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就安靜了下來,準備將女兒給養大點,再行計劃離開大官。”
褚妖兒侃侃而談,聲音平淡如同在述說着從小人書上看來的狗血故事一般,平鋪直敘,沒有任何的情緒可言。
可就是這樣平淡直白的敘述,卻是讓廣場中的所有人,都被她給帶動了起來。
他們忍不住的直起了身子,目光牢牢地盯在她的身上,耳朵也是豎起了,想要聽她繼續的講下去。
他們都想要知道,故事中的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勉強可稱之爲純良的性子,因爲貪婪和私慾一步步的染黑,走到最後,她能夠做到怎樣的地步。
是真的成功離開了大官,跟了那個出軌的野男人遠走高飛,還是被大官給發現了姦情,從而再也走不了,甚至是死掉了?
而褚妖兒也不負衆人所望,偶爾停頓下緩和了氣息後,就接着講了下去。
“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拖着,女人暫時無法離開大官,只能憋屈的繼續呆在大官的府裡,明面上是大官府中的僞主母,暗地裡則和出軌的男人秘密來往着,卻始終無法讓兩人的關係浮出水面公之於衆。”
“日子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女兒漸漸長大了,很快就要滿兩歲了。”
“女人覺得,女兒都這麼大了,也是時候設計帶着她離開大官,前往那個男人所在的地方了。至於兒子,不是那個男人的孩子,女人不打算帶着他一起走,以免到了男人所在的地方後,會有人拿兒子不是男人血脈造謠。”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個女人的到來,打破了她的所有計劃,幾乎讓她潰不成軍。”
“新來的女人,直接成爲了大官的正妻,八擡大轎,風光無限,迎娶進門。”
“正妻入府,作爲妾室,女人是需要去拜見正妻,還要將手中所掌握着的財務大權上交給正妻。也就是這個時候,女人發現,正妻居然早就懷了孕,且看正妻和大官的作態,正妻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並不是大官的。”
“女人覺得她抓住了正妻和大官的一個很大的把柄。”
“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出軌的那個男人那邊出了什麼事,男人來見女人,並未再提起讓女人帶着女兒和他一起離開的話。女人是個聰明的,明白眼下是走不了了,她就安心的呆在了府裡,繼續當她的妾室。”
“沒過多久,新年後,正妻孕期滿了,生下一個小姐。”
“小姐立即被尊爲府中唯一的嫡系,身份尊貴,完全不是庶子庶女所能相比的。作爲嫡女,小姐吃穿用度皆是府中最好的,而身爲妾室的女人,則需要依照世俗理念來照顧小姐,簡直猶如奴僕一樣。”
“長時間的享受榮華富貴,女人已經不會做那些照顧人的活計。她的心裡就開始存了彆扭,覺得以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該做這些下人活兒,何況還是照顧一個並非大官血脈的野種。”
“女人忍不住就想,如果正妻死了,自己上位,那自己的女兒也就能成爲嫡女,還是嫡長女,能享受和那位小姐一樣的待遇。而那位讓自己吃苦受辱的小姐,也將只能存活於自己的手中,自己讓她往東她就不能往西,自己讓她死她就絕對不能活。”
“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女人就開始計劃,要怎樣才能逼死正妻。”
“就在女人計劃着如何動手的時候,出軌的那個男人派人傳信來,說他那邊和另外一個地方共同發生了動亂,戰火有可能會波及到女人所在的地方。”
“女人心思立即就活躍了起來。”
“很快,她就聯合不少聰慧的屬下,共同制定出了一個絕佳的計劃,將其反饋給了男人。男人收到了,按照她的計劃來做,果然達成了她想要的目的,成功的將大官的正妻給逼走了的同時,也將他想要做的給圓滿的完成了,一舉兩得。”
“女人由此成功上位,成爲了正室,也讓自己的女兒成爲了府裡的嫡長女。”
“這時候,府裡再沒了任何人的威脅,女人開始算計正妻所遺留下來的那位小姐。儘管礙着某位貴人的面,女人不敢明目張膽的迫害那位小姐,卻也私下裡予以種種的虐待下毒與刺殺,無時無刻不想要將那位知情的小姐給殺死。”
“殺過太多的人,女人比誰都要明白,想要最好的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做得到。”
“更不用說,那位小姐在她眼中看來,不是大官的血脈,根本就是正妻不知和哪個男人所生下的野種!”
“這樣的野種,還是知道真相的野種,絕對不能留在世上!”
“沒了正妻的庇護,名爲父親的大官也並不管府裡的歪歪道道,那位小姐是個逆來順受的懦弱性子,日復一日的承受着女人和女兒的侮辱侵害,無數次瀕臨死亡,卻都硬生生的拖着被下毒了的病體撐了下來,苟延殘喘的活着。”
“直至一日,已然是貴爲府中嫡長女的女兒下了次狠手,終於讓小姐切身體會到了何爲死亡窒息之感。”
“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小姐大徹大悟,覺得自己不該再這般的懦弱下去。”
“她想要報仇,想要將自己這麼多年來所承受過的痛苦,讓那個名爲後母的女人和其女兒也全部的嘗一嘗。”
“於是,那位小姐開始慢慢的改變了,不再逆來順受,也不再忍氣吞聲,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她漸漸擁有了越來越響的名頭,實力也越來越強大,讓女人越發的感到了危機。”
“看那位小姐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控和威脅,女人開始擔心,她會不會將自己所做過的事都給公之於衆,於是就讓自己的女兒更加頻繁的迫害小姐,想要在小姐擁有真正實力之前,將其徹底的扼殺。”
“但小姐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小姐,女人給予的所有暗殺,小姐全都接下了,有驚無險,有險無死,她繼續往着更高的地方攀登。”
“直至到了今日,女人再也沒有能夠迫害小姐的力量。”
“因爲早在很多年前,女人所出軌的那個男人,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她,也再沒有予以她任何實力高強的下屬和物資,以前所備下的下屬已經都死在了小姐的手裡,物資也都用光了,她再也沒有能力可以讓那位小姐死去。”
“儘管如此,女人卻還是不死心,依舊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在那位小姐出去闖蕩之前,將其殺害斃命,好讓自己的那些秘密,永遠的爛在死人的肚子裡。”
說到這裡,褚妖兒緩緩呼出一口氣來,神色平靜得嚇人。
因長久的講述而變得有些乾燥的脣也是閉合了,她脣角微抿,下顎微微的擡起了,一身渾然天成的尊貴姿態。
看她這樣子,一直都是沉寂着不敢出聲打擾她的衆人恍然,故事已經講完了嗎?
這個故事真是真實到……
讓人心驚!
只是,不知道這個故事裡的主角,指的究竟會是誰呢?
難道是和小郡主剛剛所針對的褚悅容有關?
衆人覺得這故事裡隱含着什麼極爲重要的東西,一個個的不由都思考了起來,偌大的廣場裡,竟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依舊是寂靜到讓人心底發慌!
此時,頭頂的天空因着烏雲的匯聚,而漸漸變得陰沉了,從遠處吹來的風也是勢頭變得有些大了,甚至開始“嗚嗚”作響,是暴風雨要來了。
暗淡的天光之下,褚妖兒立在崇帝靈體之前,那從後者身上散發開來的金色照射到她的身上,清晰可見那長至及腰的被狂風給吹得高高揚起的泛着金光的烏髮,在風中肆意的狂舞着,是種動人心魄的美。
狂風呼嘯,她身軀卻是挺拔如鬆,不動如山,傲骨錚錚,似是永遠都不會彎曲般。
細看去,不同於三千青絲的凌亂,和毫無表情的面容一般,她眸光深邃到了極點,靜如死水般的寧和之下,卻是掩藏着無比駭人的驚濤駭浪,洶涌而又猛烈,宛若能夠噬人的可怖地縫深淵,讓人一旦望進她的眼睛深處,都會不自知的渾身戰慄,難以自拔。
尤其是當她看向了觀衆席上某一處的時候,那眼睛深處的陰森和冷戾,更是猶如實質般,讓被她望着的人覺得,連身體都是能被她這樣給生生的看出窟窿來,駭人得緊!
這時候,一直沉默着聽她講述故事的崇帝靈體,終於是開口了。
“小郡主這個故事,影射的是誰?”
崇帝靈體的口吻聽起來似是有些疑惑,好像並沒有聽出那故事裡的主角會是在場的誰。
褚妖兒聽了,眸中微光一閃,她這個舅舅倒是真的站在她這邊的,的確不枉她在故事裡將他給說成是一位貴人。
於是褚妖兒答道:“沒有影射誰。”
崇帝靈體恰到好處的再問:“此話怎解?”
褚妖兒答:“因爲這個故事,它本就是真實的。”說着,她的目光沒有再進行任何收斂遮掩,直直地就看向了觀衆席上,那一直都是慘白着臉的褚悅容,“褚悅容,本郡主說的對不對?故事裡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苟合所生下的女兒,可不就是堂堂褚王府二小姐你麼?”
“!”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不同於先前的種種猜測疑惑,此刻的衆人,視線“唰唰”的就從褚妖兒的身上,轉移到了褚悅容的身上,視線之中難掩震驚之色。
其中更是有着嫌棄,厭惡,噁心等等神色,直看得褚悅容渾身發冷,呼吸都是變得顫抖了。
儘管剛纔有些猜測,但聽褚妖兒說那個故事是真的,衆人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這個在傳言之中素來都是端莊大方,很受不少世家少爺公子追捧喜歡的褚二小姐,居然會是故事裡,那個聽從自己母親的吩咐,對正妻的小姐,也就是現下的小郡主,所進行各種迫害的女兒!
那麼,她一直以來表現在人前的高貴溫婉,就全然的都是僞裝出來的咯?
她明明和故事中那個女人一樣,有着極爲惡毒狠辣的蛇蠍心腸,爲了一己私慾,就不顧一切的殘害人性命!
難怪小郡主會直截了當的將她給第一個抖露出來!
簡直是罪無可恕,死不足惜!
等等。
還有個最重要的一點。
既然褚悅容是故事裡的那個女兒,那麼她的母親,可不就是,可不就是……
褚王妃?!
褚王妃迫害妾室,紅杏出牆,生下野種,暗害先王妃,還無數次的差點害死小郡主?!
天!
這個秘密當真是如同褚王妃所認爲的那樣,若想要保守得住,的的確確是隻能爛在死人的肚子裡!
否則,一旦如今日這般被揭發了出來,等待着她的下場,那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個“死”字就能解釋得了的……
畢竟那些罪證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褚王妃絕對不會有活路了!
衆人意識到這一點,當即一個個的都是瞪大了眼,視線不再針對褚悅容,而是在褚王、褚王妃、禇嶽巖這幾人身上來回的打着轉。
也有膽大的人偷偷覷了眼崇帝靈體,想要看看這位偉大的帝皇在聽了這麼個慘無人性的故事後,會有着怎樣的反應。
讓衆人滿意的,是褚王那幾人,個個面色難看,尤其是褚王,身爲故事之中被戴了十多年綠帽,還給個不知名的野男人養了那麼久女兒的人,若非是長久以來的身居上位,恐怕此時的他已經是隔了幾個座位,直接就要伸手將褚王妃給掐死了。
讓衆人有些無法理解的,卻是崇帝靈體,看他的表情並無什麼變化,不知是否爲被褚王妃所犯下的那些罪過而產生什麼不一樣的情緒。
褚妖兒卻是明白崇帝靈體這樣沒有反應的反應。
因爲他根本就比她自己還要更加的清楚褚王府的這些內幕,若非是因爲以前的她實力太弱,需要褚王府的庇佑,恐怕他早就下旨,將褚王府給整個的殲滅了。
而不是等到了如今,讓她自己開口,將那些黑暗給全部的抖出於世。
想來這其中也是有些想讓她自己報仇的道理。
想到這裡,褚妖兒微微的斂眸,眼睫翩躚如蝶翼,金色淡淡,卻是反射出一抹冰冷的色澤。
她沒有再看褚悅容,只緩緩的道:“陛下,處置故事中那幾人的權利,可否交給我?”
崇帝靈體果然點頭允了:“此事雖事關重大,卻也不難,就依你,想來你也是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褚妖兒滿意的笑了。
觀衆席上的褚悅容臉色卻是更加的白了,紙張一般,沒有半點的血色。
褚王妃努力挺直着的身軀,似也是顫抖了一下,距離她最近的禇嶽巖都是隱約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是有多麼的激烈。
禇嶽巖低下頭,脣角揚了揚,眸中深沉。
自從得知了褚王府裡的那些內幕後,他早知會有這樣的結果。
哪怕極有可能會被褚妖兒給處死的褚王妃和褚悅容,一個是他的生母,一個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可他此刻卻是心如止水,竟完全沒有起了半點要爲她們求情的心思。
因在他眼中看來,她們兩人,的確是該死!
就連自己,怕也要揹負曾派人暗殺過小郡主的罪行,和這噁心的母女倆一同死了吧。
正想着,就聽褚妖兒聲音輕柔,仿若是愛人間的曖昧低語般。
“事已至此,褚王妃,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本郡主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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