中,是從來都沒聽過的:“你回來了。”
她看着玉纏,妖媚的面容上,緩緩揚開一抹笑,笑容絕美,看在人眼中,真真是一位絕代美女,要是能娶得這樣的女人,真是立即死了也值了。
這便也是爲什麼被玉纏給挑選爲低人一等的男寵,卻還是有很多男人前仆後繼的原因了。
一個長得漂亮,地位能力又十分厲害的女人,哪個正常男人不想要?
別說沒見過宗主的想要成爲男寵的那些男人了,就算是妖宗裡的不少弟子,看着這樣美豔的宗主,有時候也是禁不住的心猿意馬。
要是能將宗主給壓在身下,好好的快活一番,那將是多麼欲仙欲死的經歷啊。
然而,這樣美的宗主,卻並不能入得玉纏的眼。
第一次不能入得,往後百次前次萬次無數次,皆是不能入得!
只是這一點,宗主心知肚明,卻並不願意承認。
她固執的認爲,是祖師爺在躲避自己,是因爲有着褚妖兒的存在,祖師爺才從不正眼看自己一眼。
說起褚妖兒……
木青蓮剛剛只顧着看玉纏了,這會兒才發現,玉纏的身後,居然還有着兩個人的氣息。
她稍稍感應了一下,眸中立即浮起了一抹驚疑不定的神色,有些震驚,又有些悚然:“祖師爺,你身後,是,是……”
“我身後是什麼?”玉纏漠然說了一句,微微側身,露出後方的褚妖兒和萌,而後好整以暇的看着木青蓮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崩裂了,他心情登時便有些愉悅了,“你好像很驚訝。是因爲妖兒沒有死嗎?”
聽了他的話,木青蓮嘴脣一顫,面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
“我沒有要殺她,她怎麼可能會死。”
玉纏不以爲意:“你不給她動用禁香,會讓她出事?在我面前,不要狡辯了。”頓了頓,才以一種低沉的語氣,慢慢說出她的名字,“木,青,蓮。”
聽見這麼一個名字,木青蓮面色更加難看,周圍山峰的妖宗子弟們,也是一愣。
什麼?
木青蓮?
妖宗第一代宗主,木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