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陵位於帝都郊外,正東方向,與東靈秘窟正正相對,是一處地理位置極佳的風水寶地。
誠然,作爲埋葬帝朝歷任逝世帝皇的地方,帝皇陵亦是集齊了整個東靈帝朝裡的國運龍氣,是東靈帝朝裡堪稱氣運最爲旺盛之地。
此時此刻,下午時分。
一直以來都是隻有重兵把守,百年都難得一開的帝皇陵,今日卻是迎來了自崇帝登基以來的第一位客人。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兩位。
因爲崇帝帶着褚妖兒來,姬華自也是一起來了,只是以他那虛無縹緲的存在感,自然而然便是被把守在帝皇陵入口的皇家侍衛給“無視”了。
此行崇帝卻也沒有帶上任何外人,於是冗長的通向帝皇陵祖壇的道路上,便只有三人的腳步聲,和着風聲輕微的迴盪着,顯得安靜至極,也襯得這帝皇陵裡的氣氛,越發的肅穆且莊嚴。
一路沉默無言。
等三人到了祖壇前,看着那在一扇高約數丈的玉門後,如上古蟄伏的巨獸般,靜靜伏臥在地的巨大白色祭壇,崇帝這方纔謹慎而嚴肅的取出那枚傳國玉匙,將玉匙插入了玉門的鎖眼處。
當即,只聽“咔咔”幾聲機關運作的聲音響起,鎖眼所在的羅盤兀自旋轉了半圈,似乎再用人力將其轉完剩下半圈後,這扇設有不知多少道可怕禁制、用來嚴防外人不經允許而擅自闖入祖壇的玉門,就能開了。
但崇帝沒有立即動手,而是破開了手指,滴出一滴鮮血來染上那通體雪白的玉匙頭。
殷紅的血色如同被什麼給吸引了般,瞬間就蔓延開來,覆蓋了整個玉匙頭,將玉匙那露在鎖眼外面的部分,給全部的染上一層淡淡的血色,豔色流淌,看起來竟是炫目到了極致。
有着現任帝皇的血,很快,那轉了一半的羅盤再度旋轉了起來,卻是沒有轉完那剩下半圈,而是兀自一轉,回到了原來的角度。
崇帝見了,伸手將玉匙給拔下,細心的收好了後,方纔按上羅盤中心的龍頭上。
“可以進去了。”
話落,羅盤上的龍頭被按下去了,這重達數萬斤的玉門,也是“轟隆轟隆”着,緩緩的從中打開了。
後面的褚妖兒和姬華對視一眼,擡腳步入。
三人過了玉門,這纔算是真正的來到了帝朝祖壇所在之處。
隨着身後玉門緩緩的關閉了,以崇帝爲首,褚妖兒在後,兩人不約而同都是正了神色,一步步都仿若是精心計算過的一般,兩人踏上那九層玉階,來到了祭壇上方。
這祭壇佔地面積極大,每一層臺階,每一塊地板,竟都是完全用雪色的玉石所堆砌而成,且被磨合得嚴實無縫,渾然天成。
祭壇上方,最中央處,有着一道仿若是能夠通天般的巨大玉柱,直直地挺立着。其上雕有九條神龍,或騰雲或覆雨或靜臥或行走,每一條都是雕刻得細緻如真龍,只遠遠望去,似都是能讓人感到那種濃郁的龍威。
九,終極之數;而龍是爲傳說之中的至高神獸。
九龍九龍,這是東靈帝朝秦氏皇室的圖騰,卻只有歷任帝皇方纔可以享用以九龍爲主的衣袍或是物品,膽敢僭越者,株連九族,格殺勿論。
在這九龍玉柱的前方,則是有着一方几乎能和整個祭壇融在一起的玉製桌案。
照理說,崇帝爲東靈帝朝第三任帝皇,那玉案上應是擺放有前兩任帝皇的靈牌,但很顯然的,玉案上卻只有着開國先祖的一方靈牌,便是因爲第二任帝皇,也就是崇帝的父皇,如今的太上皇,還未壽終正寢,自然沒有葬在這帝皇陵裡。
這偌大的帝皇陵裡,葬着的,只有東靈帝朝的開國先祖的遺體。
玉案前置有三方軟玉絲織成的精緻蒲團,此時崇帝和褚妖兒已經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在那軟玉蒲團上跪下。
“拜見先祖。”
兩人共同叩頭,行以跪拜大禮,連拜三次,方纔起身來。
這時,崇帝上前去,將玉案上由着禁制的存在,而憑空懸浮着的一方匣子取出來,打開匣子,裡面赫然躺着的是一小塊指骨。
看着那晶瑩剔透,好似如玉石般流光溢彩的指骨,崇帝正色道:“這是我們開國先祖的左手小指。當年建國初期,先祖率兵攻打前朝京城,登上前朝龍椅之時,被賊人偷襲砍下的。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滴血入骨,由先祖的神骨來承認你皇室中人的身份,從而認祖歸宗,迴歸我秦氏皇室。”
說着,取出一把同樣是玉質的匕首來,示意褚妖兒開始滴血。
褚妖兒沒有任何的疑議。
事到如今,不論從身世上來看,還是從情感抑或是理智上來看,真正確定自己秦氏皇室郡主的身份,是最爲恰當不過的選擇。
她接過那匕首,二話不說,便是劃開了自己的食指。
有血珠立即就冒了出來,她伸手到那盛放着先祖指骨的匣子上方,讓鮮血成功的滴上了那一小截指骨。
登時,血珠滴落其上,那晶瑩的指骨,仿若是海綿般,將那幾滴鮮血,給緩緩的吸收了。
見狀,崇帝姿態恭敬的將匣子給放回原處,而後再度領着褚妖兒在玉案前跪下。
“泱泱東靈,謂我帝朝;百年基業,今朝延續。謹以子孫血脈,望我東靈先祖在天之靈,予以子孫血脈傳承認可。”
說完,崇帝帶頭,深深的叩拜了下去。
便在這番話音過後,猶如有着什麼機關開啓了一般,那原本安安靜靜的盛放着先祖指骨的匣子,此刻突地光芒大盛,“嗡”的一下,那剛剛吸收了褚妖兒鮮血的指骨,便是自發的從匣子裡升了起來,仿若有着自主意識一般,升高到了那雕有九龍玉柱的正前方,和正中央的那條神龍,正正相對。
指骨綻放開來的光芒好似是鑰匙般,映照到了那神龍微瞌着的雙瞳處,將那本就雕刻得好似真龍般的神龍,襯托得越發龍威浩蕩。
當即,那神龍本正微閉着的雙瞳,猛然就睜了開來,有着一聲高亢的龍吟,突然而然的自玉柱上傳出。
“吼!——”
隨着這聲龍吟的響起,先祖指骨上散發出來的光芒更盛,那剛剛被指骨給吸收完畢的幾滴鮮血,此刻竟是在神龍雙瞳的注視之下,重新的凝結了出來,而後被神龍給一口吞下。
看着這詭異而驚人的一幕,依舊是跪在玉案前的褚妖兒忍不住瞪了瞪眼,很是疑惑這祭壇究竟是誰設計的,居然有着這樣奇特的機關。
因爲手中的困龍鼎裡便是真正的囚禁着三條龍魂,因此,褚妖兒完全能夠感應得出來,這玉柱裡的龍吟,以及那看似好像活着的一般的神龍,其實不過僅僅是內置的機關罷了,並沒有真的關押着一條神龍。
但雖說是機關,可接下來玉柱和祭壇的共同動靜,卻是讓得褚妖兒開始懷疑,莫非這祭壇裡當真是有着先祖的魂靈存在,不然的話,怎會……
便見神龍吞下了褚妖兒的鮮血後,先祖指骨完成了使命,兀自的回到了原位。
而那吞了鮮血的神龍,完全睜開的雙瞳裡,似是有着一抹雪光閃過。
旋即,那本該是固定雕刻在玉柱上的這條神龍雕像,竟真真是騰雲駕霧了起來,從玉柱上游走而下,直至最後,竟然脫離了玉柱表面,化作一條閃爍着雪光般的影子神龍,帶着極爲厚重濃郁的龍威,來到了褚妖兒的上方。
褚妖兒不由擡頭看它。
一人一龍對視,那漆黑與雪色相對,這一眼竟宛若是亙古便存在的般,讓看者爲之心驚。
此刻的崇帝卻也的確是心驚的。
作爲帝朝的第三任帝皇,這是他第二次進入祖壇來開壇祭拜。
第一次便是他登基之日,那日的他也是將血滴於先祖指骨,請先祖神骨肯定自己秦氏血脈的身份,再請玉柱之上的神龍爲自己進行血脈傳承的鑑定。
所謂血脈傳承,便是肯定了秦氏皇室後代的身份後,由那賦予了先祖一絲靈識的神龍虛影鑑定該後代的血脈是否完美,是否純正,方纔能夠予以肯定,確保該後代能否享受秦氏皇室裡的種種資源;若是能享受,那個限度又該是多少。
當初的崇帝,作爲名正言順繼位的帝皇,他體內血脈的純正自是不言而喻。
可那時他雖也是見到了神龍甦醒,但卻並沒有今日所見到的來得讓人震撼。
他完全沒有想到,吞了褚妖兒的血後,那有着先祖靈識的神龍不僅甦醒了,反而還離開了玉柱,來到了褚妖兒的面前!
這說明了什麼?
難道妖兒的血脈,當真是這幾百年以來最爲純正的?!
崇帝心中難免有些驚疑不定。
正既驚又喜時,就見那停滯在了褚妖兒上方的神龍虛影,此刻雙瞳中雪色大放,如同實質般,將褚妖兒整個給籠罩了起來。
見狀,崇帝已然是明白,這是神龍在確定妖兒的血脈了,徑自便是起身來,退離了這處地域。
便在崇帝退開了後,那包裹住褚妖兒的雪色,再沒了任何的障礙,陡的就爆發了開來,不僅將玉案給籠罩了,就連那高大通天的玉柱,也給全部的覆蓋了。
一時間,整個祭壇上雪色大作,刺目得讓人眼睛都是有些發疼。
然崇帝卻是沒有伸手遮擋,只略帶着些驚喜的看着這一幕,心中鼓鼓漲漲的,滿滿的都是欣慰和喜悅。
他看着那雪色之中,隱約可見的褚妖兒,神色竟有些悠遠。
極雲,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女兒啊,如此耀眼強大的女兒……
我東靈帝朝藉此響徹天下,指日可待!
一旁的姬華也是正負手仰頭看着這一幕,神色平淡,看不出這祖壇發生這樣的變化,可是他所熟悉的。
兩人注視着那雪色,很快,便聽又一道龍吟聲響起,那瀰漫了大半個祖壇的雪色,陡的就凝聚在一起,以那條神龍虛影爲首,化作了一道刺目之極的光柱,“轟”的一聲,神龍帶着長長的光束,瞬間通天。
“轟!”
當是時,仿若是晴天雷霆乍現,這一道雪色光柱,不僅是讓守護着帝皇陵的將士們發現了,便連整個東靈帝都,乃至於是帝都周邊數十里、數百里、甚至是數千裡地域裡的人,都給第一時間發現了。
更爲讓人咂舌的,便是不僅東靈帝朝裡許許多多的地方都察覺到了這一雪色光柱的動靜,便連那距離東靈帝都,有着千萬裡遙遠距離的軒轅皇朝皇都,竟也是同一時刻察覺到了東靈帝都這邊的動靜。
無數人紛紛擡頭,瞠目結舌的看向東靈帝都所在的方向。
便見這道雪色光柱升起後,那已然是瞬間來到了萬丈高空的神龍,原本便有着數十丈長的身軀,此刻竟是迎風便長,眨眼間,就變作了足足有着數千丈長的可怕巨身。
這樣龐大的神龍突然出現在空中,東靈帝朝領土裡,身在江北的人能看到它的頭卻是看不到它的尾;江南的人則只能看到它的尾卻是看不到它的頭。
如此,這條神龍究竟是有着多麼的巨大,人們一想便知!
怕是他們這東靈帝朝幅員遼闊,南北縱向足有千萬裡,可這條神龍僅是需要那麼一擺尾,就能將他們帝朝給整個遊覽完吧!
見到這樣只在傳說裡方纔出現的神龍,不論手上是在做着什麼事,東靈帝朝裡,崇尚神龍圖騰的無數人紛紛跪地,朝着神龍所出現的方向,予以三跪九叩的大禮。
“願我東靈帝朝延年昌盛,國力鼎盛……”
“願我東靈子民生活富足,一生平安……”
一聲聲的禱告不停的自人們口中說出,看着那佔據了整個天空的神龍,人們面色恭敬肅穆,誠心的祈禱着。
便在這時,似是已經適應了這樣龐大的身軀,那千丈神龍猛地仰天長嘯,高亢嘹亮的龍吟聲幾乎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而後,真真和傳說裡一模一樣,神龍擺尾,那原本還是明亮的天空,立即就被招來的雲層給鋪滿,頗有種神龍要開始翻雲覆雨的樣子。
由於雲層的存在,整個東靈帝朝的子民們,便只能看得到,在那雲層裡,那最先讓得他們發現了動靜的一道雪色光柱,此刻竟還是熒熒亮着,如同永不會熄滅的光明般,照亮了整個天空。
人們立即就都產生了疑惑。
那道光柱到底是什麼人搞出來的,居然能產生這樣大的動靜,連神龍都被驚動了?
正疑惑着,就見已然是一聲長嘯過後的神龍,再度攀高了萬丈的距離,讓得它的身影在人們的眼中,變得有些小了。
但很快,它自那不知有着多高的高空處,陡的俯衝下來,目標正中那雪色光柱!
“嗷吼!吼!——”
下落間,神龍還不停的咆哮着,似是在告知人們,它此刻所做的動作,乃是極爲重要的。
可並不知曉這神龍和光柱乃是來自於帝都祖壇的人們,只能茫然而震撼的看着那神龍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與那雪色的光柱,重重相撞。
“轟隆!——”
如同九天之上神雷陡的劈落,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天際。
便連地面,似是也因這巨大的碰撞聲而狠狠震顫了一番。
兩者重重相撞,那瞬間爆開來的光芒,讓得所有人都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閉得晚的人,眼角都是被刺激得禁不住留下淚水來。
由於人們都在閉着眼,於是,就僅有祖壇裡一直未曾閉目的崇帝和姬華看到,那刺目的光芒裡,不知何時已經是離開了祖壇的所在,循着那雪光來到了高空的褚妖兒,緩緩出現在了神龍和光柱觸碰着的交點處。
此時的她,雙眸微瞌,面容平靜,如同已經睡着了般,纖長的四肢自然而然的伸展開來,身上雪色宮裝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的浮動着,恍惚間竟是要乘風而去。
位於光柱的頂端,那虛影神龍緩緩的遊動,以一個懷抱的姿勢,將褚妖兒用自己的身軀給一圈圈的環繞了起來。
而後,神龍閉目,數千丈的龐大身軀,緩緩縮小。
神龍縮小的速度看起來很是緩慢,但一直目睹着的崇帝兩人卻是極爲清楚的明白,其實這速度並不慢,只是由於那神龍虛影利用了時間與空間的雙重能力,方纔讓這一變化看起來極爲的緩慢,實則不過只是一瞬而已,它就已經完全的變小,化成了尋常神龍的擬態。
所謂擬態,不過只是原形本尊的數分之一乃至於是數十分之一數百分之一的大小,是靈獸修煉到了王獸及其以上等級方纔能夠擁有的能力。
那神龍虛影雖說只是一道虛影,但畢竟也是賦予了東靈帝朝開國先祖的一抹靈識,故而其儘管只是一道虛擬出來的影像,可也是擁有着靈獸化身擬態的能力。
話說回來,神龍虛影化作了擬態後,它的身軀並不足以將褚妖兒給縱向着環繞了。
當即那細長的尾巴變了方向,以橫向的姿勢,從褚妖兒的脖子開始,一直延伸到她的雙腿,神龍虛影將她給整個的圍繞起來,繼而就變作了淡淡的雪光,一點點的滲入了褚妖兒的身體裡。
見狀,祖壇裡的姬華微皺了眉。
“你確定要繼續下去?”
被問及的崇帝默了一默,方纔嘆道:“爲什麼不?四百九十年來,先祖靈識所認可的最純正的血脈,這是她應得的。”
聞言,姬華淡淡道:“你不嫉妒便好。”
崇帝笑了笑。
他嫉妒什麼?
嫉妒妖兒比他的血脈還要更加的純正?
在這個位置坐了幾十年,年少所有的血氣方剛早被消磨得一乾二淨,所謂嫉妒,所謂眼紅,這種心思,不該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只覺得欣慰。
不愧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和最看重的大將的女兒,妖兒的血脈和天賦,當真是世人難出其右。
這樣的她,不知道能在那通往巔峰的道路上走多遠……
高空之中,神龍化作了雪光,悉數的進入了褚妖兒的身體裡。而那光芒卻還是耀眼,於是之前沒能發覺褚妖兒出現的人們,便也依舊是沒有看到,褚妖兒在吸收了那些神龍化成的雪光後,就又被送回了祖壇裡,靜靜的凌空懸浮於玉柱的正前方。
這時,隨着褚妖兒迴歸了祖壇,高空中那刺目的雪光,也是緩緩的消散了。那被神龍虛影給招來的雲層,亦是同樣的散開了,整個天空又恢復了原先的面貌。
看着神龍突然出現消失了,那天地異象也是如此,人們心存疑惑,卻沒有一個人能予以他們解答。
再看祖壇裡,見褚妖兒停在玉柱前不動,崇帝明白這是她需要在先祖靈識的幫助之下,對那些雪光,也就是他們秦氏皇室從開國之時流傳下來的血脈之力進行徹底的吸納和融合。
而一旦褚妖兒將這份血脈之力給完全的吸收並且加以運用,日後她的修煉速度,將會比平常的更快。
至於其他的好處,那就更多了,不過相比較而言,卻是都沒有修煉速度加快這個更來得讓人心動。
崇帝正要和身邊的姬華說些什麼,卻是突地感應到了什麼,匆匆便離開了祖壇。
姬華沒有理會。
離開了祖壇後,崇帝來到帝皇陵裡一處無人之所,手掌一翻,便是取出來了一面八卦形狀的小圓鏡。
這小圓鏡乃是一種用於靈識傳話的靈器,只要往其中注入靈識便能用,十分的方便。
但價格也太過的昂貴,故而市面上很少能見到其存在。
往小圓鏡裡注入了一抹靈識,立即便見原本黑暗無光的鏡面上,立即就發出了幽幽的光澤,有着一道人影,緩緩的凝現而出。
看着這由靈識所化成的人影,崇帝道:“怎麼,突然找我,有事?”
“怎能無事。”
那人影淡淡道,由於是靈識經由小圓鏡化成的,人影的面貌身形很是模糊,只能隱約看清他身着一襲玄黑的華貴衣袍,其上隱約繡着什麼象徵地位和身份的圖騰。面對着崇帝的問題,他也不說廢話,直截了當道:“剛纔那天地異象,是你這邊搞出來的?”
崇帝“嗯”了一聲,也沒有隱瞞,這事遲早要被傳揚開來:“我讓妖兒認祖歸宗,她體內的血脈太過純正,才造成了剛纔那樣的動靜。”
聞言,那人影默了一默,隨後才嘆道:“妖兒啊……可是你常說的那個外甥女?小郡主?”
“就是她。”
“難怪。”人影似是搖頭笑了笑,“小郡主,小郡主……如今認祖歸宗,這倒是真正的小郡主了。”
崇帝也是笑了笑:“這回纔是真正的小郡主。”
認了祖,歸了宗,得到了帝朝開國先祖的認可,獲得了先祖血脈之力的傳承。
這樣的褚妖兒,的的確確纔是真正的小郡主!
知道剛纔那天地異象是因何發生了的,那玄黑人影也不急着消散,而是沉吟道:“血戰祭開啓在即,你可有了適合的人選?”
崇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那邊呢,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被問及的人影鄭重道:“我這邊的人選倒已經有了眉目,只等到時下旨便可。你這邊的,依我看,小郡主既已經認祖歸宗,還造成了那樣大的動靜,選她參加血戰祭,倒是再合適不過的。”
崇帝聞言沉默了一瞬,沒有立即應允。
血戰祭。
這是一個比起先前褚妖兒所參加過的秋書會、茯苓大比,要更加讓人耳濡目染的賽事。
甚至於,它耳濡目染的程度,會讓人有些聞風喪膽,不寒而慄。
血戰祭血戰祭,顯而易見,以血爲戰的祭事,是東靈大陸上流傳已有將近上萬年的一種賽事。
根據歷史記載可得,血戰祭從人類發展文明創建了第一個國家開始之時便存在了,每百年舉辦一次,參與者須是大陸各國子民,每國出一位人選,人選們聚於血戰七連境,帶領祭品入境,誰能通過血戰七連境裡的種種劫難到達目的地成功奉上祭品,誰就是本屆血戰祭的祭王,尊享血戰七連境裡百年的資源供給。
不說血戰七連境裡的資源是有多麼的豐富充足,百年時間的資源供給能讓多少修煉者爲之瘋狂,先說說血戰七連境這個地域的特殊。
由於等同於東靈秘窟之於東靈帝朝、東靈聖地之於東靈大陸,作爲特殊衍生小空間的存在,血戰七連境地理位置不定,隨大陸板塊變動而移動。
譬如說它上一屆是在西方出現,或許這一屆就是在東方,也或許下一屆會在北方,總而言之,不到血戰祭開啓,其蹤跡就永遠不會被人尋到。
而它這樣神秘,裡面的資源又罕見充足到連至尊境的強者都是要眼紅,所以百年一次的血戰祭開啓,各國帝王都要予以十萬分認真的挑選,將國內最有實力能夠成爲祭王的人給選出,再送往血戰七連境去參加祭事。
而現在,小圓鏡裡,那以靈識化形,提出了血戰祭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與東靈帝朝相鄰的軒轅皇朝的帝王,禹皇。
禹皇和崇帝自是老相識了。
東靈大劫以前,兩人各自掌控着一方實力雄勝的大國,是十足十的對手;東靈大劫以後,兩人就變成了十足十的朋友,大陸上一旦有着任何的風吹草動,兩人便都會立即的互相瞭解,以免發生什麼未可知的動亂,讓得十年前的大劫重演。
現如今,禹皇直截了當的提出讓崇帝送褚妖兒參加血戰祭,身爲剛剛見到自己外甥女的可憐舅舅,崇帝很是有些糾結。
可同時,身爲一代帝皇,崇帝卻也是清楚,禹皇的這個提議,是最爲恰當不過的。
原因有二。
一是因爲血戰祭本身的吸引力。
作爲大陸上歷史悠久的一項祭事,參加血戰祭所奉上的祭品,其實就是大陸人奉給了東靈大陸的祭品。奉上的祭品越好,越珍貴,血戰祭予以當任祭王的資源供給也就越多越稀罕。
而血戰祭給予祭王的東西,這個是沒有什麼特殊要求的。
那些資源,祭王想用便用,不想用便不用;想給誰就給誰,完全不用經過血戰七連境的同意。
所以每屆血戰祭的開啓,都是意味着大陸上頂級寶物的匯聚,而這些寶物,便是要獻給大陸的;同時也是祭王所屬國家最爲開心興奮的時刻,因爲他們可以盡情的享用血戰七連境所給予的資源。
咳,話題有些偏了。
言歸正傳,血戰祭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誘惑着無數修煉者想要入境參加。但由於血戰七連境的特殊,每國只能進入一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故而各國帝王選人的時候,都會挑選出最適合最強大同時修煉天賦和潛力也是最佳的小輩,對他們予以厚望,希望他們能代表各自的國家,成功奉上祭品成爲響噹噹的祭王。
第二個原因,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出在了褚妖兒的身上。
沒錯,只是她一人!
在禹皇眼裡看來,不過只是尋常的認祖歸宗而已,卻是讓得東靈帝朝開國先祖那樣看重,褚妖兒的皇室血脈是極爲純正沒錯,但同時也是證明了,她自身的天賦和潛力,是有多麼的可怕。
現如今的東靈大陸,因爲十年前的東靈大劫的掃蕩,早已沒有往昔的強盛和繁榮。作爲一國帝王,禹皇和崇帝在不斷的發展着各自國力的同時,也要緊盯着距離大陸最近的雲間天,以免當年那些叛軍反悔,重新的攻打大陸。
——這點卻是不得不防的,因爲他們隱隱約約的聽說,雲間天和無涯海里,動亂似乎越來越多,內部戰爭可謂是一觸即發。
所以,禹皇和崇帝,無比迫切的希望大陸上能有着一人,擁有着強大無比的能力,能夠憑藉着血戰祭裡的種種資源,率領着他們大陸站起來,重新的走上巔峰,再也不用懼怕雲間天和無涯海那些實力雄厚的叛軍。
而現在,禹皇覺得,褚妖兒,便是這麼一個人。
據他所知,帝朝的小郡主如今不過只十三歲,就已經修煉到了化靈師的級別。
血戰祭將在明年開啓,距今還有着半年的時間。想來若是安心修煉半年的時間,她的實力又能達到怎樣的攀升?
而血戰七連境裡又極爲的特殊,第三境往後,一旦成功闖過一境,便是能夠得到血戰七連境的獎勵,靈力等級將會沒有任何後遺症的直接攀升一個品級。
試想一下,若是褚妖兒能夠成功到達第七境,奉上祭品,成爲祭王,那她的實力,該晉升到多麼可怕?!
尤其是成爲祭王后,動用血戰七連境裡的資源來培養,她的實力,怕是連傳奇境都不會是她的巔峰!
如此瘋狂,如此可怕!
他們要的就是這樣可怕而瘋狂的人!
所以,禹皇認爲,讓褚妖兒參加血戰祭,這絕對是再合適不過的!
因爲他們東靈大陸,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來讓他們繼續苟延殘喘下去了……
禹皇能想清楚這些,同爲帝王的崇帝又如何想不通。
只是他卻是不忍,妖兒不過剛剛來到帝都,還沒來得及讓她享受一下身爲郡主所應得到的關注和寵愛,就讓她閉關修煉準備明年前往血戰七連境……
這對他這個舅舅而言,是何等的殘忍!
要知道,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了,他從得知極雲懷孕,開始爲極雲安排退路的時候開始,別說當年極雲生下來的嬰兒,他就連極雲肚子是否大起來都沒有見過!
這是何等的悲哀!
可理智上,他卻又極爲的明白,爲了大局着想,也的確只能讓妖兒參加祭事!
除了她,二十歲以下的修煉者裡,整個大陸上,的的確確再沒有誰能比她更適合了!
心中天人作戰着,崇帝微微吐出一口氣來,神色有些深沉,恍惚竟是一瞬間老了好幾歲一般。
小圓鏡裡,禹皇靈識所化成的人影靜靜看着他,並不予以任何的勸慰。
作爲帝皇,他們從不需要所謂安慰勸導。
他們只需要理智!
理智理智再理智!
理智到了巔峰,便是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親愛的人備受折磨一點點的死去了,他們也能做到爲保大局而無動於衷。
所以,不論怎樣,禹皇相信,崇帝都會是同意讓褚妖兒參加明年的血戰祭的。
果然,便在禹皇的注視之下,崇帝終於是略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默許明年的血戰祭裡,東靈帝朝這邊派出的人選,將會是褚妖兒。
見崇帝果然是同意了,禹皇那不知何時提起的心悄悄的放回了原位。
他道:“既然確定了,那就早點開啓東靈秘窟,讓小郡主進去閉關修煉,越快越好。我這邊的人選,也會立即予以祭事之前的培養,不會在祭事裡拖小郡主後腿的。”
崇帝繼續默許點頭。
末了,兩位帝皇再討論了些有關血戰祭的事情,便是切斷了聯繫,準備結束這跨距離談話了。
卻是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人給打斷。
便見除了崇帝外,這原本空無一人的長廊角落裡,突然平地裡起了霧,遮掩了一切該有的不該有的事物。
這霧色看起來極爲的淺淡,好似手指輕輕一戳就能將其給戳破。可不管是親身處在了這霧色之中的崇帝,還是通過了小圓鏡來感受着這霧色的禹皇,兩人卻都是極爲清楚的明白,這霧若非是其主人想,怕是任何人都無法從中脫離出去。
而有着這樣手段的人將他們給暫時性的禁錮起來……
霧色在此處靜靜的瀰漫開來,有着一道聲音,似是從極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般,虛無縹緲,朦朧虛幻,讓人有些聽不真切。
“你們讓她參加血戰祭,經過本帝同意了麼?”
聞言,崇帝下意識深吸一口氣。
小圓鏡裡禹皇靈識所化成的人影也是同樣深吸一口氣。
兩人竟都是以此動作來平息他們此刻心中的震驚。
顯然這突然出現並向他們進行質疑的人,他們兩個都是認識的,更爲重要的是,他們還有些難以置信這人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明明這人此刻應是在……
旋即,霧色裡,以崇帝爲首,小圓鏡裡禹皇的身影爲次,這兩位在大陸上站在了掌權巔峰的帝皇,此生分明只跪天跪地跪祖宗,便再也不會向任何人下跪的,可此刻,他們竟都是不約而同的共同做出一個動作來。
拂袖,掀衣,彎膝,屈身,繼而單膝着地,頭顱亦是微垂,語氣恭敬而謙卑。
“參見……姬華古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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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姬華的身份終於露了冰山一角,激動嗎,開心嗎,興奮嗎,然後具體爲什麼要叫古帝我不告訴你們哈哈哈哈!
明天開始爆發,務必記得要包養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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