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就像一個盛大的舞會,人類真是一種獨特的生物,黑暗掩蓋了光明,掩蓋了溫暖,自然萬物都順應了自然的安排,把暗夜過的慘淡寂寞,唯獨人類仍能將黑夜裝扮得流光溢彩,熱鬧非凡,像一場喧鬧的晚會。就像此時這個城市的夜晚,車水馬龍,到處是歡快的人羣,到處是不安躁動的靈魂,大妖怪在熱鬧的環境i越發顯得孤僻,他遊離於人羣之外,帶着絕世獨立的氣質,轉身的一瞬間不知多少人被他長身玉立的背影攪亂了思維,但他對人們的竊竊私語,流連目光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在紛亂的背景中每一步都帶着清晰明確的目標。
他走過十字街頭,走進一條偏僻的小巷,一直往裡走,直到被黑夜完全吞沒,走到巷子盡頭,只有一堵牆,似乎無路可走了。
牆上的塗鴉突然不再安靜,就像死寂了那麼長時間突然被賦予了鮮活的生命,在牆面上掙扎着扭曲着,妄想從牆上走下來,混亂中形成一個漩渦,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用力想把它們吸進去。
瀾和探出手,伸進漩渦的中心,突然漩渦中心散發出一道白光把瀾和吞沒,幾秒鐘的時間,巷子裡空空如也,塗鴉也安安靜靜的,彷彿剛剛擺脫附身的魔鬼。
天地開闢之前的混沌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所謂黑如漆,目光所及都是黑漆漆一片,只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周遭迴響。
突然一小片微弱的光在前方亮起,先是一片,再是一片,光亮一路向前延伸,直至照亮整個大廳,幾十層臺階上,一個少年高高在上,俯瞰着臺階下的那個身影。
肖瀾和禁不住在心底冷笑一下,這繁瑣的花哨的儀式是要掩飾內心多大的不安呢?
動物界,越是富麗繁華的東西,越脆弱。
妖怪的世界裡,越是雜碎妖怪,越喜歡虛張聲勢
千年大妖怪,不需要儀式,不需要烘托,生和死,全由自己做主,單槍匹馬,單刀直入,越強大,越直接,遇鬼殺鬼,遇神降神。
“又見面了,大妖怪”少年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在空曠的大廳回想,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瀾和沒吭聲,死死地盯着少年,想要把他看穿一個洞,伸出右手,與肩齊平,霎時右手裡多出一個劍,寒氣逼人。
“呦,”少年故作吃驚地笑笑,聲音中透出點那麼點嘲諷和玩世不恭,“剛重逢就揮刀,還真是大妖怪的作風呢。”
“看清楚揮刀砍你的是誰。”瀾和一字一頓,聲音清晰無比,帶着混沌的威嚴和暴戾,像是從胸腔裡噴出的一股氣流,衝擊的人臉生疼。
話音剛落,一劍揮下。
只見劍鋒上聚起一道妖氣,化成兩隻冰藍色巨龍的樣子,盤旋着向少年飛去,張開血盆大口,眼看就要把少年吞沒。
少年目光一窒,飛快地竄出石椅,躍至石階下剛剛站穩,只聽身後傳來急促的轟隆隆的聲音,他回過頭去,只見高臺連同幾十級臺階全數在眼前炸開,數不清的石塊或大或小超四面飛去,撞擊在牆上,地上,發出鈍重的碰撞聲,煙塵直撲臉面而來。
少年往後退幾步,避免自己被煙塵吞沒,少頃,爆炸停止了,不時有小石子滾落的聲音。少年琥珀綠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他滿意地挑挑眉毛,“不錯嘛,這麼強大的妖力。本來我真的只是想要辦一個聚會,但一個同學都沒來,真是很沒面子啊。不過,這麼強大的妖力纔是最好的禮物。”說道最後一句話,少年眼睛裡熠熠發光,像是一頭狼看到獵物的眼神,精明而狡黠,聲音刻意壓低,像是潛心等待一場盛宴前的低調。
瀾和揚起眉,怒目而視,藍色的眼睛中颳起一場風暴,“ 你的廢話太多了。”說完,一劍已經揮下,冰藍色妖力像是一種叫做狼牙棒的兵器,帶着凌厲的冰棱裹挾着地上的亂石直奔少年而去。
少年嘴角上挑,挑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纔剛剛開始呢。”話音剛落,只見一個黑影閃過,少年已經不見蹤影,被夷成平地的高臺後面出現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風呼呼往裡灌。
瀾和輕蔑地勾起嘴角,收回劍,飛身跳入洞口,落進一片黑暗的未知的世界。
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瀾和對少年狼搞得形式十分厭倦,此時只想一劍把那個虛張聲勢的傢伙砍成兩瓣。
這樣的對手,惹人生氣的本事絕對大過砍人的本事,不如面對面單挑來的痛快,那纔是大妖怪之間的戰鬥,這樣你追我趕,更像是一場追逐小丑的遊戲。這樣想着,瀾和想到平生最難忘的對手——嘯,同樣是妖狼,只有與嘯的廝殺才稱得上酣暢淋漓。
突然眼前閃過一團光亮,一顆拳頭大小的透明圓球緩緩升起,微弱的光芒越來越亮,在光芒的照耀下,先是光球后面出現一雙手,正捧着光球,然後隨着升起的光球,是兩條手臂,胸口,,脖頸,下頜……直到少年的上半身全部沐浴在光芒下。
少年的臉龐在光芒的照耀下,皮膚白得發亮,俊朗緊緻的輪廓被燈光渲染得模糊而柔和,下頜不再堅毅,而是呈一條優美的弧線,琥珀綠的眼睛比平常更明亮,燈光反射在瞳孔裡,掩映了本該出現的綠色,而是一片白光,在眼睫毛投下的紛亂的暗影中驚人得鬼魅。
少年把光球捧至眼前,臉上瀰漫起邪魅狂狼的笑容,“大妖怪,你的法力歸我了。”
話音落地,只見少年雙手將圓球拋至半空。
一道刺眼的光閃過,瀾和收回擋在眼前的手,發現周圍的黑暗一掃耳光,整個大廳又幹淨又明亮,前方左右各有一個長方形的水池,水面反射着一片亮光,彷彿月光灑在上面,水池上水汽瀰漫,好像是兩池熱水。
瀾和只想儘快殺了少年狼,他縱身一躍,劍鋒劈向少年的頭,少年這次沒有逃跑,高傲地昂起頭等着瀾和,瀾和劈向的那團巨大的妖力形成一個藍色光球頂在小狼妖的額頭上,少年狼悶悶的聲音從光球后傳出:“這些可喂不飽我。”話音剛落,光球倏忽變小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瀾和更加惱怒性急,他又劈下一劍,一股更大的妖力劈開地面,直衝少年狼本來,然而在狼妖面前又沒了蹤影。
瀾和沒有劈下第三劍,他四處望望,又擡頭看向屋頂,這才發現自己中了圈套。
少年狼拋出的透明光球懸在空中,散發出迷離的光線,形成一個半球,而瀾和正處在光球中。
看似沒什麼威脅,但真正的殺傷力正在此。
那圓球已不全是透明,有兩個藍色光斑非常顯眼,瀾和匯聚起力氣朝圓球砍去,一陣耀眼的藍色光芒閃過,一切如往常,只是圓球上出現了第三個藍斑。、瀾和明白了,但他並不着急,雖然心裡也覺得自己大意了,但要說到讓他害怕,還真是差得遠。對於砍殺少年狼,他是志在必得。