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最後三百丈的距離,一閃即逝,七百人從海中冒出頭來。
便是從海中徹底的出來後,脫離了之前那重重的血色海水,他們方纔看清海面之上的情景。
當即,一個個都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便連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褚紫晟,也是禁不住眸中一滯,瞬間失了言語。
秦極雲更是表情僵住。
感受到身後海面上的動靜,正憑空立在赤紅海水上的人,微微轉過頭來。
此時的她,分明正和十萬參商遺宗大軍抗衡着,對方整整十萬人所凝聚起來的戰意,壓得她臉色都是變得幾乎透明。但她仍舊轉過頭來,看着身後從重重包圍中衝出來的人,微微一笑,笑容純淨而澄澈,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
她聲音也是平靜而安寧的,帶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她說道:“你們都上來啦。”
說着,她掃過後方蒼舒玉簫等一衆熟人,目光先是在褚紫晟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就轉到了秦極雲的身上,久久不曾轉移視線。
秦極雲也是看着她。
須臾,公主殿下原本還在充斥着溫軟之色的眸中,有着淡淡的水澤,涌現了出來。
這是,這是……
她的女兒啊。
她懷胎十月,方纔生下的孩子。
儘管她離開的時候,她不過才三歲,不過纔是個小小的孩子,不過是個面容稚嫩的小丫頭。
可看着眼前這麼個早已長大了的姑娘,她依舊是第一時間便認了出來,這是她的女兒,是她最疼愛的小妖精。
時隔十一年,終於,見到她!
若非看出此刻並不是認親的好時機,怕是秦極雲早就已經衝了過去,將她的女兒抱進懷裡。
不消說,這人正是剛剛爆發出了那驚天一劍的褚妖兒。
而褚妖兒的身邊,立着通身玄黑的一人,正是墨主墨衍。
若非有着墨衍在,對面參商遺宗十萬大軍所碾壓過來的戰意,早將她的靈識給擊潰,將泥丸宮被毀的她給直接擄走了。
而有着墨衍在,她的靈識還勉強可以同十萬大軍的戰意進行抗衡,只是這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被墨衍給承受了,她只不過承受了那麼滄海一粟的極小的部分。
足可見墨衍的實力,是比所謂的傳奇境巔峰,還要更加的巔峰。
或者可以說,正是有他在,有他的墨域在,參商遺宗纔不可能輕易的完成他們的任務。
否則,沒有墨衍和墨域的阻攔,即便有星殿的那位幫忙,但參商遺宗想要擄走褚妖兒,絕對是非常簡單的。
同樣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墨衍並沒有去看。
他的靈識正同對面十萬大軍進行着比拼,並不能分出太多心神去關注身後的狀況。只能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我叫墨衍,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希望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人能愉快的生活下去,不要產生什麼不愉快纔好。”
“……”
這句話一從他口中說出來,整個海面上,立時無聲。
參商遺宗十萬大軍紛紛以一種無語的目光看着他,幾乎能將他的身上給戳出上萬個洞來;褚妖兒也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蒼舒玉簫等人更是直接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至於被提及的褚紫晟和秦極雲,則是沒什麼太多的想法,只認認真真的將墨衍給打量了一遍。
畢竟早就知道無涯海的墨主,是他們的女婿之一。
便是這般一觀察,兩人敏銳的察覺到此刻的墨衍,分明正在全神貫注的應對着前方十萬大軍的壓力,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能同自己二人說話。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
果然墨主就是墨主,數百年前就已經能夠名垂青史,這數百年後,也依舊風華不減當年。
然後褚紫晟十分爽快的開口。
“你就是墨衍?不錯,妖兒這段時間,多虧你費心照顧了。”
墨衍道:“不費心,這是我身爲她的男人應該做的。”
他身旁的褚妖兒聽得直翻白眼。
果然,這男人在她面前是個厚臉皮的,在她父王和母妃面前,也是臉皮厚到了極致。
不過她不會在這時候拆他的臺就是了。
墨衍旋即又道:“岳父岳母,你們既然都上來了,趁着他們還沒動手,趕緊休整一下。我不知道還能對峙多久,只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
褚紫晟聞言看向褚妖兒,褚妖兒忙點頭:“墨域那邊正派援軍過來,父王,母妃,你們趕緊休息,等會兒可能又會是一場苦戰。”
她之前在死海的時候,因爲自己一人的靈識無法和太多人凝聚在一起的戰意對抗,若非墨衍千里來援及時到來,怕她當時就已經會被參商遺宗的人給擄走了。
而等解決了那批遺宗尖兵後,他們兩個火速趕往這裡,由於墨衍身爲墨主,不用入海,他就直接能感應到海下的格局。
當即便透露給她,才讓她能那麼角度精準的使出她種種劍法之中,比起長舞劍法還要更具爆發力的一劍,爲海下原本僵持住的戰局,給帶來了莫大的緩衝時機。
可,便是在她使出那一劍後,原本還是空無一人的無涯島,瞬間出現了許多人,便是面前的這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啊。
褚妖兒轉回頭,看着面前雖無一人說話,卻給人帶來十足十巨大威力的軍隊。
可以想象,若她不來,這外面的十萬,加上之前海中的三萬,以及海底監獄中的一萬。
即便有着蒼舒玉簫他們幫忙,可父王和母妃,當真能活着離開無涯島?
答案很明顯。
原本褚妖兒還對參商遺宗不怎麼感冒,以爲自己這是無緣無故第一次和參商遺宗對上,但這一路而來,她所掌握住的種種訊息,卻分明都是在告訴她,她和參商大帝之間,幾乎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不,也不能算是仇恨。
只是她和參商大帝是站在了對立面的,相剋卻不相生,所以註定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永遠都無法贊同參商大帝的見解和認知,無法接受他爲東靈帶來的浩劫。
甚至於,她要阻止他,乃至於解決掉他。
故而,無法站在他的那一邊,只能永遠的站在他的對立面,和他對立着,和他抗衡着。
長此以往,永永久久。
褚妖兒正看着面前的十萬大軍,計算着依照墨域和這無涯島之間的距離,墨域的援軍該什麼時候能夠趕到,他們這些人又能堅持多久,就察覺身邊一陣清風吹過,有誰從後面過來了。
她轉頭一看,來人竟是秦極雲。
如此近距離的互相看着,母女兩人這才各自察覺,她們兩人果然不愧是母女,五官竟是有些如出一轍,不過秦極雲的要更加溫婉大氣一點,而褚妖兒的則更要精緻美麗。
當然,更重要的是,褚妖兒還繼承了褚紫晟的一些特點,完全是糅合了兩人所有的優點。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若非早就知道她們是母女關係,怕就連墨衍,也要第一時間以爲這是兩姐妹。
她們兩個實在是太像了,又看起來同樣的年輕。
這樣靠近的看着褚妖兒,秦極雲眸中光彩閃爍,淚意也是縱橫,可眸光依舊溫婉如水,是當母親的面對着自己的孩子所能給出的最溫柔的眼神。
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抱住她。
褚妖兒自然沒有拒絕。
儘管靈識還在隨同着墨衍的在和對面遺宗十萬大軍進行着抗衡,但感受着女人溫暖的懷抱,可能沒有父王那般的寬廣,可依舊是讓褚妖兒感受到了來自心底深處的柔和。
她不由低低的喊了一句:
“母妃。”
說着,她臉容埋進女人的胸懷間,如同真真正正一個小孩子一樣,遇到了什麼事都想第一時間被母親抱進懷裡,想要可勁兒的在母親懷中撒嬌,天塌了也不會怕:“母妃,我終於見到你了。”
秦極雲聽着,不說話。
她只摟着褚妖兒,擡手輕輕撫摸着姑娘的頭頂,試圖撫慰着女兒的激動的心緒。
一如小時候,褚妖兒喜歡賴在她懷中跟她撒嬌,她就會伸手摸着小孩兒的腦袋瓜,跟女兒講許許多多的童話故事,哄女兒開心。
如今,一隔十一年,她已經長大了的女兒,重新投入她的懷抱中,聲音溫溫軟軟的喊她母妃,像小時候一樣和她撒嬌,似乎她和女兒之間,那所分離的十一年,從未出現過。
似乎她們兩個,依舊是如很多很多年前一樣,遠離皇室,遠離戰場,生活在永遠都是溫暖如春的江南,在偌大的褚王府裡,盡情的享受着人世間最美好的親情。
那真的是一段快樂的時光。
須臾,感受到自己的領口似乎有些溼了,秦極雲正撫在姑娘頭頂的手,立即就變了位置,來到褚妖兒的後背,輕輕的撫着,聲音溫婉又柔和,卻帶了絲心疼:“都多大了,聽你父王說你進了血戰七連境,在裡面呆了那麼久,也該成年了吧,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
褚妖兒埋在她胸懷裡,聞言抽了抽鼻子,聲音悶悶的帶着哭腔道:“我想哭嘛,好久沒見母妃了,剛剛要不是墨衍,我都過不來了。”
過不來了的話,就無法見到母妃了。
倘若真的無法見到母妃,那她一定會後悔死。
秦極雲繼續撫着她的背,笑道:“現在不是已經過來了?好了,乖,不哭,不哭啊,哭了就不漂亮了,就不是母妃最喜歡的那個小妖精了。”
旁邊墨衍聞言也是隨口附和道:“嗯,岳母說得對,不漂亮我就不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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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極雲笑看他一眼。
這小子。
卻是果然就聽褚妖兒怨怒道:“我有父王和母妃了,誰要你疼,不要臉。”
墨衍不再說話,秦極雲則是笑道:“好了,這麼多人都在看着,妖兒不哭了,有母妃在呢。”
許是因爲墨衍那一句接腔的故意搗亂,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氛圍一變,褚妖兒果然沒再哭。
她把手伸進自己和秦極雲相貼着的縫隙裡,埋在母妃懷裡,偷偷擦掉了眼淚,明顯是不想讓人看到。
察覺到她的動作,秦極雲笑她:“還知道害羞啊,剛纔哭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羞。”
褚妖兒悶悶道:“母妃,你還笑話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秦極雲的手還是在撫着她的背,聞言嘆道:“可是你在母妃心裡,永遠都是母妃的小孩子啊。”女人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懷念的味道,“那時候的你,小小的,軟軟的,母妃一抱你,你就窩在母妃懷裡,睡覺也要母妃摟着,不然你都睡不着。”
聽了這麼句話,褚妖兒心中一動,手重新伸出去,便反摟住秦極雲。
緊緊的,像是害怕一鬆手,母妃就會離開一樣。
“母妃。”
她忍不住再喊了一句,像是要把這麼多年來欠下的都給喊完一樣:“母妃母妃,妖兒好想你,從你離開的那一天,一直想到現在,每一天每一天都好想你,聽襄音說,你剛離開的那幾年,我夜裡做夢,經常夢到你,然後就哭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秦極雲聽着,心中當即一酸,臉側了側,貼住她的額頭。
她當時年紀那樣小,都尚且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
那個時候,本就是因着種種原因,而無法和褚紫晟生活在一起。秦極雲獨身一人帶着褚妖兒在褚王府裡生活,和褚傲天秉承着假夫妻相敬如賓,默默無言的承受着日後頂替了她位置的褚王妃的迫害,和褚妖兒算是相依爲命。
本就相依爲命的母女倆,卻被參商遺宗給生生分離開來,從此一個獨自一人生活在褚王府裡,一個則算是漂洋過海,關在暗無天日的海底監獄裡,一關就是十多年。
通常來說,三歲的小孩子,那時候纔剛剛開始記事,即便是對自己的母親,也是印象模糊。
可褚妖兒愣是記住了秦極雲,雖然記得並不是十分深刻,可畢竟是記住了。
剛離開母親的小孩子是最脆弱的時期,所以那時候常常想到秦極雲,褚妖兒總是會哭,哭到氣都快喘不過來,任誰見了都要心疼。
想象出小小的女孩兒,深夜自己一個人窩在牀上,抹着眼淚在那裡哭的那一幕,秦極雲深吸一口氣,斂下眼中快要奪眶的淚水,努力維持着聲音的溫婉:“好了,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現在母妃已經回來了,妖兒開心嗎?”
“嗯,開心。”還是帶着哭腔。
“既然開心,那就對母妃笑一笑。”
褚妖兒在她懷裡悶了悶,卻是說道:“可是母妃,我臉上的眼淚還沒擦乾淨。”
秦極雲聽了,忍不住又笑了:“妖兒臉上就算有眼淚,也是母妃最漂亮的小妖精。”
褚妖兒果然擡起頭來。
她如今已經成年了,又是嘗過男女之情的,所以以前還能在她眉眼間看到的少許稚嫩,如今已經消失無蹤,只餘下她這個年紀應有的成熟和感性。
臉上原本還掛着淚珠的,見秦極雲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她咬咬脣,終於脣角一咧,算是破涕爲笑。
秦極雲摸了摸她的頭,母女兩個額頭對額頭:“妖兒真漂亮,真不愧是母妃最疼愛的小妖精。”
後邊的褚紫晟見到這一幕,竟是十分憂愁且十分豔羨的嘆了口氣。
爲什麼妖兒見到她娘,是她哭而不是她娘哭?
之前他跟妖兒相見的時候,哭的可是他。
紫王大人回想起當初雲間十三宮裡那一幕,突然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可真是有些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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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疼,姨媽來了,上街吃飯,回到家了才知道又血崩,我說肚子怎麼這麼不舒服,敢情又差點染到裙紙上,不想活了,好難受(っ╥╯﹏╰╥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