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燕家的敵人?自己的哥哥燕處身上有沒有這種毒藥?燕南山呢,他有沒有??乾西樓呢?自己最喜愛的母親……身上到底有沒有這種可怕的毒藥?
“……是誰幹的?”燕萌越想越害怕,她從沒有察覺過自己何時中毒——又或者說,下毒的人是燕萌絕對相信的人,但若是想讓燕萌去深度剖析這個問題,對燕萌來說也是太殘酷了,她不該去想那些……自己的家人想要殺死自己?不可能的吧?到底是誰下的藥,又是爲什麼呢?
還有就是……這個叫做封渡的人,畢竟也是一個蠻人,他所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之處?他爲什麼這麼輕易地就告訴自己‘真相’,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陰謀與算計,到底要相信多少,才能夠去思索整件故事的來龍去脈?
“我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如果你想知道,製作‘閻王帖’的人,全世界只有一個,這我是肯定的事情:唐山嶽,只有他能。”封渡緩緩地舉起自己的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酒入喉,長嘆一聲。“姑娘,我知道你很難相信這個事實,但是的確如此,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準這就是你的路。”
“……”
燕萌陷入沉思,她愣愣地盯着面前這片土地,此刻已經是明月高懸,而方纔關於詭辯者的事情在此刻已經不再是燕萌心頭裡的首要任務,她只是想要發發呆,享受着四周的寂靜與月色的安寧,看着地面,一言不發地放空自己。
畢竟讓燕萌趨向相信自己最相信的家人想要殺死自己(或者是控制自己的心靈),甚至說燕南山是其中的主使人物:畢竟自己之所以這麼早就離開了長城前往這裡,也是燕南山所傾盡全力所言的‘命令’,燕萌不想順着這條線想下去:關於自己的母親乾西樓,關於紀景之與燕南山的交易,燕處——自己的哥哥,在其中又扮演者怎樣的角色呢?
燕萌猛地搖了搖頭,想要把這些看起來根本不可能的猜想甩出腦海之外……畢竟這些資料的提供者是一個蠻人,他們一直以來都想要去侵略自己的家園,那麼這些言語的可信度有多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吧?
“你不信任我,是嗎?”封渡只是掃了一眼,便從燕萌麻木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他又是一聲大笑,吞吐着煙霧繼續說道:“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讓我告訴你詭辯者的結局。”
——後來,幾乎所有的煉藥師都死了,只剩下一個……只剩下一個人,那邊是詭辯者的後裔。
詭辯者在讓‘昇陽國’的地界氣候變的穩定之後,他便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可是很多人寧肯相信是昇陽國的初代國君殺死了他:因爲他貪圖沃土,可同時也懼怕詭辯者會找到另一個方法來穩定另一塊地區的氣候,來讓他的優勢消失。
“所以詭辯者死了,但是他留下了一個後代,而這個後代則是煉藥師,每一個人都是煉藥師,而且是最好的。”封渡緩緩而談。“沒人知道爲什麼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生,但是它就是發生了,像是一個奇蹟——沒人知道詭辯者最後去了哪裡,是生或是死,但是他留下了一條血脈,屬於整個大陸的煉藥師。”
——可是就算是連這種血脈,昇陽國也要控制的完完整整,他懼怕冰蓮的威力,也懼怕冰心石的力量,所以他選擇屠殺,選擇了滅絕。
最後,只剩下一個煉藥師和他的徒弟——唐山嶽和他的徒弟,似乎那個叫做紀容缺的皇帝年少曾經找到過唐山嶽,但是並沒有控制好他,所以他拿到了一些籌碼,來讓唐山嶽消失在公衆的視野之中。
“而你,燕萌,你既然能看見他,那你也該是命不久矣了。”封渡說完這些,扭頭看着燕萌,下了定義。“你想好了遺願嗎?”
“我的遺願早已立好,況且我並不懼怕死亡,人總歸是要死去的,我身無一物,爲何要去立遺?”燕萌挑了挑眉頭,頗爲有趣地看着封渡,又道:“你還沒跟我說完那個詭辯者的故事呢。”
“詭辯者?”封渡愣了愣,他甚至在剛纔一度以爲燕萌已經忘記了這個……無名者的故事,如今她又一次的提起,倒是讓封渡有些訝異。“你真的關心這個人的故事嗎?”
“既然詭辯者爲這個世界帶來了好處與不可無視的壞處……當然還有煉藥師的後代,我當然有興趣去聽聽這個所謂的詭辯者最後去了哪裡。”燕萌理所應當地點點頭。“還是你不知道後續?”
燕萌話音落地,封渡倒是有些不屑地哼了幾聲。“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你別這麼看着我,詭辯者本身就是一個不被歷史所承認的‘英雄’,他的名號流傳於市井與所有人的心裡,但沒有人願意去承認這個人真的存在。”
“爲什麼?”燕萌思索着問道。“他既然都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難道說是因爲昇陽國國君的緣故……?”燕萌說到這裡,又看見了封渡點頭的動作,才恍然大悟。
看起來這個世界記錄正史的權利還是在昇陽國的……那麼在某種層面上也能表明……昇陽國的文化水平是相對較高的。
“關於詭辯者的傳聞有太多了,在此我只跟你說相對被大家所認可的結局……但或許你能找到其他的版本,可是我覺得最爲初次聆聽,你應當知道一個沒有任何偏見的版本。”
“哦?我洗耳恭聽。”燕萌看着面前的封渡,認真地託着下巴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尊重你所選擇的版本,那麼請講,告訴我這個詭辯者的結局。”
——詭辯者後來死了,毫無意外,簡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或者說,是符合歷史的發展的。
詭辯者死了,但沒有人知道他因何而死,這一點有許多野史都給了看似邏輯緊密的猜想,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肯定地給出他的死因與遺體所在。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他又死在了哪裡,但是他就是死了,這點是所有人都默認的事情——似乎所有人都在同一天清楚了這件事。
或許,這就是詭辯者的意志所在,他開創了一個相對而言嶄新的時代,縱然這個時代並不是那麼和諧的盡人意,但是他的確將新世界帶到了這片大陸上。
隨後,他死了,他在死的這一天也給了所有人訊息:他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沒有人找得到他的遺體,似乎也是在告訴世界上的所有人,不要找。
但隨後,煉藥師問世了,而關於煉藥師的淵源,也是所有人都認同的事情,他們就是詭辯者的後代,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這一點,但是也同詭辯者死亡的那一天一樣,人們就是冥冥之中知道了這點。
或許詭辯者學到了更高深的東西,他學會了控制人們的思想,但是人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或是聽聞過詭辯者的蹤跡了,慢慢的,隨着時間的推移,更多的人選擇了相信詭辯者的死亡是蒼天的葬禮。
而煉藥師的崛起,則是蒼天對於詭辯者最爲虔誠的賠禮。
“就到此爲止了,有些野史說詭辯者落進了一個不爲人知的懸崖裡,在那個懸崖的底部,詭辯者看見了一個控制人心的王座,於是他坐了上去,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封渡說到這裡,又嘆息了一聲,似乎並不認同這點一樣。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後續,在坐上了王座之後,詭辯者便受到了詛咒,他不得在進入人世間,從而他派出了自己的子嗣——即煉藥師來替他行走這人間,去看看這片他創造了,卻還沒來得及欣賞的世界。”
“那麼這個詭辯者一定會失望的,看見現在的格局,他一定會失望的。”燕萌搖了搖頭,惋惜地說着。“多可惜啊,這樣一個世界竟然因爲一己私慾而變成這樣……”
“那麼您會爲它的平衡做出貢獻嗎?”封渡聽着燕萌的話,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不會,我不是善人,我和詭辯者有着本質的不同,我只在乎我在乎的東西,但是不巧的是,我在乎的東西少得很,其中不包括這片大陸。”
“……”
燕萌極爲坦然與直白的話再一次把封渡噎的一愣,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燕萌,沒有想到他竟然在有生之年遇見這麼一個……直白的令人有些不適的姑娘。
而且,還是一個‘文人’。
“所以說無論如何,這個所謂的詭辯者帶給了這個世界好處與壞處……但仔細想想的話其實也公平的很,畢竟哪有那種沒有後遺症的好事情呢?”燕萌聳了聳肩膀,在聽完這個詭辯者的故事之後只是無所謂地努了努嘴巴。“所以呢……”
“所以呢?”封渡與阿善一起看向了說着話就起身的燕萌,好奇地瞅着這個姑娘即將會做什麼事情。“你這是打算要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