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海神的親自出面,差點毀了一整船的人,船長下令重新開船,船員們一番爆發之下,速度竟比之前還要快上許多。
按照這樣的速度,看來原本七日的路程,倒是會縮短一些。
許也是因了萌臨走時的對海神那一番威脅,大船一路行駛,竟都是未曾再遭遇到什麼海獸。
一路破浪而來,竟是平靜到了極點。
船員們,以及乘船的客人們,有意無意的都是對萌感到分外的敬佩。
連海神都敢威脅,還不會被海神記恨追殺。
這是要多麼強大的實力和膽魄啊,別看人家個子小,卻比他們一整船人說的話都要管用!
船上的人心中剛產生了對萌的敬佩和膜拜,轉眼就見她正扒拉着她主人的袖子,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就開始撒嬌了。
“主人,我們去吃好吃的嘛,我們去吃好的嘛好不好!主人,你肯定餓了對不對!既然餓了,那就和我一起去吃好吃的嘛~啾啊,好不好嘛主人,人家好餓,你看人家的肚子都要餓得癟癟的,快要餓死了,人家好可憐啊。”
她邊假惺惺的哭,邊使勁把褚妖兒往船艙裡拽。
褚妖兒沒法,被她拽着就往船艙的飯廳裡去了。
兩人一消失在視線之中,甲板上的人俱是使勁眨了眨眼,然後再伸手揉了揉,感到十分的不可置信。
剛剛那個對着自己主人可着勁兒撒嬌賣萌的貨……
真的是之前在海神面前都是絲毫不落下風的神獸?
衆人一致覺得自己的眼睛絕對是出毛病了。
然而接下來整整五個晝夜的時間裡,萌的表現再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下限。
只等船行駛到了黑地的海域,即將靠岸,乘船的客人們都要下船上岸了,看着萌一蹦一跳的被她家主人牽着手,站在梯子口四處張望着,眼睛裡閃爍着滿是興奮好奇的光澤,客人們竟都覺得有些不捨。
這樣快就到黑地了啊……
還以爲能再看幾天神獸賣萌呢。
大船靠岸,褚妖兒和萌最先登岸。
登岸的這座島嶼,乃是黑地之中最爲著名的“中島”,顧名思義,外海最中央的島,佔地面積十分的寬廣,足有半個東靈帝朝大,正是提前舉行的戰隊之王的演練場地。
因爲提前了兩天到來,離開碼頭,進入城市裡沿路打聽消息,褚妖兒這才知道,原來她們來得早了,戰隊之王還沒開始,要等明天才會在中島上最大的那個角鬥場裡,進行戰隊之王的第一輪演練。
所謂第一輪演練,這比的只是各方戰隊的戰力,不需要摻雜其他方面的元素,所以在角鬥場裡舉行就好。
等第二輪演練,那就需要在一座死火山上進行,各方戰隊需要在規定時間內穿過途中無數危險阻礙,登上火山口,爲的是比試戰隊的戰鬥素養和生存能力。
還有第三輪,同時也是最後一輪演練。
第三輪演練就是最重要的了,完全是混戰、車輪戰,看重的不僅是戰隊的綜合實力,更是哪支戰隊與哪支戰隊之間的關係交好,哪支戰隊同哪支戰隊勢同水火,或是哪支戰隊最得人心,哪支戰隊最臭名昭著。
這輪最重要的演練,將在火山口的火山湖中進行,能扛到最後的戰隊,就是戰隊之王的獲勝者,能給己方的王帶來極爲可觀的利益財富。
而戰隊之王的三輪演練,並不是不能讓外人觀看的,想要觀看戰隊之王的演練,就需要手持由各位王專門發下的金羽。
手持金羽者,方纔是能夠毫無阻礙的進入演練會場,觀看三輪激動人心的演練。
因此,爲了得到戰隊之王觀看權的金羽,這段時間以來,黑地裡的人流量暴增,各方勢力魚龍混雜,是每一屆戰隊之王開始之前,外海里都要展開一次的最混亂的時期。
褚妖兒和萌一路極盡低調的走來,光是一條街上,就已經目睹了不下於三次的血腥事件。
如果不是她們爲明哲保身,專挑人多的地方走,怕是她們也要被牽扯進這些事件裡。
回頭看了眼那在瞬間就被轟成了一團血肉的無辜路人,饒是萌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主人,這裡真的好危險啊。”
外海都已經這樣混亂了,不知道集結了東靈位面各方強者的內海,又會有多麼危險?
褚妖兒緊緊牽着她:“眼珠子不要亂看,不然別人還能仗着你亂看,連你也殺。”
萌聽了,吐吐舌頭:“知道啦。”然後想了想,又問,“主人,他們都在找金羽,我們也要找嗎?”
褚妖兒搖頭:“不用。”
“那我們到時候怎麼進去啊?”
“我有辦法。”
聽褚妖兒這樣說,萌也就不再問了。
反正就算待會兒主人要讓她去搶金羽,她也去搶就是了。
以她的實力來看,在外海里能跟她槓上的,估計沒幾個。
戰隊之王第一輪演練的角鬥場,是在中島的南方,以褚妖兒和萌現在所在的地方,要穿過兩座城市,才能到達。
因爲外海的人都已經得知了第一輪演練的舉辦地點,所以在去往那座城市的路上,擡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地上,天上,盡是黑壓壓一片,連原本的天空都看不到了。
褚妖兒和萌不禁再次感慨戰隊之王的凝聚力。
僅是一個演練大會而已,就能吸引這麼多人想要前去觀戰。
戰隊之王,的確是名不虛傳。
褚妖兒這邊在趕往角鬥場,那邊奉墨衍的命令在暗中保護她的幾人,立即就將此事上報給了墨衍。
身在墨域的墨衍聽了,擡手摸摸脣,笑了。
“她這樣鍥而不捨的要來內海,我這個當主子的怎能不去接?”
然後正和墨主商討着接下來該怎樣對付遺域裡那羣十分難纏的寄生蟲的墨域人,眼前一花,他們墨主就又不見了。
只剩下一堆手下面面相覷。
這是又要失蹤的節奏?
墨主不在,這場仗還要怎麼打下去?
手下們俱是感到了深深的憂愁,然後埋頭開始糾結和遺域的戰爭。
……
用來舉辦戰隊之王第一輪演練的角鬥場,名爲殺之角鬥場,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里面所舉辦的角鬥,通常都是不死不休。
事實也的確如此。
每天殺之角鬥場開場,然後落幕,這期間,總是要死上不少的人獸。
僥倖能活下來的,無不都是有着極好的運氣。
正是因爲殺之角鬥場的這點特性,但凡進場來參加角鬥的,雙方必須有一個死亡,所以殺之角鬥場的名聲十分響亮,又加上戰隊之王第一輪演練是要在這裡舉行,所以本來就頗負盛名的角鬥場,名聲更是空前的擴大了。
殺之角鬥場所在的這座城市裡,幾乎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小巷裡,都已經住滿了人。後來者想要住下,那少不得就要各種挑釁提前來的人,然後殺之奪地,比之前所見的更加混亂。
空氣中,到處都是瀰漫着血腥味,令人聞之慾嘔。
可擡眼看去,任何擁進這座城市裡的人,竟沒一個人表現出對這味道不適應的,相反,他們每個人都是十分的亢奮激動,眼睛都通紅了,遠遠看着那如同是沉眠着的上古巨獸在蟄伏着的殺之角鬥場,他們心潮也是變得更加的澎湃了。
“那就是殺之角鬥場啊。”
“早就想來一觀殺之角鬥場的真實面貌,今天終於見到了。”
剛進城的人在讚美了一番殺之角鬥場後,就開始找地方住了。
可來得太晚,別說是城內了,就算是百里之外的鄰城,也早就沒了住的地方,中島上的城市與城市之間又沒有什麼郊外官道,所以住在城外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海里被海獸們給霸佔了,又不能住人,於是在戰隊之王開始前的這天,充斥着血腥的殺戮幾乎是展開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裡,還都時不時能聽到誰的慘叫聲,遠遠的傳開來。
褚妖兒和萌,倒是沒有被波及進來。
因爲早在她們到達了這座城市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給接走了。
接走她們的人卻不是墨衍。
而是一個讓萌看到了就很是惱火的人。
房子外面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費盡心思想要得到金羽的人,而這棟建立在距離殺之角鬥場有着不過半條街距離的房子裡,看着擺在了面前的金燦燦的金羽,萌卻是不高興,小嘴兒都撅起來了。
她忿忿道:“別以爲憑着這些就想收買我和主人。我告訴你,你的交易,主人根本不、可、能答應!”
對面的人聽了,忍不住笑了:“脾氣真大。”
萌不爽的哼了一聲,滿臉的不高興。
坐在萌對面的人,化成了人形後,無論如何都是再看不出她本體的強大可怕,身量高挑豐滿,面容也是極美豔的,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股身爲上位者的高傲之氣。此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蔚藍色的小龍,也正盤在女人的肩膀上,看着褚妖兒直流口水,正是海神和她的兒子。
海神知道這個交易,只能是褚妖兒來答應與否,於是她看向一直都是默不作聲的褚妖兒:“姑娘,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
褚妖兒默,良久才道:“你們跟蹤我,跟蹤了多久?”
萌一下子睜大眼。
海神卻是面色平常道:“也不久,跟着你們到了中島後,我就先走一步來了這裡,等你們進城。”
萌眼睛睜得更大了。
她看看海神,再看看自家主人,眼睛瞪得有如銅鈴。
海神什麼時候跟蹤她們的,她怎麼不知道?!
而且,看主人這樣子,分明是對海神的請求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小草泥馬立時覺得是不是最近平靜日子過得久了,過得自己的智商都有些低下了。
單憑主人能讓龍蛋提前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孵化,海神就絕對不會因她兩三句威脅,輕易的放她主人走!
現在可好,真的又纏上來了,還拿了她們現在最想得到的金羽。
褚妖兒微微笑了笑:“真是守株待兔啊。”
海神也笑:“不,這是在迎接貴客。”
兩人說話很平常,但分明又是在打着什麼啞謎,正盯着褚妖兒流口水的小龍壓根聽不懂。
它從海神的身上游下來,跑到萌這邊,趴在桌子上,和小姑娘對視:“小姐姐,你知道孃親在和大姐姐說什麼嗎?”
萌本來就很不喜歡這小傢伙,當即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去問誰啊。”
小龍腦袋立時耷拉下來:“大人們聊的都好高深哦,我果然還是年齡太小了。”
萌白眼翻得更厲害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龍族出生後,承受了天劫,就直接是進入成長期了嗎?你這還叫年齡小啊,那我呢,我可一直都沒長大!”
小龍認真的看她一眼:“小姐姐,你這叫發育不全。”
“……”
萌一個白眼翻得眼珠子抽筋,拗不過來了。
小龍見了,立即大呼小叫的游到她臉上,想要給她看眼睛。
然萌一直都很討厭它,怎麼可能會讓它幫自己,當即扭着眼珠子,兩隻一個掐一個躲,鬧得海神和褚妖兒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聊。
其實兩人談的也沒多高深的含義,只海神想讓自己兒子吸收幾天褚妖兒身上夜色妖華的味道,將因提前出生而導致孵化期時間不足的天生缺陷給補齊,從而讓它成爲真正意義上的神龍。
當然代價就是海神會給褚妖兒兩片能夠觀看戰隊之王的金羽,接下來的戰隊之王裡,她也會一直貼身保護着褚妖兒。
海神之所以會提出這麼個交易,就是因爲之前兒子承受天劫的時候,她發現兒子的龍角,居然長得不是那麼正常,這顯然就是先天不足了,纔會想着追褚妖兒。
褚妖兒果然也是答應了這個交易。
這卻是因爲早在當初龍蛋自發撞到她懷裡的時候,她就隨手佈下的一個局了。
等兩人談妥了,海神準備去安排些什麼事,萌終於是問向褚妖兒。
“主人,爲什麼我看你好像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
她們進城的時候有人來接,主人不吃驚;來到這所分明是有着很多很多的空房,卻沒一個人膽敢來這裡鬧事要住的樓房,主人也不吃驚;見到了海神和她兒子,主人更沒有吃驚。
這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褚妖兒正坐在軟椅上,懶洋洋的看着手裡被藍色小龍拖過來的金羽,聞言淡淡道:“因爲我早就知道會這樣。”
“早就知道?”
“在海龍獸和海蛟攻擊我們先前坐的那艘船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了。”
萌瞪大了眼,小龍也是瞪大了眼,掩上門,將將要離開這個房間的海神也是眸子一凝。
原來……
早在船被攻擊的時候,褚妖兒就大概猜出來,當時那艘船上的三個人,肯定是攜帶了能讓海獸做出如此反常行爲的重寶。
果不其然,等她被那三個人劫持後,船長猜出是被偷的海神的龍蛋,她就着手開始佈局。
所謂那三個人和龍蛋簽訂上古生死契失敗,所謂龍蛋受到驚動自發撞進她懷裡,所謂龍蛋提前孵化經歷天劫,所謂提前孵化出來的小龍先天不足……
這些,其實全是她一手策劃出來的。
且策劃的很簡單,不過是將身上夜色妖華的味道給或多或少的針對着龍蛋釋放了一些,將龍蛋的所有動向都掌控在手中,整個事情的走向,自然也就是按照她的預想走了。
明白海神母子是被自家主人給算計了,一直都在被主人牽着鼻子走,萌兩眼放光,無比的崇拜自家主人:“主人,你好厲害!”
連海神都敢算計!
還算計得海神都是心服口服,明知自己被算計了也還要主動往坑裡跳,這簡直就是陰人的最高境界!
果然,門外聽見這些的海神,只搖頭苦笑一下,根本沒有想要進來找褚妖兒算賬的意思。
只一邊感慨着,一邊離開了。
確定海神走了後,褚妖兒隨手拎起趴在自己懷中的藍色小龍,和它大眼對小眼。
小龍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瞧她。
不過才瞧了一小會兒,它就有些受不住了,眼珠子上轉轉,下轉轉,就是不敢再和褚妖兒對視。
褚妖兒當即輕笑一聲,隨手將它扔回去。
“啪嘰。”
小龍腦袋着“地”,整個小身體陷進裙子裡,只露出一截蔚藍色的尾巴在外面。
看着這樣滑稽的小傢伙,褚妖兒卻是根本不心疼,只隨口道:“你還真以爲你纔出生,你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孩子了?成長期的龍,就算是擬態,也不可能會這麼小吧,你爲什麼不化成人形?”
陷在裙子裡的小龍不說話,只尾巴搖了搖,看起來像是知錯了的樣子。
萌聽了,卻是恍然大悟:“主人,你是說,它根本就在裝幼稚,想要博取您的同情心?”
褚妖兒還沒說話,就見萌怒氣衝衝的伸手拽住小龍的尾巴,一把將它撈起來,然後“咻”的一聲,就甩向了窗外:“讓你欺騙主人,讓你騙我!想粘着我主人,你還是回家找你媽媽吧!”
小龍就這樣再次被萌給扔飛了。
……
第二日。
天不過剛剛亮,整個城市裡,就已是被各種喧譁給充斥。
由於殺之角鬥場將在一個時辰之後開啓,王們將要攜帶着各自所屬的戰隊進入,展開戰隊之王的第一輪演練,這就表明手持金羽入場觀戰的人的名額,將在這最後一個時辰裡徹底定下來。
因爲一旦拿着金羽的人觀看了第一輪演練,金羽將會記住該人的氣息和靈識,任憑別的人再怎樣抹除改變氣息,都是不可能了。
於是,整個城市裡,再次掀起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血腥殺戮。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
奪得金羽,進入殺之角鬥場!
但這場殺戮,越往下進行,便越是混亂。
到了殺之角鬥場開啓前的最後一刻鐘裡,這座城市裡,竟然全陷入了混亂的殺戮之中,此時人們都已經是殺紅了眼,再顧不得誰有金羽誰沒有金羽,幾乎是見人就殺,不知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可作爲黑地的王,黑炎王卻根本沒想過要管這點子事。
因爲此時的他,已經是攜着他的赤炎戰隊,在進行最後的準備,即將前往殺之角鬥場了。
其餘的王,諸如海地的海龍王,水地的水君王等等,也都是在給己方的戰隊做着最後的戰前準備。
每一位王,每一支戰隊,都是準備就緒,蓄勢待發。
最後一刻鐘的時間,悄然而過。
金羽的持有者名額徹底定下來,王們的戰隊也徹底做好了準備,殺之角鬥場,終於是鐵門大開。
戰隊之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